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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煙回到臥室,吃了健胃消食片,又在心里默默罵了一百遍宋陽。
另一邊的宋陽,躲在衛(wèi)生間安靜的角落接起老爺子打來的電話,聽了十幾分鐘的責備后,喝得微醺的大腦更加暈乎乎的。
原本酒精上腦,身體燥熱,被罵了一通后,人也冷了下來。
他倒是沒聽清楚因為什么被罵,只是點頭哈腰:“對不起,師父,我錯了,對不起。”
掛了電話,一陣涼意襲來,宋陽連打四個噴嚏。
“無語,難道感冒了?”宋陽摸摸鼻子,渾身一陣惡寒。
——
沈煙整理了今天拍的西多士制作教程,發(fā)到微博上就去洗漱了,等回來,微博居然已經(jīng)有了幾百條評論。
她還挺紅,沈煙像是挖掘到寶藏似的興奮,趴在床上刷起了評論。
[失蹤人口回歸!]
[天哪,半個月沒發(fā)微博了。]
[沒人在意西多士是已經(jīng)發(fā)過視頻教程的嗎?]
[煙火又又又又發(fā)重菜了,的確記性不好。]
……
她發(fā)過西多士的教程嗎?
沈煙不信邪,在自己微博里一搜,果然,去年九月她就發(fā)過一個西多士的視頻教程,非常完整硬核,視頻剪輯非常不錯。
“……”又鬼打墻了。
沈煙把手機放到一旁,在床上難受得直打滾。怎么老犯這種錯?。?p> 這樣下去,這日子還怎么過啊。
樓梯傳來腳步聲,沈煙癱在床上,靈魂游離在軀殼之外。
周宴聲推開臥室門,看見沈煙這副模樣,輕笑一聲:“怎么了?”
沈煙坐起身,情緒很低落:“沒事?!?p> 周宴聲雖然話少,對外人表現(xiàn)的情緒也很漠然,但他感知卻很敏銳。
“身體還是不舒服嗎?”周宴聲摸了摸沈煙的額頭,入手冰涼,“體溫偏低?!?p> “沒事?!鄙驘熒钗跉?,表情放松下來。
“你看起來不高興?!敝苎缏曃⑽Q眉,立刻猜了出來,“是不是因為方天雪?”
沈煙不得不感慨,人不可貌相,周宴聲比她認知里還要敏感。
“我已經(jīng)解釋過了,有爺爺在,她再生氣也不能再發(fā)難?!敝苎缏晫捨康馈?p> 沈煙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但她就坡下驢接著話題問:“她現(xiàn)在怎么樣?”
“氣沖沖地走了?!?p> 周宴聲剛說完,院子里就傳來發(fā)動機轟鳴聲。
沈煙下床撩開窗簾看了一眼,就見方天雪那輛搶眼的紅色寶馬Z4在他們副樓樓下漂移拐彎,發(fā)動機空轉(zhuǎn),聲音震得玻璃窗都在震,轟鳴幾下后,方天雪一踩油門,發(fā)動機轟鳴聲震天動地,Z4疾馳而去。
故意的。
沈煙放下窗簾,再次肯定,方天雪故意的。
這是氣不過就開車到她樓下用車尾氣抱不平嗎?
“幼稚?!鄙驘煼藗€白眼,躺回床上。
周宴聲的視線定定落在沈煙的臉上,仔細觀察她的微表情。
半晌,他下結(jié)論:“你有心事?!?p> 沈煙嚇了一跳,差點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她定了定神,笑道:“我現(xiàn)在這樣,有心事也難免吧?!?p> 她坦然說出這話,讓周宴聲心里一松。
也是,任誰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都會壓力很大。沈煙已經(jīng)很堅強了。
一想到這,周宴聲心尖微微一麻,鼻腔里若有似無地泛酸。
這樣的恐懼慌亂,沈煙已經(jīng)面對第9次了,他恨不得代替沈煙,可是他無能為力。
“你跟方天雪關(guān)系好嗎?”沈煙小聲問。
周宴聲一愣:“不熟,她經(jīng)常在你面前假裝討好我,你不高興了?”
沈煙默了默,周宴聲是以為方天雪對他獻殷勤所以自己才不高興的,的確,她別扭,只是現(xiàn)在更多的是因為其他……但她不敢問,怕周宴聲的回答會讓自己難受。
“我可以不高興嗎?”沈煙小聲問。
周宴聲眼里帶著無奈,他坐到床邊,握住沈煙的手。
“煙煙。”他認真地盯著沈煙的雙眼。
沈煙抬起眼便觸及到了他的眼眸,幽深如銀河,藏匿暗光,像廣袤銀河里遙遠的星光,微弱但生機勃勃。
是深情的嗎?沈煙不敢揣測。
“嗯?!彼吐晳?yīng)道。
“我們是夫妻,無論是情感上,還是法律上,你都有這個資格不高興?!敝苎缏曊f完,頓住了。
事實上,如果沈煙會因此而吃醋,周宴聲反倒會發(fā)瘋似的喜悅。
他知道,在沈煙的記憶里,她還是一個十九歲的花季少女,而他不過是一個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
突然一覺醒來,自己成為了她的枕邊人,她不是被嚇得哭泣已經(jīng)很難得了。
唯一帶給周宴聲信心的是,是沈煙每次醒來以后的不抗拒,不抗拒和他的婚姻,讓他有信心不讓沈煙離開自己。
只是剛失憶的沈煙是否還愛他,周宴聲卻害怕了。
“你有這個資格,且只有你有資格?!敝苎缏曄袷钦f給自己聽似的,又強調(diào)一遍。
沈煙心頭狂跳。
“煙煙,你比我更了解方天雪的為人。她所言所為,都是為了讓你不高興,你不必因為她而消耗自己的情緒?!敝苎缏曒p輕說道,柔軟的指腹輕輕按揉這沈煙的手心。
“你以前跟我說過,把她當個氣球,她在的時候,炸一下,炸過以后什么也沒留下。”周宴聲清冽的嗓音,像柔軟的大手,輕輕撫平沈煙心里的小疙瘩。
沈煙驚訝周宴聲對他們家里復(fù)雜關(guān)系的了解。他們不論是因為什么而結(jié)婚,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捆綁深刻的夫妻了。
可是氣球爆炸,仍舊會留下破碎的氣球殘渣。
“你和我結(jié)婚,是自愿的嗎?”沈煙想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委婉的問題。
周宴聲挑眉,對這個問題的意思理解許久:“你的意思是……有人逼我?”
沈煙也知道自己問了個多么傻的問題,立刻鉆進被子里裝鴕鳥了。
周宴聲這種保送清大都不去的人,誰能逼他做不愿意的事情!沈煙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被子外面的周宴聲低低輕笑一聲,柔軟的乳膠床墊微微一震,有個溫柔的力量輕輕放在她的背上,有節(jié)奏地緩緩輕拍。
“煙煙,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沒人能強迫我。”
周宴聲的聲音頓了頓,聲音低了低。
“而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