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沈煙垮著臉坐在沙發(fā)上，不停翻著白眼。
宋陽跟個木偶一樣，線提在馮柏手上，馮柏說一句，他鞠個躬，說一句。
“說對不起?！?p> 宋陽鸚鵡學舌：“對不起?！比缓缶徛瞎?p> “說我錯了?！?p> “我錯了?！本従従瞎?。
“說一定會改?！?p> “一定會改。”緩緩鞠躬。
馮柏額頭發(fā)緊：“真誠點！”
宋陽深吸口氣正要憋長句，沈煙一抬手。
“夠了，宋陽你擱這跟我鞠躬告別遺體呢？”沈煙看他那緩緩鞠躬的悲憫狀態(tài)就覺得不對。
馮柏擰著眉：“煙煙你說什么傻話呢？”
宋陽挺直腰桿，眼神游移：“那我不鞠躬了?！?p> “你們倆，從小吵到大，煙煙，雖然說是宋陽不對在先，但你們倆……能不能成熟一點？”馮柏終于忍不可忍，但又不想語氣太重地責備沈煙。
沈煙心說她已經(jīng)很忍耐了。
“上個月宋陽出差前讓你批假條，你們就吵過一架，幸好只是在辦公室里吵，這次倒好，直接在食堂，大庭廣眾之下吵架了。你們真丟臉??！”馮柏拍著桌子說道。
沈煙來之前就聽小王助理說過這事，一提這事，她更無語了：“他要我給他批一年假，他是不是腦子有??？”
“他就是腦子有病，你別理他，當他是個屁不行嗎？”馮柏走到宋陽旁邊，食指點著他的腦袋說道，“我要不是看他有點能力，根本不會留他在公司?！?p> 宋陽捂著胸口，很受傷：“師兄，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別裝傷心了，你以后講話都過過腦子。說話太難聽，早晚被人打?！瘪T柏擺擺手。
宋陽抿著唇不服氣，馮柏一個眼色使過來，他才不情不愿地應道：“哦……”
“你還不服氣了？”
“沒有。”宋陽呼了口氣，深感不耐。
沈煙也不想跟宋陽再爭吵下去，她就是覺得跟這個人在一起情緒波動太大，內(nèi)耗過重，不利于自己的健康。
馮柏本想對沈煙說些推心置腹的話，沈煙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抱歉地對馮柏笑了笑。
是許由由，沈煙心頭一跳。
她的大學好室友好姐妹。剛醒來的那天，她就從備忘錄里得知許由由離開浮城，去了海市發(fā)展，她們倆當時就是跨專業(yè)同寢，感情卻好得親如姐妹。
許由由其人又非常仗義，大大咧咧豪爽的一個姑娘，兩人畢業(yè)以后，雖然各奔東西，但仍然在聯(lián)系。
只是沈煙生病以后，為了不惹出更大麻煩，在周宴聲的建議下，沈煙沒有將自己得了失憶癥告訴許由由，兩人聯(lián)系也少了一些。
這次許由由突然聯(lián)系她，沈煙又是忐忑又是興奮。
她站起來到窗邊角落接起電話：“喂，由由？”
“煙煙！這個月底展茹結(jié)婚，我會回浮城，我們好好玩一玩！”許由由還是那樣熱情元氣，聲音里都帶著力量。
沈煙心情一下雀躍起來，輕笑著點頭：“好啊，展茹居然結(jié)婚了呀？我都沒收到請柬耶?！?p> 展茹是她們的室友，雖然不如沈煙和許由由感情親昵，但是室友們一直挺融洽。
“你裝什么傻呀，她都愛情長跑六年了，去年就說在籌劃婚禮了。”
“……啊，是是是，我給忘了?！鄙驘煂擂蔚匦Φ?。
“貴人多忘事?！痹S由由嗔道，“我在外地，所以先問的我時間，他們電子請柬還沒做好呢?！?p> “嗯。”
“我好想你啊，煙煙。”
許由由低聲說道。
沈煙一下子心軟了，雖然許由由于她，仿佛幾天前才一起吃飯睡覺，可是聽需要有這樣一說，恍如隔世。
“我也很想你?！?p> “你跟周宴聲還好吧?！痹S由由突然小聲問。
沈煙一怔：“還……還好。怎么這么問?！?p> “沒什么，就是前陣子跟你視頻，看你不開心的樣子，怕你們倆有矛盾?！?p> “現(xiàn)在……好些了。”沈煙心沉了下來。
前陣子視頻，必然是她這次發(fā)病前的事了，她已經(jīng)記不得了。但是她當時的不開心，應該真的如同許由由猜測的那樣，跟周宴聲有關(guān)。
她忘了他們倆矛盾的源泉，忘了因何產(chǎn)生放周宴聲“自由”的念頭，這種不明所以像顆定時炸彈，隨時會引爆沈煙的生活。
她很恐懼。
掛了電話，宋陽正豎著耳朵看著她：“小姐妹?。俊?p> “關(guān)你屁事。”沈煙翻了個白眼。
沈煙情緒低落，不愿消耗精力，跟馮柏道了聲別，就先行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等她離開后，總裁辦公室內(nèi)陷入長久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馮柏才長長嘆息一聲：“你故意的吧？”
宋陽癱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二郎腿，一副軟骨病的模樣，掏了掏耳朵：“真情流露?！?p> “你故意惹煙煙生氣，讓她跟你吵架，是不是想讓別人認為你們倆站在對立面，關(guān)系很差？”馮柏不管他回答什么。
宋陽抿著唇，低頭玩著手機，沉默不語。
“公司早晚是煙煙的，你再不服氣，沒有繼承公司的能力，也要接受這個現(xiàn)實。但我們也要替師父，未來幫煙煙守好公司?！瘪T柏語重心長地說道。
宋陽深吸口氣，壓抑自己的的不耐煩，起身抬腿就要離開。
“你不服煙煙，故意拿事情找她麻煩，就沒想過師父為什么這樣安排嗎？”馮柏在他身后朗聲問。
宋陽停下腳步，咬著牙半晌，悶聲回答：“誰讓我只是個外人?！?p> 說罷，他推開門離開，一甩手，門“砰”一聲重重關(guān)上，整面墻都震了震。
馮柏看著宋陽桀驁乖張的背影，又是無奈又是氣惱。
他遲早要讓這長不大的小徒弟氣死。
內(nèi)線電話“鈴鈴鈴”響了兩下，馮柏一怔，立刻接起。
能直接打給他內(nèi)線電話的，只有老爺子。
“來我這一趟?！鄙蚶蠣斪釉陔娫捓飮烂C地說道。
“好的?！?p> ——
沈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其實已經(jīng)不生宋陽的氣了，她現(xiàn)在就是有點餓了，午飯沒吃飽。
周宴聲在這個時候給她打了電話，小王助理肯定告訴她馮柏勸和的事，來詢問情況了。
原本已經(jīng)消了的氣，在周宴聲雖然淡漠但用詞關(guān)心的問話里，又熊熊燃燒起來。
“煙煙，還生氣嗎？宋陽跟你道歉了嗎？”
“沒那么氣了?！?p> 沈煙坐在老板椅上，抬起一條腿輕輕一蹬桌子，轉(zhuǎn)椅轉(zhuǎn)了起來，她順勢兩條腿盤坐，蜷縮在椅子上。沈煙抬起頭看著上方的燈帶一圈圈轉(zhuǎn)動，情緒緩緩釋放。
“我就當他是個瘋狗?！?p> 周宴聲在電話那頭低低笑了一聲。
“我居然因為他氣得沒吃飽飯。”
“我給你點個外賣？”
“不用了?！?p> 椅子緩緩停止轉(zhuǎn)動，沈煙一手環(huán)抱住膝蓋，悶聲悶氣地說道：“由由給我打電話，說月底會回來?！?p> “去玩玩吧，散散心?！?p> “我之前跟由由聯(lián)系多嗎？”沈煙問。
“挺多的。你們經(jīng)常晚上視頻聊天?！?p> “聊什么？”沈煙心提了起來。
“不知道，你不讓我聽?！敝苎缏暢晕端频?，“你們女孩子有自己的秘密。”
沈煙哂然一笑。他們倆隔閡還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