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住著的,正是孟小梳的弟弟孟文卿,見狀一把攔住趙叔:“你是何人,想干什么!”
可他大病初愈,哪里是趙叔的對手,當(dāng)即就被推了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就在此時,一人從樓下大步走來,竟是顧致遠(yuǎn)。
他今日正要回京,經(jīng)過這樂之客棧時,想來同孟小梳告一聲別,不料竟撞見了這一幕。趙叔與孟文卿的推攘,他可以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但有人想要砸孟小梳的房門,他就無法坐視不管了。
只聞一聲重響,那門經(jīng)趙叔用椅子一撞,晃蕩不止。
趙叔正要砸第二下,忽然發(fā)現(xiàn)肩上的木椅,變得似有千斤重?;仡^一看,一只修長的手握住了凳腿,使得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其挪動。
那人正是顧致遠(yuǎn),臉上難得沒有笑意,透露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凌厲。
“九公子,是你?”
趙叔一愣,周圍的人也是一愣。此時此刻,誰也沒有意識到,為何這文文弱弱的少年,力氣大得過正值壯年的手藝人。
那揮手喝退圍觀者的掌柜,見到顧致遠(yuǎn)就像見到親人:“九公子,您就幫忙勸勸這人吧,若他真將小人的門砸爛了,他賠得起嗎他?”
“這是怎么回事?”顧致遠(yuǎn)面露疑惑,轉(zhuǎn)目看向趙叔。
趙叔立刻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雖然焦急之下語句有些錯亂,但在場眾人均能聽懂。
“難道你不不相信,我姐姐能治好你母親?”孟文卿聽了,既覺好氣,又覺好笑。他的咳疾,看了少說十來個大夫,都說無法醫(yī)治。姐姐一出手,不幾日就藥到病除。眼前這個趙叔,只怕是個傻子吧,竟害怕姐姐會將他那老母害死。
姐姐?顧致遠(yuǎn)忽然愣住了。他怎也沒想到,孟小梳會是這個少年的姐姐!
當(dāng)日在門外聽到的只字片語,不停在耳邊回響,他臉上時而寫滿自責(zé),時而大喜若想——顧致遠(yuǎn)啊顧致遠(yuǎn),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你那日連見都未見,只在門外聽了幾句,就如此誤會小梳!
幸好今日曉得了其中緣由,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眼下要做的,便是幫她解決這樁麻煩事。
他將那椅子從趙叔肩上拿下,認(rèn)真說道:“小梳的醫(yī)術(shù)十分了得,你難道不知?”
趙叔有些懵了:“她會醫(yī)術(shù),我怎不曉得?”
顧致遠(yuǎn)便將那日,孟小梳醫(yī)好張碧蘭,也就是李二嫂,以及商戶李進財家的兩個婆子的事,說給了趙叔聽。他當(dāng)時并不在場,是事后聽段泰轉(zhuǎn)述的。
圍觀的一些人,也有曉得此事的,當(dāng)即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原來那位醫(yī)女名叫孟小梳?。俊?p> “也不曉得是不是真有傳聞中那么厲害?!?p> “看樣子至少是有幾分把握的,不然也不會將人抬進去呀?!?p> 趙叔一聽,便曉得是真有此事了,一顆懸到嗓子眼兒的心,終于落了地。想要敲門道歉,卻被顧致遠(yuǎn)攔住了:“行醫(yī)之時,最好不要打攪?!?p> 趙叔想想也是,便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起來。
孟小梳醫(yī)好兩個婆子的事,早已被眾人傳得十分玄乎。她那日以紗遮面,山腳下的百姓,沒人曉得她姓甚名誰。聽說那位神仙般的醫(yī)女就在此地,不少人紛紛跑來瞧熱鬧,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就將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
此時,孟小梳自然是在玲瓏空間內(nèi),同在空間內(nèi)的,還有王老太。
王老太嘴里含著參片,人已清醒了幾分。為了不讓她被虛影般的水老人、木老人活活嚇?biāo)?,孟小梳用一塊黑布,將她的眼睛蒙了起來。
“孩子,我這是瞎了嗎?”王老太的聲音甚是虛弱。
“不是,你的眼睛也受了點傷,我正給你醫(yī)治呢。”孟小梳握緊了她皺巴巴的大手。
“想不到你還會醫(yī)術(shù)啊,這兒是哪兒?”王老太企圖坐起身來。
孟小梳連忙制止:“這里是客棧,你實在太虛弱了,還是不要起身的好。”
言語間,木老人已做好了藥丸,孟小梳喂王老太慢慢吃下。
吃過藥后,那些大片大片的淤青,以肉眼可見之勢消退,只一炷香的功夫,就完好如初了。王老太的呼吸逐漸平靜,不一會兒竟發(fā)出了細(xì)微的鼾聲。
“此藥有安神之效,趁她睡去,你趕緊將她抬到外頭去吧。”木老人說。
孟小梳點點頭,捏緊了玲瓏墜,轉(zhuǎn)瞬間,二人重新回到了房中。
給王老太蓋好棉被后,她打開了門,瞧著外頭那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嘴半晌不能合攏。當(dāng)然,因為有面紗的緣故,無人瞧得到她此刻傻愣愣的表情。
“發(fā)生什么事了?”她問。
“進去再說。”顧致遠(yuǎn)微微一笑,領(lǐng)著趙叔走入房中,孟文卿緊跟其后,關(guān)上了門。
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王老太,趙叔大吃一驚:“我娘死了?”
他話音極大,外頭的眾人聽見之后,又是一陣議論。吵吵嚷嚷的聲音,驚醒了床上的王老太,她張開雙眼,聲音有些無力:“你才死了,你個不成器的家伙!”
“娘!”趙叔趕緊跪到床前,“孩兒不孝,娶了個無德的惡婦,我今日就將她休了,把你接回去住!”
說著,重重磕起頭來,額頭撞地的聲音如此響亮,聽得孟小梳渾身不自在。
“接回去?接回哪兒去?你現(xiàn)在住的,可是趙家的房子。別忘了,你只是個入贅的?!蓖趵咸诿闲∈岬臄v扶下,慢慢坐了起來。見自家兒子磕得額頭一片淤青,心中再怎么生氣,也是消了大半,“跪著做什么,你娘我還沒死呢!”
趙叔站起身,干瘦黝黑的臉上滿是熱淚:“娘,我私底下攢了幾個錢,過一陣子錢夠了,再在老屋的地基上,重新蓋一間。以后就住那兒,再也不同那惡婦同住!”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老屋的房契,還是送給孟姑娘吧?!蓖趵咸⌒囊硪淼貜膽阎刑统鲆粡埍”〉募垼f給孟小梳。
孟小梳接過,展開一看,見黑紙白字,標(biāo)明了那塊地的位置,還蓋著好幾個大紅印章。
王老太先前對孟小梳不甚放心,想要知根知底后,再將地契賣給她。今日被孟小梳這么一救,哪里還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畢竟自己的命都是這小姑娘給的,區(qū)區(qū)地契算得了什么?她想。
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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