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莞爾對陸大王二交代了些事情,讓他們繼續(xù)趕路,照顧好大家,尤其要安頓好韓夕顏,假如實在不肯走就租個不起眼的民居等著,長則七天,短則三天準回來。
等休息好了,到了太陽偏西的時候令狐莞爾悄木聲和金鳳至從窗戶出去,在高高的空中借著“風行”之法趕路,輕挽著金鳳至的細腰,在數(shù)十丈高空如飛禽一般滑翔,居高臨下,視野開闊,眼前一大片波光粼粼水汪汪的,起初把這逞強的金鳳至嚇的面色發(fā)白,等習慣了旋即嘰嘰喳喳,歡快而愉悅盡情暢快的呼喊著,尖叫著,仿佛騰云跨風心都在飛翔。即便令狐莞爾安逸耽擱荒廢了五六年,但依舊保有極其敏銳的視力、聽力和嗅覺。很快就找到了順三和劉四的蹤跡,不久看著他們被帶走,就遠遠的跟著,沒想到順三劉四還挺能干,這么快就搭上線混進去了。令狐莞爾之所以這么干還是因為怕麻煩,怕折騰,他又不是傻子滿太湖的去找水寇,最好他們能傻不啦嘰的蹲在一起讓自己一網(wǎng)成擒,令狐莞爾自信的認為以自己的能力可以毫不費力的照顧這兩位小老弟。
在太湖邊上令狐莞爾停了下來,他感覺沒有人前簇后擁整個人好像一下子沒了束縛,有一種回到過去的無憂無慮的感覺,把金鳳至往岸上一撂,又是一下子跳進了湖里嬉戲,自從在杭州定居,自從當起了公子少爺,他就再沒這么放開過,不管到哪總還要裝出個斯斯文文的樣子,這很憋屈,也很難受。
金鳳至在岸上嘮叨了幾句無果也就把嘴閉上了,悶悶的在岸邊一坐??丛诹詈笭栐谒袣g喜的翻騰著,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這人也真是的,那么大人了還是一副孩子氣。
與那邊令狐莞爾歡快的嬉戲相比起來,這邊順三和劉四就顯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幾個水寇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也弄不清他們是個什么態(tài)度,只能是心里暗暗祈禱,希望這滿天的神佛都能保佑自己吧。趁著天黑,順三和劉四也把自己身上裝著的本來可能派上用場用來打點小鬼的銀子不著痕跡的沉到水里,因為他們是走投無路才入伙的,要是身上還裝著這么多銀子可就穿幫了,沒辦法解釋。
若是大白天,水寇們一定會多繞幾個圈以免賊巢曝露,但在晚上就沒有必要,不過兩個時辰就在湖中的島上上了岸。
順三和劉四心里忐忑的無以復(fù)加,相互對視一眼,腳下有些疲軟的走在泥濘的地上,島上隱隱約約有些稀疏暗淡的燈火。順三和劉四推推搡搡的被架著又走了好一會,黑暗之中也看不清周邊的情形,兩人都心說不妙,早知道就該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來糊弄,最起碼還能認個路,殊不知你白天來也是要被蒙著眼睛的。
忽然,好幾個大漢在順三劉四身上搜了個遍,把順三和劉四身上懷揣的包袱搜了出來,打開一看,金燦燦、明晃晃、亮堂堂的,把那幾個大漢驚的愣了半晌,緊接著順三和劉四就被不怎么友好的推進了一個大廳里。
順三和劉四眼前一亮,環(huán)視一圈,巨大的大堂里掛著白簾,豎著白帆,像是在做白事,參與的人還不少,兩人心里不由分說都是一緊,看來這與昨晚的還真是同一伙人呢,萬一這伙人把氣撒在自個身上,那豈不是死的透透的?
坐在上首臉色鐵青目光冷峻的大漢眼睛瞥了順三劉四一眼,眉頭微微一皺。而后就有一個眉目間透著機警的漢子在那為首大漢身旁低聲耳語兩句,又把從兩人身上搜出來的首飾放在大漢面前。
那為首的大漢冷冷道:“去,把這兩人拉出去活埋了?!?p> 順三大驚道;“老大,老大哥,我,我們是真心入伙的?!?p> 劉四慌慌張張道;“頭領(lǐng),這些金器是我們兄弟孝敬您的,都說有功賞,有罪罰,您也不至于要了咱的性命呀?!?p> 那為首大漢絲毫沒有輕饒的意思,他正在氣頭上呢,自己的兄弟叫人給殺了,卻在此時正好有兩個無頭蒼蠅撞在懷里,他豈會手軟?所以很不屑的揮揮手。
旋即幾個大漢生拉硬拽的就要把順三和劉四往外拖。其實,順三和劉四都是會些功夫的,像這些個家伙他們也能一個打三個,但此時此刻若是翻臉動手那就必死無疑,必須只能把孫子一裝到底。情急之下順三大聲的叫喚道:“老大,老大!冤有頭債有主,殺死三爺?shù)膬词中〉闹??!彪m然那三頭領(lǐng)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干掉,但何不凡至始至終都沒有自報家門,所以一眾小嘍啰也并不知情。
那為首的大漢手微微一擺,繼而順三劉四被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順三抓到了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說道:“殺死三爺?shù)木褪抢雠烧崎T何賓的兒子何不凡,他這次來中原就是沖著您老來的?!辈桓矣薪z毫的遲疑。
聞言,那為首的漢子眉頭又是微微一皺,目光冷漠,毫無表情。
劉四一個機靈,知道這些家伙是欺軟怕硬,于是也抓住僅剩的說話機會道:“杭州城的令狐家也有份參與,他們是極富之家,這些個金器首飾就是從令狐家偷來的?!?p> 那為首的漢子就是趙大河,此人無比的狡猾機警,此時就冷冷的看著順三和劉四,干他們這一行的都知道杭州城有個令狐家,若是連這都不知道,那就真是不務(wù)正業(yè),業(yè)務(wù)水平捉急了,當即也不動聲色,聽眼前這兩個人繼續(xù)說下去。
只聽劉四情真意切的說道:“在大戶人家干活難??!話難聽,臉難看,事難辦,我們這些人流血流汗又流淚。小老弟我與順三哥在令狐家干了五六年,風里來雨里去,奔波忙碌沒一天空閑,大家都說說,咋們兄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可,可是昨晚老爺夫人受了驚嚇居然把責任全推給我們兄弟辦事不利,還要收拾我們兄弟倆,這還有天理嗎?于是我們兄弟一不做二不休,盜了東家的東西跑路了?!眲⑺倪@話說的無比憤慨,無比凄婉,無比憋屈,這對于堂上的許多水匪也是感同身受,
趙大河身旁的一個大漢長相孔武有力大漢問道:“那姓令狐的現(xiàn)在在哪?”
順三道:“哦,老東家……那姓令狐的要在義興縣要逗留幾天,說是要報官把這事追究到底?!?p> 聽聞此言,在場的一大票水匪都大聲笑了起來,仿佛在笑某些人的無知愚昧。
又有一個頭目樣子的大漢冷冷問道:“他們一伙有多少人,要在縣里逗留幾天?”
劉四心中猶豫了一下,但是順三卻是毫無顧忌的說道:“家丁十三人,婢女十五人,車夫十四人,估計要在縣里逗留四五天?!?p> 剛才的那大漢朝著趙大河熱切的說道:“趙大哥,干吧!”
趙大河冷笑道:“你們兩個人不是走投無路了嗎?懷揣著這么些價值連些金器首飾,看著不像??!”
劉四一早就想好了說辭,但還是裝作很慌張的解釋道:“老大您有所不知,這東西當鋪不敢當,大戶人家也不敢接這贓物,我們兄弟倆是身無分文,三餐不濟,朝不保夕了?!?p> 坐在趙大河下首的二當家胡力沉著臉道:“那倒是委屈了兩位兄弟了?!?p> 順三和劉四立刻露出一臉的諂媚,一如往常的燦爛和討好,齊齊道:“不委屈,不委屈,現(xiàn)在能跟著幾位頭領(lǐng)干,我們兄弟也算有了個著落?!?p> 趙大河與胡力對視了一眼,都是面無表情。
又有一人大喝道:“喂,我問你們,那令狐家的車隊里可有金銀寶貝?”
順三急急道:“不敢瞞著各位大哥,車隊里有十來個大箱子,獻給大當家的寶貝不過是滄海一粟冰山一角,要是能把這筆買賣劫了,大當家的進則招兵買馬稱雄一方,退則和兄弟們一生受用無窮……”順三那是一頓是的吹噓,又沒人知道真假,反正是往海里吹。
在場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聽的身臨其境,天花亂墜,琳瑯滿目,仿佛親眼所見一般。
一個頭目慢慢走到趙大河身旁,拿起其中一件掂了掂分量,說道:“這也就值幾百兩銀子吧?!?p> 趙大河急急的從手下那里取過來,小心的放回去,然后又收了起來,他是識貨的,這怎么能以重量來稱呢?就好比王羲之的書法豈能以普通的字來衡量。如此精美的、技藝高超的、做工精良的藝術(shù)品實在世所罕見,而趙大河心中也是被深深的觸動,這令狐家果然豪闊,要是真能……有了這實打?qū)嵉臇|西作證,趙大河也對于順三和劉四的話心里終于信了三分。
劉四道:“不敢瞞各位當家的,其實我們兄弟本來就是打算回去搏一搏,運氣好我們兄弟倆可就飛黃騰達了,運氣不好也就是個死,多虧了王大哥引薦,恐怕我們哥倆也沒有機會見到諸位當家的,兄弟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論稱分金銀?!?p> 順三也趕緊道:“諸位老大,屬下說的話可是句句屬實啊,不敢有絲毫的欺瞞?!?p> 劉四又驚慌失措的道:“我,我們愿意納投名狀。”
“對!納投名狀?!表樔彩勤s緊附和道。
趙大河不冷不熱的看著順三和劉四兩人,始終沒有表態(tài)。
“趙大哥,胡二哥,干吧,機會難得??!”
“對!”
“老大……”
眾人都是群情激奮,目光中滿是貪婪。要是真像這兩個家伙所說只干這一票大家伙便下半輩子無憂了,那可是天大的買賣啊,豈能錯過!那么問題來了,總不能強攻縣城吧?若是潛入縣城動手,萬一手腳慢了些,可就被關(guān)門打了狗。
胡力瞥了瞥順三劉四道:“那個何不凡還在嗎?”
順三道:“不在了,不在了,那何不凡早走了?!?p> 胡力點點頭,又道:“令狐家?guī)Я俗o衛(wèi)嗎?”
劉四搖搖頭道:“護衛(wèi)倒是沒有,但那些個家丁車夫也都是有些本事的,一個打五個都沒問題?!?p> 胡力“哦”了一聲?!笆菃??”
劉四點點頭道:“小人不才,可以試一試。怎么敢欺瞞諸位老大???”
胡力使了個顏色,立刻有幾個水寇走上前去。
劉四脫下披在身上的外衫,露出里面的家丁青衫,立刻就有一個水寇上前來試探,那人卻被劉四順手摔了個四腳朝天。緊接著劉四又快步抓起一個水寇將其按在地上扭打在一起,而其余的幾個水匪也來幫忙,大堂里頓時廝打成了一團。
胡力看了出來,那劉四體格不錯,耐打抗揍,打架是把好手,雖然沒什么武功底子,但一個打四五個確實沒問題,于是胡力想了想微微點頭,又問道:“都停手吧,那家丁里面有沒有江湖中人???”在胡力看來,富貴人家惜命無比,出門在外怎么可能不帶保鏢護衛(wèi)呢?
順三想了想,略一沉吟很肯定的說道:“有的,有好幾位呢?!崩蠣斪屪约喊阉芫奂饋恚仨毜帽憩F(xiàn)出些實力來,可這談何容易啊。
趙大河和胡力又是對視一眼,兩人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下意見,嘴角都微微上翹。于是趙大河輕“咳”一聲,手揮了揮,說道:“設(shè)下酒宴,好好招待順三劉四兩位弟兄?!庇谑菐讉€漢子就領(lǐng)著順三和劉四下去了。
胡力很平淡的道:“趙大哥覺的如何?”
趙大河沒表態(tài),卻反問道:“老胡你怎么看?”
胡力很肯定的道:“真的假不了,不管真假,都值得一試?!?p> 趙大河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又道:“有點難,有點險?!?p> 胡力臉上也露出一絲狡黠,冷笑著說道:“老許……”
趙大河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