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成佛

　　「我看見你了」……

　　遠野極樂咀嚼著這句話，想起來鹿遊花見跟他說的那些，那不是妖怪嗎？怎么荻原椿卻說是幽靈會對這話產(chǎn)生反應(yīng)？

　　“那你現(xiàn)在想怎么樣？除靈？”

　　聽了他的話，荻原椿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說是呢？”

　　不等遠野極樂回答，她又主動開口：“遠野君，就算我不出手，幽靈也活不了多久的?！?p>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荻原椿收起甩棍，“或者說，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消失，你也可以理解成是去‘成佛’了，她沒辦法在你身邊停留太久的?！?p>　　說完，她又笑了笑，鼓勵道：“你有什么話要說的就趕緊對她說吧，雖然她不會有回應(yīng)，但是至少你已經(jīng)說出口了，以后不會后悔為什么沒有說出來?！?p>　　話說到這種地步，遠野極樂也摸清楚這女人大概是怎么看他的了，無非是覺得遠野極樂年少慕艾所以才攔著不讓她除靈，而且剛才他幫鹿遊花見擋那些鹽的舉動也落在了她眼里，所以他能看見幽靈這件事多半也暴露了。

　　至于現(xiàn)在這么和氣而不是要強硬除靈，應(yīng)該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鹿遊花見沒有攻擊性的緣故？

　　“荻原小姐，正常幽靈是不會回應(yīng)的嗎？”遠野極樂注意到她話里的信息。

　　“他們已經(jīng)死了?！陛对粨u搖頭，悲憫地看著遠野極樂，提醒他，“不要把他們當(dāng)作活人，他們是連野獸都不如的怪物，只會四處游蕩，唯一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只有襲擊會引起他們注意的一切東西?！?p>　　“我這樣說你雖然可能會很生氣，但是那個女孩子，”她指著鹿遊花見，“她雖然特殊了點，沒有攻擊性，但是大概她是真的很喜歡你，才會在死了之后依然變成你最熟悉的樣子來找你，在受到攻擊的時候念念不忘的依然是你的名字?！?p>　　“恐怕，她唯一會做的，就是跟在你身后，直到某天‘成佛’吧。”

　　喜歡我？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立刻就被遠野極樂否定了。

　　鹿遊花見跑到他家來的時候可是根本不認(rèn)識他，而且跟荻原椿所說的也明顯相去甚遠，她不僅能說會道會干活還能吃飯，除了害怕太陽以外甚至比活人都更像活人。

　　說到底，這些不過是荻原椿的推測罷了，論據(jù)找錯了，會得出錯誤結(jié)論也很正常，鹿遊花見喊的那一嗓子可不是因為什么“念念不忘”。

　　他想了想，決定有限度地給予這女人一點信任，“荻原小姐應(yīng)該知道我能看見幽靈了吧?！?p>　　荻原椿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想到他會主動承認(rèn)，接著點點頭，“看出來了哦，雖然你好像想用問一些看不見的人才會問的問題的方法來隱藏這件事，不過還是太明顯了。”

　　遠野極樂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演技，又道：“荻原小姐以前見過鹿遊前輩這樣的幽靈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所以我才說她是特殊的幽靈?！?p>　　“那荻原小姐可能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遠野極樂走過去，擋在荻原椿和鹿遊花見之間，“鹿遊前輩，你應(yīng)該聽見了吧？雖然荻原小姐是除靈師，但是她好像是個可以講道理的人，所以不用再裝了?！?p>　　聽了他的話，鹿遊花見猶豫了一下，慢慢地站起來，從遠野極樂的肩上露出半張臉來，怯生生道：“荻原小姐，你好……”

　　在正牌除靈師荻原椿開始撒鹽的那一瞬間，鹿遊花見確實是被嚇到了，躲在遠野極樂身后哪也不敢去，只有這樣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之后兩人交手，鹿遊花見沒敢跑遠，不過也有在聽兩人的對話，特別是留意遠野極樂可能會給她的命令，然后就聽到了荻原椿說的那些，再然后就是決定偽裝成荻原椿說的那些不會有多余反應(yīng)的幽靈來蒙混過關(guān)。

　　但是遠野極樂叫她不用再裝了，她于是也就真的起身面對那個除靈師了——盡管心里還是害怕。

　　荻原椿的雙眼一下子瞪得老大，視線不由自主地在面前的兩人身上來回移動，顫抖的手指著那邊，聲音都有些哆嗦了：

　　“你你你你……你會說話？！”

　　鹿遊花見縮了縮，小聲說道：“是的?！?p>　　荻原椿深呼吸幾次，實在不知道如何繼續(xù)言語，在原地來回走動著，最后說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個學(xué)校的？”

　　鹿遊花見看了一眼遠野極樂的側(cè)臉，鼓起勇氣回答道：“我叫鹿遊花見，是東出高中高二三班的學(xué)生，就是荻原小姐剛才說的兩個星期前的那個人……”

　　鹿遊花見沒說完整，但荻原椿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真正想知道的已經(jīng)在對方回答的過程中展露無遺了。

　　沉默了一陣，她看向這邊的眼神變得認(rèn)真起來，“三天前，三丁目的兇殺案，跟你們有關(guān)系嗎？”

　　“可以說是有關(guān)系，也可以說是沒關(guān)系?！边h野極樂跟她對視著，毫不心虛，“那要看荻原小姐問的是哪一件了?！?p>　　“唔，那個叫山本康夫的人，是怎么死的？”

　　荻原椿的切入角度很精準(zhǔn)。

　　遠野極樂聽完就明白了她想到哪一步了，“一刀斬首，我做的?！?p>　　他用大拇指指著自己，“荻原小姐會這樣問，多多少少也是猜到了吧。”

　　“果然?！陛对槐砬闆]什么變化，“鹿遊同學(xué)的死，跟他有關(guān)，對吧？”

　　“沒錯，還有另外兩條人命也是。”遠野極樂點點頭，沒有直說，“那個胖子是個妖怪，鹿遊前輩就是被他逼得跳樓的?！?p>　　“妖怪？”荻原椿皺了皺眉，“具體是怎么回事？”

　　“簡單來說，那個胖子有個叫‘殼’的道具，他用那東西變成妖怪來找鹿遊前輩，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你應(yīng)該也知道了?！?p>　　“道具……”荻原椿沉吟片刻，然后就看到遠野極樂從書包里掏了個東西丟了過來，她隨手接住，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劣質(zhì)手辦。

　　顯然，這就是那個“殼”了。

　　她意外地看了遠野極樂一眼，沒想到他這么輕易就把東西給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