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演講

　　沒錯，此人正是E地區(qū)的負(fù)責(zé)人——第五提督。

　　他微微抬手制止了曾凡即將爆發(fā)的火氣：“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你這個大忙人成天忙著幫我管理明川社，就讓我等等你怎么了？”

　　“哈哈不敢當(dāng)，提督大人這個時間來找我，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嗎？”曾凡嘴上哈哈笑著，眼神卻一直不住觀察著第五提督的眉眼。

　　他的眉眼間凝結(jié)著一股顯而易見的郁氣，顯然有心事。

　　第五提督露出一抹苦笑：“你先去忙吧，耽誤了時辰就不好了，等你忙完了我們再慢慢聊。”

　　“哎呀，哪有什么事比得上您的事重要呢？外面那些人讓他們多等一陣不要緊，又不會不結(jié)賬了。”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第五提督嘆了口氣，“前兩天第三提督回總部，路過我們這，跟他聊了會兒，嗨，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不知道怎么擅自啟用了人體核彈，現(xiàn)在被總部討要說法，他可別把我們的事情抖出去了?！?p>　　“怎么，您害怕他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曾凡試探地問。

　　“死倒不至于，”第五提督擰著眉毛，“不過他犯下這事，提督估計是做不成了，我怕的是他想戴罪立功，把我們的事當(dāng)了墊腳石?！?p>　　“唔，那確實是個大問題。”曾凡也皺起了眉頭。

　　“還有那個姓方的，”提到方志昀，第五提督的語氣立刻變得咬牙切齒，“媽的，搶我的功勞就算了，現(xiàn)在還盯上了夢幻劑，整天調(diào)查調(diào)查調(diào)查個屁！也不知道他查到哪一步了，有沒有懷疑到我頭上?！?p>　　他嘴里罵的人此時正站在十米不到的地方，用特制手表上的相機(jī)不動聲色地拍下了整個過程。

　　第五提督發(fā)泄了一通，喘了口氣，揮揮手說：“行了行了，你趕緊去忙吧，完事了我們再聊。”

　　“好、好?！痹颤c頭哈腰，又看了眼提督煩躁的表情，這才攏了攏長袍，做出一臉威嚴(yán)的形象，從候場室的小門走入了前廳。

　　整個房間只有他一個人離開了，一直跟著他的那些穿防護(hù)服的工作人員都沒有跟上去，而且絕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把防毒面具摘了，只有兩個人還帶著。

　　這兩個人自然是方紹和方志昀。

　　兩人悄悄地撤出了候場室，回到了空無一人的走廊。

　　“那個人就是第五提督吧，”方紹說，“看來我們猜得沒錯?！?p>　　“嗯，第五提督就是夢幻劑事件的幕后推手，這一點確定了。”

　　方志昀分析道，“看來，夢幻劑就是在這里被生產(chǎn)出來，再被運送到E地區(qū)和C地區(qū)的所有居民區(qū)，第三提督跟他們應(yīng)該是合作的關(guān)系，而不是主導(dǎo)人?！?p>　　第五提督，第三提督，還有曾凡，一人在明兩人在暗，共同構(gòu)造了這個罪惡的貿(mào)易網(wǎng)絡(luò)，意圖實現(xiàn)他們斂財和控制群眾的目的。

　　“那么接下來該怎么辦呢？”方志昀看了看這條長長的走廊，若有所思。

　　“簡單，”方紹說，“一個前廳一個候場，我們一人控制一個?！?p>　　“不不不，”方志昀卻搖了搖頭，“我還是想知道曾凡到底去干什么了，這是證據(jù)，想要扳倒提督，證據(jù)越多越好?！?p>　　他向走廊深處望去，盡頭是一面墻壁，沒有路了，但中途卻向兩側(cè)分出了三條支路：“除了候場室，應(yīng)該還有其他的路能通向前廳?！?p>　　方紹道：“那你在這里守著，我去找找看。”

　　“行，”方志昀果斷地說，摸出一塊備用手表，丟給他，“如果找到了，就用這個拍下來，按紅色的鍵就行?！?p>　　方紹接下來戴在了腕上，告別了方志昀，首先走入了右側(cè)的一條支路。

　　這條路出人意料地長且曲折，似乎是被人特地設(shè)計成這樣的，拐了三四個彎，方紹看到了一扇單開門的小門。

　　這個小門孤零零地貼在墻上，很不起眼，但門里卻微微傳出點聲音，好像有人在說話。

　　方紹輕輕地推了推，門沒有上鎖，很容易便推開了一條縫隙。

　　方紹向里望去，這一看不要緊，眼前的景象著實把他震了一下。

　　里面是個大約一百平米的廳堂，四壁上燃著燭臺，天花板很低，再加上昏暗的光線，營造出一種神秘而壓抑的氣氛。

　　從這個角度看，也能看到對面的墻上起碼有三扇這樣的小門，不知道通往哪里。

　　就在這個不算太大的大廳里面，居然塞滿了人。

　　五十多號人盤腿坐在一個個圓形的墊子上，這種墊子有點像古時候跪拜用的蒲團(tuán)，而坐在上面的人全都正視著前方，眼中帶著清一色的迷離和狂熱。

　　他們身邊，都放著一個紙杯，里面盛著液體，粉紅色的液體。

　　他們的正前方搭了一個簡易的舞臺，一身長袍的曾凡正站在上面，用悲天憫人的目光注視著臺下的蕓蕓眾生，以一種低沉而頗具磁性的語氣，娓娓道來。

　　“……我知道，坐在這里的人，你們的生命中一定都經(jīng)歷了無法忘卻的折磨，撕心裂肺的痛苦，難以割舍的別離，想想那過去，那被瑣事纏身、那并不完美的過去，如今看來，卻是如此美好，如此夢幻?！?p>　　“你們一定想回到過去，回去看看孩子稚嫩的臉龐，撫摸父母眼角的皺紋，與好友聚一聚，與親人聊一聊，若是能回到過去，你們一定會珍惜與他人來之不易的緣分?！?p>　　底下的人微微騷動，已經(jīng)有人控制不住落淚了。

　　“我知道，我的力量無比渺小，我的作為可能毫無意義，但我還是希望，能夠撫慰你們的傷口，能夠讓你們在過去的幻影中感受到一絲溫暖?！?p>　　“因為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是天，是上天的旨意！有了天的授意，我才能研發(fā)出夢幻劑，這種神奇的存在，只有天能創(chuàng)造！”

　　“所以相信吧，虔誠吧，只要相信，只要虔誠，上天就會賜予我們奇跡?！?p>　　“現(xiàn)在，閉上眼睛，跟著我，深呼吸……一、二、三……把腦袋清空，然后安安靜靜、干干凈凈地接受上天的賞賜……”

　　隨著他的聲音，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將紙杯端了起來，虔誠地捧在手中。

　　在一片肅靜的氣氛中，方紹嗤笑了一聲。

　　人類居然會被這種蒼白無力的話語迷惑，還上天？他們怎么不想想，如果真的有這種東西，人類怎么會從自然界霸主的寶座上趕下來，屈居地下整整五年？

　　還有這個曾凡，在后臺趾高氣揚得像一朵盛開的雞冠花，到了前廳就開始裝起圣人了，好像發(fā)脾氣、踹人的都不是他似的，他怎么不上天？

　　方紹還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見識到人類的虛偽。

　　他把這一切都錄了下來，還沒有開始下一步行動，一只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