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林中激戰(zhàn)
情急之下,方紹雖然沒良心,但好在林宵是個有良心的,在他的勸說下,方紹伸出觸手,纏住了蘇印風(fēng)的腰部。
蘇印風(fēng)還沒有爬起來,就被觸手在地上拖行了一二百米,鼻子跟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停停停,我的鼻子要廢了!能不能用個溫柔點的方法!”蘇印風(fēng)剛說完,就覺得腰上的觸手松動了一下,方紹二話不說就要收回去。
他看了一眼緊追不舍的植物,立刻死死抓住了觸手,直接躺平:“算了算了,你就這樣拖著吧?!?p> 就這樣,方紹扛著一個人,又拖了一個人,速度依然不減,越來越多的植物加入了追殺大軍,后面的植物多了,前面和兩側(cè)的植物就稀疏了,視野反而越來越開朗。
照這樣跑下去,很快就能逃離這片黑森林,但林宵的心臟反而更緊地揪了起來。
他知道,如果方紹的猜測正確,那個完全變異種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逃跑,估計很快就要現(xiàn)身了。
這個想法剛剛浮出水面,耳邊便突然響起了一陣疾風(fēng)。
一片陰影忽地從天而降。
那是個純黑的身影,速度快,又近乎無聲,與無處不在的黑色植物融為一體,讓人根本無法分辨他是從哪里飛出來的,又是以什么樣的動作撲過來的,到跟前了,才看清他十只漆黑的指甲已經(jīng)變得又長又尖,就要抓到自己臉上。
方紹一個急停,用不會讓林宵受傷的力道把他甩了出去,然后把伊索索舉了起來,擋在自己面前。
“當(dāng)”一聲,鋒利的指甲正中伊索索的胸口,狠狠向下一劃,劃破了她的外衣,卻像碰到了堅硬的金屬,發(fā)出一陣刺耳的長鳴。
那人的眼中明顯露出了驚訝,收回了指甲,向后一個空翻,落到地上。
他開口,聲音尖細(xì)得如同從嗓子尖里硬擠出來的,語氣平淡,像是在問話也像是在自言自語:“改造人?”
他的身體跟之前那個怪人大同小異,只不過雖然黑了,身體的曲線卻更加明顯。
單看那張漆黑一片的臉完全看不出來,只有結(jié)合他的身形和聲音,才勉強(qiáng)辨識出,應(yīng)該用“她”來稱呼才更合適。
這是個女性完全變異種。
當(dāng)然對異構(gòu)生物來說,男女的差別僅限于長相不同,他們自誕生以來,就成為全世界性別差異最小的生物,沒有之一。
不過這個女性完全變異種,雖然現(xiàn)在一絲不掛,也很難讓人生出非分之想,不會有人對一具渾身長著拳頭大小的膿包,不斷流出黑色膿水的軀體產(chǎn)生興趣。
只會露出吃了蒼蠅般一言難盡的表情。
林宵和蘇印風(fēng)差不多就是這樣的表情,蘇印風(fēng)第一眼看到,還忍不住小聲“操”了一聲。
林宵捏了捏鼻梁,說:“你今天好像經(jīng)常罵人呢?!?p> “因為今天值得我一罵的事實在太多了,”蘇印風(fēng)道,“另外這也能算罵人啊,這他媽就是語氣詞啊?!?p> “……”
方紹對著她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評價道:“看來你中的毒比剛才那個家伙更深呢?!?p> “毒嗎,”她低了低頭,平淡如水地說,“你之前不是說是疫病嗎?”
方紹眉頭一皺,看來,在他們進(jìn)入黑森林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在跟蹤了。
“我之前確實那樣認(rèn)為,但現(xiàn)在看來,這黑森林還是更偏向毒一些,只不過添加了一些疫病的特征,比如傳染性,毒是不可能有傳染性的?!?p> 方紹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把那個人囚禁在黑森林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沒有做聲,只是微微笑著,看著他。
“讓我猜一猜,”方紹似乎也沒指望著她回答,“黑森林能夠放大生物的欲望,而異構(gòu)生物偏偏是一種欲望十分低廉的生物,唯一能夠放大的,大概就是繁殖欲了——也就是對人類的同化欲望?!?p> “但是奇怪的是,被強(qiáng)化了這種欲望的你,卻沒有給那人植入空之精靈,這讓我一度十分困惑,但現(xiàn)在看到你的樣子,我才想明白,因為你,已經(jīng)不再視異構(gòu)生物為自己的同類了。”
“對你而言,受到黑森林污染的生物才是你的同類!”
“兔子、狐貍這些動物,還有人類,只要接受了黑森林,變成跟你相同的模樣,就是你的同類,完全變異種間的同類相殘在你這邊行不通,你更愿意把它們?nèi)︷B(yǎng)起來,建造一個獨屬于你們的城堡?!?p> “而你,就是這城堡的主人?!?p> 她一直靜靜聽著,聽到這里,她低下頭輕笑起來。
“哼哼哼,哈哈哈,”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詭異無比,“他不能走,你們既然來了,也不能走了,在這個黑森林中,讓我們好好相處吧?!?p> 方紹冷眼看著她,突然加重語氣罵了一句:“蠢貨?!?p> “哦?”她卻不惱,仍只是笑著。
“在這黑森林中建造屬于你們的城堡,你便是這城堡的國王?別開玩笑了,在外人看來,你們不過是一群愚鈍得無藥可救的蠢貨罷了。甘愿被森林污染,就保持著這樣非人非獸的模樣,沉浸在你們幻想出來的世界中,還有比你更蠢的人嗎?”
“……”
風(fēng)從黑森林里吹過,發(fā)出“沙沙”的聲響,這聲響跟植物移動的聲音太像,以至于林宵時不時就要回頭看一眼,弄得疑神疑鬼。
而他和蘇印風(fēng)聽到了方紹那番話,額頭都有點冒汗。
那女子卻依然是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表情,黑森林的污染并沒有讓她擁有更多的感情,但即便如此,她嘴邊的笑容也帶上了些許不善。
她緩緩道:“你說這些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p> “不知道你們受到這污染之后,會不會變得跟我一樣呢?”
她說著,突然發(fā)力,高高跳起來。
有一棵無比巨大的樹不知是一直在那里,還是移動到她身后的,總之,它伸出十幾條蟒蛇般的枝蔓,在半空迅速編織而成一個漆黑的寶座,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她。
這棵樹有將近五十米高,在這片黑森林中堪稱鶴立雞群,很大一塊盤根錯節(jié)的氣根暴露在泥土外,樣子有點像榕樹,但枝葉間卻綻放出黑色的巴掌大小的花朵。
她靜靜坐在寶座上,像睥睨眾生一般,俯視著地上的四個人。
“伶牙俐齒的還挺會說,不過光會說可不行呀,想逃出我這黑森林,不拿出點真本事來,我可不會同意哦,呵呵呵……”
她輕笑著,巨樹開始移動起來,枝蔓織成的寶座也隨之后退,與此同時,后面那群植物大軍在安靜了一段時間之后,伸展了一下枝椏,像人伸了一個懶腰。
然后它們繼續(xù)“簌簌”地向前逼近過來。
對這群碰不得的植物,除了躲,毫無辦法,除非斬草除根,否則根本沒完沒了。
它們采取的就是持久戰(zhàn)術(shù)!無論是人類還是異構(gòu)生物,總有累的時候,等到了那時,就是它們的勝利!
幾人同時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緩緩后撤的寶座上。
林宵叫道:“別讓她跑了!她這次跑了就不會再出現(xiàn)了,這是我們最后的機(jī)會!”
不用他說,方紹已經(jīng)追了出去。
他踏著巨樹的氣根,凌空躍起,觸手飛出掛住了半空那根由十幾條枝蔓緊纏而成的黑色虬龍,翻身站了上去。
虬龍?zhí)匠鋈サ哪穷^就是寶座,坐在寶座上的女子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爍著微光。
隨著她這一眼,一根較細(xì)的藤條從身后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他,藤條上掛著幾顆拳頭大的花骨朵,卻在他背后突然綻放開來。
花心噴出了一股漆黑的汁液,同時有幾只黑色的馬蜂從花心里沖了出來。
“嗡嗡嗡……”
方紹躲開了汁液,卻聽到這殺氣騰騰的聲音向自己而來,臉色一變。
他用觸手把幾只馬蜂抽飛出去,沖下面喊:“林宵,給我把槍!”
林宵立刻抽出腰間的配槍,往上一丟:“接著!”
一根觸手在半空把槍卷了起來,送到方紹手中。
方紹毫不猶豫地向前開了幾槍。
馬蜂的行動軌跡在他眼中清晰無比,這幾槍,槍槍不虛,幾只馬蜂瞬間就升了天,而他立刻轉(zhuǎn)身幾步跳到寶座上,越過椅背,把槍口瞄準(zhǔn)了近在咫尺的女子的頭顱。
女子自覺不妙,打了個響指,寶座即刻解體,十幾根藤條簇?fù)碇?,向更遠(yuǎn)處延伸而去,瞬間便拉開了距離。
“砰!”
槍響了,女子下意識向一旁閃躲,子彈擦著她的脖子而過,響起一聲尖銳的鳴響,就像尖指甲劃過磨砂玻璃發(fā)出的聲音,讓方紹禁不住皺起眉頭。
她落到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完好無損,什么傷口都沒有留下來。
看到這一幕,幾人心中都叫不妙,看來黑森林強(qiáng)化了她的肉體,普通的子彈根本無法造成傷害。
方紹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好幾次看到了對方身上代表災(zāi)厄的藍(lán)色光點,但握了握拳,忍了下來,沒有用。
災(zāi)厄可以令她受傷,但這女子很強(qiáng),又有黑森林的加成,不知道究竟能造成多大的傷害,如果不能一下傷到筋骨,那對異構(gòu)生物而言,基本沒用。
還是把權(quán)能留到最后吧,這樣想著,他再次沖上前,與對方纏斗起來。
女子要對付方紹,一心好幾用之下,只能減弱了對地上植物大軍的控制,這些植物的移動速度變緩了,自顧不暇的三人終于有了一點喘息的機(jī)會。
蘇印風(fēng)不再跟想要見死不救的方紹置氣了,認(rèn)真思考起了對策:“不能近戰(zhàn),子彈沒用,要是有殺傷力大的遠(yuǎn)程攻擊武器就好了!”
“殺傷力大的遠(yuǎn)程攻擊武器?!”聽到這里,林宵心中忽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