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專注于研究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很快楚何就住了手,因為他察覺到,陳三已經(jīng)到了。
“陳三見過許……許叔父?!眲γ夹悄?,面色冷峻的陳三,昂首闊步而來,手上握著一打畫滿了人體運功路線的黃紙,臉色不太自然地說道。
“恩?!背尾惠p不重地應(yīng)了一句,從他手中接過運功路線圖,便再沒有說話了。看來平輩論交什么的,僅僅是楚何心情大好之時,對美貌少女的優(yōu)待而已。
九陽功和太乙心訣這兩種內(nèi)功名字很威風,但實際上并不算太高深,至少在練著楚家高端心法,又觀摩過玄蛇吞天訣中內(nèi)練心法的楚何看來,實在算不上晦澀。
不過再怎么簡單,也不是他一時半會能看完的,所以他僅僅看了兩種功法的第一層,然后對陳三說道:“過來坐下,運功試試?!?p> 陳三很聽話地走上前去,盤腿而坐開始運功。而楚何不緊不慢地走到旁邊,坐到一張石凳之上,然后捏著陳三的右手手腕,輸了一道真氣過去。
半晌之后,楚何輕輕搖頭道:“好了,停下吧?!?p> 陳三依言睜開眼睛,連忙道:“叔父,可有些眉目了?”
“哪有怎么簡單?!背屋p輕搖頭道,“想要找出這兩種功法的矛盾點,首先要了解它們各自的運行原理。而更重要的是,我需要知道你本人的運功路線。”
陳三微微一愣,疑惑道:“我本人的行功路線……難道跟功法上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背卧俅螕u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而且在先后修煉兩種內(nèi)功的時候,身體的本能會避開一些關(guān)鍵位置,盡量讓兩條路線不互相影響?!?p> 楚何的語氣很低沉,陳三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這樣難道不好嗎?”
“內(nèi)功運行路線能隨便改嗎?”楚何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手拿過兩張行功路線圖,在上面輕劃幾筆,然后道,“你自己看看,這些地方是不是不自覺改變了?”
陳三難以置信地接過圖紙,然后就上面被涂改的地方,與自身一一對照。緊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楚何給出的改動是完全正確的,那些微小的細節(jié)變化,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人對于自身的認知,從來不曾全面過,但是當發(fā)現(xiàn)自身有這么多不妥之處時,陳三還是忍不住驚訝。他驚訝的是,對方竟然只通過離體真氣的探查,就能輕易發(fā)現(xiàn)這些問題!
楚何那縷真氣有多薄弱,陳三跟陳曦一樣清楚,所以他此時也是肅然起敬。對于一個天資不足,卻能通過自身努力,將真氣磨練得這等敏銳的人,是完全值得尊敬的。
沒有理會陳三的眼神,楚何自顧自整理著兩份內(nèi)功心法,隨口道:“你所練的部分,都在這里了吧?對了,九陽功應(yīng)該是你陳家獨傳,太乙心訣你是哪來的?”
陳三先是應(yīng)了一句,然后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太乙心訣……是我幼年時,一位高人留下的?!?p> “高人所傳?”楚何不由莞爾,搖搖頭道,“高人可沒理由給你留一份沒有口訣的心法,故意拖慢你的進程。算了,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多問了。今天你先回去吧,我看看這兩門內(nèi)功,明天再給你調(diào)整錯誤?!?p> “是,叔父?!标惾樕⒓t,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有能力并且情商不低的人,很容易具有自己的人格魅力,楚何就是這樣的人,所以陳三這一禮顯得心悅誠服。
楚何沒再多說的意思,擺了擺手打發(fā)陳三離開,而他自己卻饒有興致地看起那兩門內(nèi)功來。
雖然這兩門內(nèi)功品級不高,但對于楚何這樣實際上是剛剛?cè)腴T的人來說,研究它們最是合適。當楚何開始對某一種東西有了興趣,他就會興致勃勃地展開研究,像一團海綿一樣迅速吸取知識。
本來完全不熟悉,只能靠著記憶行功的人體脈絡(luò),開始飛速地在楚何腦中成型,一條條經(jīng)脈的作用,以及真氣游走及此產(chǎn)生的效果,都被楚何在反復(fù)的實踐中一一記住。
到了最后,他已經(jīng)在不斷篡改兩門內(nèi)功的行功路線。幸好楚何有劍典空間,可以利用意識體去研究,否則他早已經(jīng)經(jīng)脈盡斷而亡了。
“這不科學(xué)啊……同樣是經(jīng)過手少陰心經(jīng),怎么一會兒阻礙真氣運行,一會兒又助長運行?”楚何盤腿坐在劍典空間中,口中傳出這樣的疑問。
“嘭!”
他胸口突然爆出一團血霧,臉色快速蒼白,直到一動不動之后,傷口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
“主人,這是您第三百八十二次震斷自己的心脈了……”心魔有氣無力坐在一邊,一只手拄著下巴,忠實地替楚何記錄著數(shù)據(jù)。
楚何絲毫沒有被人鄙視的自覺,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今天多震斷幾次自己的心脈,以后就少被敵人震斷幾次?!?p> 心魔頓時一臉黑線,她很想憤怒地咆哮:你以為心脈是什么!斷一次就沒命了好不好?要不是有劍典在,你以為誰都可以像你這樣斷著玩嗎?
不過一邊腹誹,心魔也一邊在心中發(fā)寒。
劍典可以模擬真氣,這并不是很難想到的事情。在以后的日子里,劍典甚至可以讓楚何跟劍魂強者對戰(zhàn),沒有真氣是萬萬不可能的。
可心魔怎么也想不到,楚何會利用這一點,在劍典空間里研究起真氣的運行。
要知道,劍典空間可不會消除疼痛感,真氣的每一次錯誤運行,都會對身體造成難以想象的破壞,相伴隨的就是常人難以承認的劇痛。
心魔看得出來,楚何并不是一個脾氣多硬的人。在第一次經(jīng)歷那種劇痛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強忍著疼痛一聲不吭,反而是疼得齜牙咧嘴,只差跳起來了。
可是當楚何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身體并不會真的受到傷害時,他卻意外地平靜下來,開始了第二次嘗試。
一遍又一遍的經(jīng)脈盡斷,當這個過程重復(fù)了幾百次之后,再怎么強烈的劇痛,也無法讓楚何有太大反應(yīng)了。甚至他開始要求延緩劍典的自我恢復(fù),讓他的身體徹底死去之后,再重新救活。
只有一直到身死那一刻,楚何才能夠準確判斷出,哪些經(jīng)脈出問題是可以要人命的。
“真是可怕的人?!?p> 心魔比任何人都清楚,楚何會如此執(zhí)著地“去死”,絕不是想追求什么至高武道,他只是單純想知道,每一條經(jīng)脈有著怎樣的作用。
在楚何心里,知識比純粹的強大更重要。這是他來自前世的獨有思維,也是他跟這個世界最格格不入的地方。
又是數(shù)百次的實驗和自毀,心魔早已經(jīng)沒有興趣再看下去,換了瑯孉在盯著楚何。這個時候,瑯孉出聲提醒道:“主人,您的靈識消耗得差不多了?!?p> “恩,我知道了。”楚何應(yīng)了一聲,體內(nèi)的真氣開始緩緩平復(fù)下來,他甚至顧不上跟瑯孉打個招呼,意識就直接從劍典中離開了。
現(xiàn)實小院落中,一直靜坐在石凳之上的楚何睜開眼睛,目光中流露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這疲憊不僅僅是靈識大量消耗帶來的,更是他保持心神高度集中狀態(tài),一連數(shù)個時辰所致,
“這該是過午時了吧?”楚何抬頭看看天上,自語一句,踏步向著身后的廂房走去。而還沒等他走出幾步,便有幾個侍女走了過來。
“許公子,飯菜已經(jīng)準備好了……”
“恩,端到我房間里來?!背文_步不停,隨口打斷道。他面容年輕無比,陳立民也不可能向這些侍女交代稱呼的問題,她們便自然而然叫他許公子了。
“是?!?p> 等楚何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擺起了滿滿一桌的菜肴。很難想象,這些都是給一個人吃的。
然而這些個侍女卻是見怪不怪了。陳家上下雖然沒有修士,但武者卻并不少見,像這位許公子這樣一練功就是一上午的,就是需要這么多食物補充體質(zhì)。
“你們都出去吧。”楚何獨自坐定,面對著滿滿一桌的菜色怔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侍女們應(yīng)了一聲,躬身而退。而楚何卻看著眼前這一桌的菜肴,默然無語。
不是他嫌棄菜不好,實際上陳家在這寶寧城也算大家族了,這些菜若是單純提供給武者,那絕對是上好的補品,就是給楚何這樣的煉氣修士,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但是他就是不想吃,原因很簡單,他覺得不好吃。
這實在不是楚何挑食,而是前世今生的菜色口味相差太大,大得楚何連入鄉(xiāng)隨俗都做不到。在金雀峰上的時候,反正修士都是服用辟谷丹的,很少有人去貪這口舌之欲,可是現(xiàn)在……
盡管楚何身邊還帶著大量的辟谷丹,吃上幾年也不愁餓死,可這一桌子的菜怎么辦?
楚何從來沒有想到過,面對煉氣后期修士一刀都不曾變色的他,此時卻被一桌菜肴給難住了。
法隨
最近定時發(fā)布好像有點問題,這章就早點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