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牧外傳·桃花仙人砍桃樹
“地下城的呼吸聲不像以前那樣了。
我所有的老朋友都死光了。
活著的只有我。
說起來,我的侄子還有兩個月就要成人了。
十八年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是嗎?”
壇主吃了半個西紅柿。
喚來深海四大守衛(wèi)時,天已經(jīng)好黑了。
他手中捏著那封用櫻桃一般的深紅色封緘的、來自聯(lián)邦的信。
這是葬禮的請?zhí)?,武字餅的?p> “對于像人類這樣短命的物種來說是的。”
守序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豚骨面。
“壇主,我可沒有耐心聽你那沒價值的抱怨?!?p> 藍蛇盤在蛇媽的睡帽上沒好氣的說道。
“夜晚比你想象的要長得多。
地下城需要一次源自深海遺留物制造的劫難。
這樣一來,就能讓監(jiān)管者C號見識到地下人的卑劣本性。
我還需再派遣一個或兩個人去聯(lián)邦出席葬禮。
這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p> 抽簽是和諧版俄羅斯輪盤賭局。
“青蛇,你抽的這是什么破簽!我死也不想?yún)⒓釉岫Y!”
藍蛇將蛇媽抽來的紅色簽子囫圇嚼爛吞下。
“那你就去死好了?!?p> 黃蛇其實內(nèi)心無敵遺憾蛇媽沒有抽到藍簽。
“黃蛇,想想那些監(jiān)管者的丑陋面孔吧,你還不想去地下城嗎?”
十一月下旬,冬眠之前,藍蛇想干票大的。
“詭神,小忠,這次我們是分頭行動,你們就照我的指示去做吧?!?p> 守序頂著年齡第二大的斗笠,自詡為獨當一面的指揮官。
“獨屬于我自己的時間很少。
少得就像曾經(jīng)詛咒我的貓奴的眉毛。
要是沒有什么別的事情。
我想我必須得回去了。
我真的很需要這點可憐的屬于自己的時間?!?p> 中間的六詭神醞釀了好半天才開口說道。
“是啊,我還得回去值夜班呢?!?p> 忠誠的忠?guī)鞂W(xué)院所有學(xué)生的安全負全責(zé)。
“好吧,就這些。
不過要是藍蛇想去地下城,那也隨它的便吧。
畢竟出席葬禮這種悲傷的場合。
用不著四條蛇都跑過去。
這又不是什么非得全員到場的大事兒。”
壇主一邊說著一邊將剩下的半個西紅柿吃了。
“就是這樣!小矮人,這次行動得聽我的?!?p> 藍蛇得償所愿。
以下為最終分組:
地下城:藍蛇、黃蛇、守序、忠?guī)?、六詭神(排名按年齡大?。?p> 聯(lián)邦:青蛇、白蛇(排名按身高大小)
·赴聯(lián)邦(赴地下城大概會寫在第407章)
凌晨一點三十分。
蛇媽和白蛇乘坐著TM·2K6號飛機前往聯(lián)邦。
“那個三年級的學(xué)生可真是個怪人。
我們第一次見面,他就篤定我是白化病患者。
后來啊,他找到我,遞過來一枚木戒指。
那戒指做得并不精巧。
木頭的紋理歪七扭八,還有不少粗糙的毛刺。
他紅著臉說這是定情信物。
等畢業(yè)了就來娶我,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所以我只好褪去女相。
然后告訴他,我已經(jīng)和你交往七百年了。”
白蛇所說的那個三年生,一畢業(yè)就到聯(lián)邦去了。
他在那兒安了家,一待就是好些年。
再有十一個小時便能抵達聯(lián)邦了。
“我沒見你戴過戒指?!?p> 蛇媽望著近在咫尺的月亮。
就好像月亮能給出她想要的答案。
“那枚戒指啊,早就被我丟到垃圾桶里了?!?p> 白蛇抬起頭輕輕地說。
它記得那時候三年生就站在不遠處。
“你這喜歡愚弄速食人肉感情的惡蛇啊?!?p> “那么你呢,青蛇?”
......
聯(lián)邦的泥土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那氣味里混雜著數(shù)不清的仇恨。
真的是太刺鼻了!
在這世間,沒多少人有幸見過白蛇的男相。
可憐的素鵬更是完全蒙在鼓里。
它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只是可惜這一個微不足道的疏忽。
讓陸上監(jiān)管者長期生活的高塔頃刻間毀滅。
監(jiān)管者X號已經(jīng)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瀕臨死亡。
他憑一己之力,掩護其余陸上監(jiān)管者撤離。
“不過是只螻蟻罷了。”
白蛇輕蔑地吐出一昧真火。
熾熱的火剎那間就纏上了監(jiān)管者X號的左胳膊。
越燒越旺。
監(jiān)管者X號那可憐的左胳膊啊!
一昧真火已經(jīng)將它燒得面目全非了。
原本好好的胳膊,現(xiàn)在焦炭般黑。
分不清哪兒是骨頭哪兒是肉。
鮮血混著爛肉往地上滴。
可他一聲不吭。
可惡啊。
素鵬又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周圍的人犧牲。
而自己卻什么都做不了嗎?
“哼,小白鳥,你真不該回來。”
白蛇鼻子里哼出一聲。
它輕輕捏住一片飄來的落葉,隨意向前甩去。
就這一下,大水洶涌而來。
一個巨浪拍了過來,將素鵬整個兒鵬淹沒。
“呱!”
嘯聲伴著魚腥味。
水面猛然炸開,素鵬破水而出。
它的背上,馱著已然血肉模糊的監(jiān)管者X號。
“螻蟻從不缺乏勇敢的掙扎,呱呱呱!”
素鵬說。
目前唯一謝天謝地的事。
是陸上監(jiān)管者可算都已經(jīng)成功安全撤離。
這可太不容易。
“你的固執(zhí)不過是延長痛苦的愚蠢行為罷了?!?p> 風(fēng)在耳邊呼嘯。
素鵬拍打著翅膀,像是要沖破絕望。
它曾無數(shù)次為自己的速度而驕傲。
可望著近在咫尺的白蛇。
所有的自信都被瞬間擊碎。
它自豪的速度在白蛇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于是素鵬明白了。
自己既拯救不了監(jiān)管者X號,也拯救不了自己。
這就是命運啊,命運!
你讓我失去翅膀。
你樂此不疲的愚弄著我。
難道你就喜歡看我在得失之間反復(fù)煎熬嗎?
那么命運,你不能粉碎我,休想擊潰我。
我可是白翅大鵬鳥。
即使是戰(zhàn)死,我也絕對不會向命運屈服。
素鵬的喙啄向白蛇的手臂。
“小白鳥啊,千年前生的蛇鱗會被你弄傷嗎?”
白蛇看著不自量力的素鵬說道。
素鵬已經(jīng)筋疲力盡。
它的鳥喙裂開了,裂痕就像縱橫交錯的山谷和山脈。
“小白鳥,你害怕我殺死你嗎?”
我當了幾百年的蛇神。
隨性而為,想殺誰,便殺誰。
山林里的走獸,大海中的魚蝦。
地下蟄伏的,陸上奔走的。
只要我想,誰都能殺。
我忽然覺得你和我很像。
那些高高在上、自詡為至尊無敵的神與妖。
我也從未把他們放在眼里。
小白鳥,你是不是正盼著我下手殺你呢?”
白蛇舔舐著素鵬正滲血的傷。
素鵬聽著白蛇的話,掙扎著想要睜開眼睛。
“我不再打算殺死你了。
我要讓你此生始終對我心懷恐懼。
我要讓你每聽聞白蛇,就如坐針氈。
我要讓你日日深陷痛苦的泥沼無法自拔。
我要讓你向地下城宣告白巳貞是何等的可怕?!?p> 白蛇唾液中的毒刺瞎了素鵬的眼睛。
belike:怎么有點歹毒的陰招全使素鵬身上了。
快逃跑吧,可悲的鵬鳥。
跌跌撞撞地哭泣吧。
白蛇望著不辨方向、胡亂飛翔的素鵬。
它想起了自己的師伯。
自己的師伯同樣是一只鵬鳥。
它心想,自己沒有殺掉素鵬,實際上是出于憐憫之心。
......
那個作孽多端的老婦人的葬禮,一個人都沒來。
她丈夫沒來,兒子也沒來。
那她女兒呢?
禮天平邀請壇主來參加武字餅的葬禮。
肯定是有什么別的目的。
“我是巳蛇威青蛇山蛇神青蛇,嘶...幸會了?!?p> 蛇媽看著武字餅的棺材,這般說道。
“幸會?!?p> 一旁的禮天平卻以為蛇媽是在與自己搭腔。
壇主口中說的那位老朋友就躺在里面。
踏入聯(lián)邦時所聞到的仇恨在這里是最強烈的。
那么帶著你的怨恨被埋入土里吧,蛇媽想。
三十分鐘過后。
武字餅被埋葬在一塊沒有字的墓碑下。
升臣珊珊來遲。
她在墓碑前跪下,然后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升臣,你這是做什么?”
突如其來的冬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禮天平為升臣撐著傘。
“代你磕頭。”
雨水混著升臣身上的泥污,一同淌下。
她跪在地上,膝蓋硌著硬泥土。
接著抬起頭,卑賤的說道。
她的聲音很凄涼。
“你到底還是怨恨我執(zhí)著于殺了她,對不對?”
“不是的,六小姐,不是的?!?p> 雨的味道是陰郁的愛,雨的味道是濃烈的恨。
每一個被雨淋濕的人,都有著不堪的心事。
“升臣,我將布偶魚店托付給你,你也討厭我嗎?
你的忠誠要到什么時候才會只屬于我呢?
認識你這么久。
我早把你當作我這輩子唯一能依靠的摯友了。
開心的、難過的。
我什么話都想跟你講。
不過我這么在意你,把你看得這么重。
你會不會覺得厭煩?
你會不會覺得摯友這個身份讓你喘不過氣呢?”
升臣終于知道自己那些沒來由的飄忽感。
究竟從何而來了。
二十二歲的禮天平站在傘下時竟還和十四歲時別無二致。
可升臣知道,有些東西早就變了。
記得她鼓起勇氣告訴禮天平自己愛慕禮陷時。
禮天平的回答輕飄飄的:
我不喜歡三哥,嫻兒也不要喜歡,好嗎?
“六小姐既然這么篤定,把我當成這世上唯一的摯友,我又怎么會厭煩呢?”
......
蛇媽就那么站在雨里,雨水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這沒有半分浪漫可言。
禮天平和升臣走后。
蛇媽一個人在墓地里等了白蛇好久好久。
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只是不想走。
有一件事,她非得在這地方,告訴白蛇不可。
等了好久,白蛇可算來了。
它瞧見蛇媽像傻冒一樣就那么站在那里淋雨。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蛇媽望著白蛇,臉上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她抬起手,指向一個墓碑。
白蛇隨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墓碑上刻著字:
果中紅。
男。
某年某月某日生于南大陸某城。
畢業(yè)于華通南達學(xué)院。
生前就職布偶魚店X區(qū)C組副組長。
白蛇一眼就認出他是曾紅著臉,把木戒指遞到自己手上的三年生。
“你以為我會為一個學(xué)生的死亡而悲傷落淚?
你可真是個笨蛋。
我的眼淚早在幾百年前就流干了。”
此時白蛇的男相竟無端生出幾分慈悲。
像普度眾生的菩薩,可眼底卻是那么涼薄。
蛇媽的記憶中,白蛇最后一次落淚是為了自己。
那時候她不過是青蛇山上任人欺辱的青奴。
連綿不斷三百年的欺侮在選神那天戛然而止。
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天晚上白蛇站在她面前抹去眼角的淚水。
它說。
以后你就是蛇神了,不用再叫青奴這個名字了。
......
不遠處。
有個女人淋著雨對墓碑不停地說話。
她翻來覆去地念叨著“01”、“摯友”、“折耳根”這幾個詞。
剛才蛇媽聽那女人對著墓碑說個不停。
她就跑過去找那女人,順口要了一筷子折耳根。
......
說起摯友。
蛇媽今天一直都在聽到這個詞。
她感覺雨是滾燙的。
她問白蛇:“你說,我們能算得上是摯友嗎?”
......
雨停了。
白蛇鼻腔里涌入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那味道是腥臭的仇恨生命的味道。
白蛇心里清楚這股味道從何而來,蛇媽又何嘗不知。
未完。
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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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號邦邦兩拳
我的媽呀寫的我兩眼一黑又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