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偉小師弟這會兒來到玉竹園,站在園子門口探個腦袋往里望去,遠遠的聽不清里面說什么,但是覺得應該是沒睡呢。
晌午剛過,高偉是怕影響兩位師兄午憩。
屋里的兩位好歹是天字榜高手,院門口站著個人到也不至于察覺不到,尤其是沒什么修為的末位小師弟。
高偉正琢磨著自己進去還是不進去的時候,弟子舍的門開了,龔承從里面走出來,遠遠瞧見高偉喊了一聲:“師弟?!?p> 高偉應道:“龔師兄好,進去坐會兒不打擾吧?”
“不打擾,不打擾,來來來!”龔承其實是個很好客的人,因為他健談,每逢有師兄師弟串舍,龔承都是很熱情的,可惜屋里另一位不僅不健談,還不熱情好客。
高偉進門后看到沈明打了個招呼:“柳師兄好些了嗎?”
沈明點了點頭,嗯了一下,算是回應了。
龔承給高偉倒了茶水,讓高偉坐下小敘。
高偉是第六代弟子里修為最低的人,沒有之一,憑實力拿到最低修為,自然是輕易不能讓給旁人。
高偉說道:“今兒上午練功沒瞧見二師兄吧?”
龔承一聽就懂了,這是來閑話的。
高偉繼續(xù)說道:“其實有個事,你們不知道,我和二師兄是一個弟子舍的。原先我不想說這個事,那幾天二師兄教大家基礎(chǔ)劍法,算半個小師父了,我要說我和他一個弟子舍的,怕大伙以后都不敢跟我說閑話。”
高偉說完看了看沈明,沈明就煩這種四處閑談的人,但是龔承就喜歡這樣的人!
沈明沒有阻止他說,但也沒有很想聽的樣子。
龔承連忙追問:“然后呢,二師兄怎么了?”
“別提了,可慘了!昨兒后半夜讓人給抬回來的,整個人都變形了,沒個人樣了。”
沈明本來不想聽的,一聽到這兒想起來龔承說教訓二師兄的事,于是看向了龔承。
龔承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高偉,“怎么著?命還在吧?”
“馬蜂都快給蟄死了,算撿了半條命吧,要說二師兄修為不低,怎么就讓人給制服了,還制得毫無還手之力,在天脈能有這修為的得說是大師兄了,再不然就是長老??伤麄冊趺磿Χ熜謩邮帜?。你說這事怪不怪?”
龔承點了點頭說道:“怪,確實有點怪!那他就沒說是被什么人弄成這樣?”
高偉說道:“今兒晌午才剛蘇醒過來,問什么都不說。我估計是天羅弄的,天脈應該沒人敢動他,你不知道吧,他是素心長老的侄子,誰敢動他啊?!?p> “他是素心長老的侄子?”龔承覺得這事真是有意思了,素心是女弟子的師父,又是天脈的戒堂長老,看來以后自己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了。
“是啊,咱們這批弟子入門晚,好多人都不知道,先入門的師兄都知道。大師兄上午還來看過二師兄了呢?!?p> “怪不得今天校場沒見到二師兄,連大師兄也只是來了一會兒就走了。”龔承說完看向沈明,“反正二師兄也這樣了,你不妨多請幾天假得了,先養(yǎng)好身子?!?p> “我沒事?!鄙蛎饕琅f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龔承繼續(xù)和高偉閑敘:“你剛才提到的天羅是什么?”
“龔師兄,天羅你沒聽說???就是天脈這一帶的一個小宗門,說宗門是抬舉了,跟天脈宗是不能比的,但也有一幫弟子幫眾什么的,為首的人叫天羅?!?p> 龔承問道:“可是那個天字榜排名第十的天羅?”
“正是呢。這個門派就以天羅的名字命名的。天羅經(jīng)常出來干壞事,天脈一直想收拾他們,但是他們門派十分隱秘,所以也一直未果。石橋鎮(zhèn)上的人也十分懼怕天羅,說他們是匪徒,總之是個禍害。二師兄這個情況,保不齊就是天羅干的,他肯定有這個實力。”
龔承道:“你這會兒跑出來,不用照顧二師兄?”
高偉嘆了口氣道:“誰想照顧他啊,躲都來不及呢。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纏著白紗布,除了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露著,其他全纏上紗布了,根本沒法看,也下不來床,可慘了!聽素心長老的意思是要把他挪到后山養(yǎng)著,找個人專門照顧他?!?p> 龔承又問道:“你入宗門最晚,怎會跟二師兄分到一個弟子舍?”
高偉說道:“原本二師兄和大師兄都是一個人住一個舍園的,弟子多了,這不是沒地方住嗎?大師兄不肯與人同住,二師兄沒辦法了只好讓我住他那,我也是別扭的很。我現(xiàn)在就怕長老派我去照顧他,我是不嫌照顧人麻煩,主要是他現(xiàn)在那樣子實在是嚇人,晚上跟他睡一個屋,還不跟見了鬼似的。龔師兄,我知道你最有主意,你給我想想辦法唄?”
龔承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是剛來天脈,人都認不齊,我能有什么辦法,你倒不如去求求大師兄。”
“得了吧,我才不去求他呢,不求還好點,求了說不定真指派去了呢。唉。認命吧。過來和你們小敘一下,心里也舒坦很多。不多說了,隔壁等我喝酒呢?!?p> “喝酒?這等好事為何不叫上我?!饼彸幸宦牶染苼砹伺d致。
“洛云師兄說你最近照顧柳師兄,讓我不要打擾你們,但是那倆人喝酒打牌還行,正事就幫不上忙。”
龔承看了一眼沈明,嘆了口氣對高偉說道:“你們喝酒去吧,我來照顧他?!?p> 這時,沉默了半響的沈明對高偉說道:“溫故而知新,別總想著玩,花點時間在心法修為上?!?p> 高偉點了頭,“哦”了一下。但也只是應和一下,他哪可能真聽得進去,要是這么容易就轉(zhuǎn)了性子,他就不叫高偉了!
待小師弟高偉一走,龔承臉上就笑開了花。
沈明搖了搖頭說道:“有什么好笑的,等二師兄緩過來,又是一場惡仗?!?p> 龔承道:“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天不報我來報?!?p> 沈明道:“你還真是個熱血少年?!?p> 龔承翹著二郎腿說道:“少年一詞,當與平庸相斥。我呢,就是平凡而不平庸?!?p> 次日早課,校場上,二師兄和沈明都不在。
早課是天脈基礎(chǔ)劍法的修煉,龔承也就是比劃比劃,同樣是比劃比劃,像龔師兄這種不走心的比某些走心的練的好多了。
陳紹元不是某天忘了帶腦子,他是每天都忘了帶腦子。
洛云真的怕再被罰去送泔水車,頭天晚上明明已經(jīng)教過一遍了,哪知陳紹元這樣的人睡醒一覺就能忘了。于是,他練的天脈基礎(chǔ)劍法那還真是沒辦法觀瞻。
高偉是修為低,劍法也不熟,時而記得住,時而記不住,好在他站在最后一排,別人比劃完,他就能想起來,和陳紹元一樣,都屬于短期記憶尚可,長期記憶不佳。
龔承按照早課規(guī)定,把天脈劍法打了五遍,回頭一瞧陳紹元和高偉,那真堪稱奇跡似的表演。
龔承這個人真的很愛湊熱鬧,尤其師弟們這么爭氣,認識他們仨真是三生有幸了。于是笑呵呵的走過來看師弟表演!
洛云嘆了口氣說道:“絕了!你們真的是來天脈修行的嗎?”
陳紹元說道:“真是來修行的!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高偉嘿嘿一笑道:“洛云師兄覺得我們倆不像嗎?”
洛云道:“別的師兄打的都是天脈劍法的全版,你們倆打的這是殘版?”
龔承一邊拍掌叫好:“天脈把你們倆招來可謂是用心良苦了,在天脈修行實在是太枯燥了,要是沒你們倆,這日子都索然無味了?!?p> 大師兄不知怎的就不聲不響的走到這幾個人身旁,也看著他們。
眾人一看大師兄來了,便不好再說什么。
大師兄說道:“你們倆這練的這是什么?”
陳紹元怯怯的說道:“是在下淺薄了。這天脈劍法,我們練的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p> 高偉看了一眼大師兄,委屈的說道:“陳師兄把我要說的都說完了。稍等片刻,讓我冷靜一下?!?p> 洛云連著說了三聲“好家伙!”
其實,此刻最想說好家伙的人就是大師兄了,宗門收的六代弟子真是一批不如一批,基礎(chǔ)劍法練成這樣,心法還能有什么指望!
龔承好死不死的打圓場:“大師兄,兩位師弟演的還行。”
這“演”字還真是戳心了。
洛云直接回了句:“拉倒吧!武技不行靠演技?下山就說是天脈附課生?”說完,洛云自己也嘆了口氣。
大師兄也無奈了,吁了一口氣,對著龔承說道:“把他們倆教會,明天早課我檢查?!闭f完,便轉(zhuǎn)身走了。
龔承本來就是個看官,這回攤上事兒了,心里瞬間不開心了,倒不是舍不得教師弟,只是師弟們這天賦,那是封神來了也沒轍!
奇葩遍地走,師弟不如狗,心法全不會,修為全沒有!
晌午了,到了弟子們?nèi)ド盘妙I(lǐng)飯的時間,那倆師弟還沒學會!
龔承看了一眼這天資極高的二位說道:“你們倆這天人合一的武技悟性,是從娘胎里帶來的?”
陳紹元說道:“龔師兄言重了,我爹娘的武技比我強。我大概是爹娘買肉的時候,肉鋪老板沒散碎銀子找零,送的?!?p> 高偉說道:“我爹娘是肉鋪老板?!?p> 洛云疾呼:“好家伙!絕了!”
龔承用手捂了下臉,許久之后說道:“行行行,你們厲害!你龔師兄我這么外向開朗之人,教二位師弟一上午,都快抑郁了。我舍友還病著,我得先給他領(lǐng)飯,下午再教吧。”
陳紹元說道:“不如一起去領(lǐng)飯吧?!?p> 高偉應道:“不急不急,吃飯要緊?!?p> 洛云道:“你們不急,龔師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