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德宗,小陰陽陣內(nèi)。
龔承說道:“我先過去,你在這等著?!?p> 說完,龔承一躍,腳踩在甬道兩側(cè)的墻壁上,輕功上下掠過,而兩側(cè)的機括也被啟動了,無數(shù)箭矢從甬道兩側(cè)墻壁的孔洞里飛出來。
龔承身手相當(dāng)好,數(shù)百支箭過后,他仍舊毫發(fā)無傷,縱身跳到甬道中間墻壁凸出的圓柱上。
那凸出的圓柱長約一尺,距地面一丈高。由于這圓柱很短,龔承的雙腳也只能將將站在這圓柱上。
龔承觀察了一下后面的機括,順手從懷里掏出幾顆石珠子,將幾個珠子分別擲在自己即將要踩踏的點位上,這叫投石問路。
果然,機括再次啟動,龔承瞬間記錄下了機關(guān)的運作。同時,龔承腳下臨時踩踏的這根短租的圓柱也因為前面的機括開啟,而收回到墻內(nèi)了。
龔承在這一瞬間踩在剛剛石珠擊中的位置,順利的避開了后面的機括,到了甬道的對面,隨后轉(zhuǎn)過身對甬道另一頭的沈明說道:“我剛才通過的方法你可看清了?能不能自己過來?”
沈明記性極好,看一遍就記住了,“記住了,放心吧。”
龔承在那一頭叉著腰對沈明說道:“你這沒過門的娘子算是個巧人,我瞧她女紅是做不了,但這機括圖紙畫的尚可?!?p> 沈明知道,龔承又開始不正經(jīng)了,所以沒理他這話茬,而是按照剛剛龔承走的路線飛身越過機括。
沈明雖然記性好,但功法還沒達(dá)到可與記性比肩的地步。
百米長的甬道,最后這一段機括,一個不小心,就被一側(cè)的梅花袖箭所傷。
啊——
龔承眼疾手快,上去就把沈明抱住了,空中轉(zhuǎn)了個身飛落地上。
兩個人雙腳剛落地,龔承就松開了抱著沈明的手,問道:“你沒事吧,傷哪兒了?”
沈明看了一下右臂,還好,只是擦傷。
龔承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條,一邊為沈明包扎處理好傷口,一邊說道:“早知如此,還不如我抱你過來。我答應(yīng)過你姐姐,要好好照顧你,等你姐姐醒了,你這傷讓我怎么和你姐姐交待?!?p> 沈明本來要生氣的,龔承簡直把自己當(dāng)女子對待了,但是龔承最后那句“等你姐姐醒了”,一下戳中了沈明柔軟的內(nèi)心。
龔承真的把沈晴放在心上,他這句“等沈晴醒了”,言外之意就是一定會把沈晴救活。
九幽宗危難之際,龔承不但不離不棄,挺身而出,還把最難的事扛在自己身上。在這一點上,沈明覺得龔承是一個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他也為姐姐能遇到如此良人而倍感欣慰。
沈明一把推開龔承的手說道:“別把我看得這么無用,我好歹也是上了天字榜的人?!?p> 龔承道:“天字榜一百多口人,排在下半榜就少逞能。你這下受了傷,還不知道等在陣外的你家小娘子能不能放過我!”
“少廢話,這點傷算得了什么,趕緊走吧?!鄙蛎髡f著繼續(xù)往小陰陽陣深處走去,龔承則跟著他身后。
西京,何清桓的宅院內(nèi),何薇一個人托著腮坐在院子里,何夫人瞧著女兒呆呆的坐著,便喊道:“小薇”
何薇發(fā)呆想心事,全然沒聽見何夫人喚自己。
“薇薇”何夫人又喚了一次。
“在——”何薇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娘親說道:“什么事啊,娘?!?p> “過來把米淘了,別坐在那發(fā)呆?!?p> 何薇不情愿的起身,拿起一旁的瓷盆準(zhǔn)備去米缸舀米,嘴里嘟囔道:“我在信里說,想去天脈看看哥哥,他就再也不回我信了,他就是不想讓我去。”
何夫人道:“你哥哥要修行,你去了只會給他添亂?!?p> 何薇從米缸里舀了兩碗米說道:“一走八年不回家,早就忘了還有我這個妹妹了?!?p> “你哥哥在外面修行本就清苦,讓他大老遠(yuǎn)的跑回來,路上不需要花費嗎?再說了,他上回回信不是說了嘛,今年除夕回家,再過倆月就是臘月了。這會兒功夫等不了了?”
何夫人說完,看了看正在淘米的何薇,語重心長的說道:“薇薇,你也該想想你自己的事了。你都二十了,該想想自己的姻緣了?!?p> “又來了,娘,能不能別提親事?!?p> 何夫人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你哥要是站在我面前,我也得催他?!?p> “什么姻緣,都沒我哥長得俊俏,我不嫁?!?p> 何夫人立刻板起臉來,“沒規(guī)矩,女孩子家家,什么俊俏不俊俏的,也不怕旁人聽了笑話?!?p> “娘——院子里就咱倆,誰能聽去。”
“以后這話,不許亂說?!?p> 何薇哼了一聲說道:“您要是聽了那些媒人的話,讓我嫁給一臉麻子的豆腐店老板,我寧可被人綁了去做鬼王的祭品?!?p> “再敢胡說,娘可要打人了!什么做祭品,也不怕晦氣。”
何薇嘟著嘴說道:“整個西京都傳開了,每十年一期,要選個女子送給鬼王做妾,才能保西京平安,這是多年的習(xí)俗了,今年剛好十年。外面都在傳,看是誰家女子這么倒霉呢?!?p> “你既然知道,就少說話,少往外面跑。趕緊把飯蒸上吧,一會兒你爹要回來了?!?p> “嗯?!?p> 崔峰在小陰陽陣外布好了結(jié)界,但這結(jié)界只能擋住一般的陰兵,稍微厲害些的角色就鎮(zhèn)不住了。
不遠(yuǎn)處,鬼將騎在馬上,身后跟著浩浩蕩蕩的陰兵,朝著這邊緩緩走來,他們這些在常人看來是難以理解的存在,身影鬼魅,虛虛實實,亦真亦假。與其說他們是走過來的,不如說他們是飄過來的,陰兵的數(shù)量大約是五六百的樣子。
蘇心福瞧著,嘴角展露出不屑的一笑。
合德宗議事堂內(nèi)。
蘇心悅翹著二郎腿,在一邊的客座上坐著,蘇心悅行事做派不太有女人的樣子,走到哪都是個女漢子,常年一副英氣的打扮,想讓人把她當(dāng)姑娘看還真是有點難。
陸凌知道,眼下的合德宗,她最惹不起的就是這倆姑奶奶。
陸凌坐在主位上,瞧著下面坐在客位上的蘇心悅說道:“你有功夫看著我,不如去看著你那未婚夫。”
蘇心悅拿起一旁的茶盞,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熱氣,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而后又把茶盞放在一邊,瞟了一眼陸凌說道:“我是放心不下沈明,可我更放心不下陸宗主。天字三甲來了倆,小陰陽陣那我就不操心了。到是陸宗主好本事,竟然和冥境做起了買賣。我在這看著你,是要給合德宗留點臉面,免得合德宗百年基業(yè)毀在你手上?!?p> “我和冥境做不做買賣,都不關(guān)你的事?!?p> “你對九幽宗的人下手,就關(guān)我的事!”
陸凌輕蔑的說道:“人還沒嫁過去,心就是九幽宗的了。合德宗的千秋基業(yè)與你何干,你不是早就把自己當(dāng)九幽宗的人了嗎?!?p> “你想要九幽禁術(shù),就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沒當(dāng)場了結(jié)了你,是看在蘇心環(huán)的份上?!?p> 陸凌瞪著眼睛說道:“你還知道你有個哥哥!我只要拿到了九幽禁術(shù),你哥哥就能回來??赡銈儍蓚€胳膊肘往外拐的,沒有一個肯幫忙。你是盼著你哥哥永遠(yuǎn)回不來,這合德宗就是你們姐妹倆的了,做夢!我一定會把我兒子救出來。我把你嫁去九幽宗,你就算不幫我拿到九幽禁術(shù),你以后也是九幽宗的人了,合德宗宗主的位置永遠(yuǎn)沒你的份!”
蘇心悅聽了一笑說道:“陸宗主想兒子想的連腦子都不好用了。不是你想要的東西別人都想要,不是你干得出來的事別人都干得出來。陸宗主太抬舉自己了。我從來都沒覬覦過合德宗宗主之位,也就是陸宗主把這位置看得那么重。”
“你們姊妹兩個,打的什么算盤,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陸凌哼了一聲說道,“你姐姐這么多年不提姻緣,一味獨身,我看她在少宗主的位置上很享受??!”
“那瘋子閑云野鶴,你不是不知道。你不把事情做的這么絕,你以為她樂意伸手。我奉勸陸宗主安分守己,你我還能坐在這說上幾句。你要是招惹那個瘋子,她可不一定能干出什么事來。瘋子的想法是不能用常理推測的,她要是想當(dāng)合德宗的宗主,你還能坐在那?她要是不想蘇心環(huán)回來,她可以只身殺到冥境,讓蘇心環(huán)徹底做鬼,你以為你阻止的了?”
“你——”陸凌被蘇心悅懟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姊妹都不想搭理你,你看不出來嗎?你老老實實的在這里坐著,我們還可以各自相安,你要是再惹事,合德宗宗主的位置換人也不是不行!”
“沈晴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就這么死心塌地的為九幽宗賣命!”
蘇心悅聽到這里,也懶得看著陸凌。
合德宗議事堂的擺設(shè)與多年前蘇心悅走的時候一樣,如今物是人非。合德宗自從蘇宗主去世以后,宗門里的事也再不似從前了。
合德宗唯一沒變的是蘇心福,從始至終她都是個瘋子。
環(huán)顧了四周很久后,蘇心悅的目光中滿是傷感,她說道:“你應(yīng)該謝謝沈晴,沈晴出事前,特意叮囑我,不論陸宗主做出什么事,讓我不要和你刀劍相向。我答應(yīng)過沈晴,才沒對你動手!”
“她是于心有愧!你爹的死,她也有責(zé)任?!?p> “沈晴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你不配指責(zé)她。陸宗主管好自己,少給兩大宗門添堵。”
“你簡直是反了!”
蘇心悅看了一眼陸凌道:“我反了,你能奈我何?你能坐在那,是我和那瘋子讓你坐在那的,不是你憑本事坐在那的,給蘇心環(huán)積點德吧。”
說完,蘇心悅端起茶盞呷了一口。
陸夫人被蘇心悅一番教訓(xùn)卻也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