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博容按照素心長老給的地址,扣響了石橋鎮(zhèn)一戶宅院的門。
出門迎接他的是一位小姑娘。
小姑娘見到姜博容就問:“你是姜公子嗎?”
姜博容應道:“是?!?p> 小姑娘側(cè)身讓開路,對姜博容說道:“姜公子請進吧?!?p> 姜博容跟著小姑娘進了屋內(nèi),一個中年女人正躺在床上,額頭上還敷著汗巾。
小姑娘走到床邊,對姜博容說道:“夫人這兩日身體不適,請了大夫開了藥,還是不見好,發(fā)熱發(fā)的厲害。”
說完,小姑娘把汗巾取下,用一旁臉盆里的水清洗。
姜博容從小姑娘手里奪過汗巾擰干,為姜煙重新在額頭敷好。
隨后姜博容說道:“藥要是不管用,就換個大夫看看。”
“夫人說,藥沒有那么快見效的,讓先吃著,不好再換大夫。”說完,小姑娘轉(zhuǎn)身去廚房煎藥去了。
姜煙這會兒也醒了,看見姜博容來看她,很是欣慰,想要坐起來卻沒有力氣,姜博容連忙扶著她:“躺好,別動。”
姜博容替姜煙蓋了蓋被子。
姜煙說道:“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p> “素心姑姑都跟我說了,乳娘你住在石橋鎮(zhèn),怎么也不和我說一下,我記得您以前給山上送過東西,何苦瞞我,我要是早些知道,就能早些來看您了。素心姑姑也真是的,這種事有什么好瞞的?!?p> 姜煙說道:“不要怪她,是我不讓她告訴你的。有時候上山,能遠遠的看著你就很好了,我就很知足了。”
姜博容看著廚房的方向,問道:“那小姑娘是誰?”
“是你素心姑姑找來照顧我的人,那小姑娘想去天脈修行,天脈現(xiàn)在不收弟子,咳咳……你素心姑姑就托她先來照顧我一段時間。”姜煙說話還是沒氣力,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乳娘,你這么多年就一個人過嗎?你家人呢?”
姜煙聽到這話突然就哭了。
姜博容看到姜煙哭了就慌了,忙說道:“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你要是有傷心事不提也罷?!?p> 姜煙說道:“二十年前,我被夫君休了,我的兒子也和他一起留在了建業(yè)城,我一個人就搬來了石橋鎮(zhèn)住。”
“那您兒子沒來看過您嗎?”
“我沒告訴他們父子,我搬來了這里。”
“您應該告訴您兒子的,畢竟您是生母,即便是被休了,他也可以來看看您?!?p> 姜煙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不得不把頭扭過去,“我是罪有應得。只是,我那個兒子這么多年沒再見過?!?p> “他叫什么名字,有機會我去建業(yè)城,給他捎個信?!?p> 姜煙說道:“他姓宮,名本旺?!?p> 而此刻,宮本旺已經(jīng)在從西京趕往九幽宗的路上。
天脈山大殿前,龔承受困于百級結(jié)界術法,被縛于十丈高的天脈柱上。他整個人非常虛弱,自被擒以來,滴水未進。天脈幾位長老就待此時,要將他獻祭于法陣。
乾元長老在大殿前,對著縛在天脈柱上的龔承說道:“龔承,你刺殺藏經(jīng)閣前輩,可知罪?”
龔承的頭昏昏沉沉的,可依舊聽清了乾元長老說的每一個字,他此刻不屑的笑了,笑的很勉強,因為被術法所縛,渾身無力,半點功法也使不出來。
長老們當然也知道龔承不會認罪的,索性乾元長老自顧自的說起來:“今日,就以天脈宗規(guī)處決你。”
整個天脈山都被天脈結(jié)界的封印保護著,就像是給天脈山罩了一個拱形的罩子。里面的人出得去,但外面的人進不來。
陳紹元和洛云接到崔峰的密信,讓他們倆趕緊下山避一避,于是兩個人提著兩個大包袱,匆匆下山去找高偉會合。
傳送和神后兩位大人聽說了九幽宗被襲之事,本已打算趕往九幽宗,恰巧收到了沈樂山派人送來的信,于是臨時決定先趕去天脈宗。
待兩人到達天脈山,就得知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正被法術禁錮在天脈山的石柱上。
奈何,天脈有個世人皆知的百級結(jié)界。此刻,為了修復和加固結(jié)界。幾位長老已經(jīng)啟動了結(jié)界禁制,別說是人了,就連個蚊子都飛不進天脈山。
整個天脈變成了一個只能出不能進的單向領域。
傳送大人凌空飛起,于空中對天脈結(jié)界的禁制多次施法,仍然無效,就是不能進入。
而此刻乾元長老已經(jīng)準備好了十八根針,要對龔承行刑。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沈明趕到了山下。
為了便于接應,崔峰見過師父勝光以后,就趕回了天脈山,而勝光稍作準備后,也在天脈宗啟動天脈結(jié)界禁制前進入了天脈宗的地界。
天脈大殿前,青龍長老四下看了看,都沒看到大吉,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小聲與站在一旁的朱雀長老說道:“怎么沒見大吉大人。”
朱雀長老說道:“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擱了。再說了,上一次血祭他也是姍姍來遲,人都死了他才到場?!?p> 青龍長老點了點頭,想著或許大吉他也不想看這種場面。只有最后封印修復的時候才需要大吉出手,前期準備階段恐怕他不打算來。想到這里,青龍長老也就釋然了。
天脈山后山大殿的殿頂上站著兩個人,一個人是大吉,另一個人是勝光。
兩個人的衣服有些破損,是剛剛交手時留下的。
大吉道:“我與閣下可有仇怨?你何必苦苦相逼?!?p> 勝光招招致命,可不是帶著切磋之意來的。
勝光說道:“你我之間,沒有仇怨。”
“那你痛下殺手,所謂何事?”
勝光道:“只為死戰(zhàn),至死方休?!?p> 大吉笑了一下:“勝光,你好歹也是十二封神之一,天字榜的人要與我死戰(zhàn),我還能理解,他或許是為了早日封神。你我同在十二封神之列,你與我死戰(zhàn),沒道理啊。你不妨說得明白些,既然我與你免不了一戰(zhàn),戰(zhàn)也得戰(zhàn)個明白?!?p> 勝光說道:“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大吉這個神將之位,也該換換人了。你死了正好換我徒弟上位。忘了說,我徒弟叫崔峰?!?p> 大吉知道崔峰就是天脈山第六代弟子中的首徒——天脈宗大師兄程天。崔峰的本事瞞的過長老,可瞞不過大吉,怎么說也是天字三甲,實力放在那了。當初崔峰上山的時候大吉是沒看出來,可是好幾年過去了,大吉又不傻,也早就判斷出了程天就是天字榜三甲的崔峰。崔峰也常在藏經(jīng)閣附近尋找偷偷潛入的機會,只不過,大吉一直認為崔峰就是想來偷天脈絕學,也沒太放在心上。
這個時候勝光繼續(xù)說道:“龔承要是不回天脈,今日祭壇上綁的就是崔峰了吧?!?p> 大吉道:“確實有這個打算,不過,龔承不是回來了嗎,他終究沒把命搭在天脈,你這作師父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
勝光不能說自己是為了柳如玉,柳如玉是自己的前妻,現(xiàn)任夫君都無動于衷,哪輪得到他一個前夫出來報仇。更何況柳如玉還是勝光自己攆走的,前塵種種,勝光覺得自己對不起柳如玉,兩個家族的恩怨不該由她一人承受,勝光覺得自己不配提為柳如玉報仇,才拿崔峰做托詞。
勝光道:“早就知道,多說無益。”
說完,兩個人再度交起手來。
沈明見到神后的時候認出了她,花輕嵐沒入冥境之前,神后隔幾年會來九幽宗坐坐,但那個時候,沈明并不知道,來家里做客的竟然是神后大人,沈明還管神后大人叫姨娘來著……
“姨娘,您怎么會在天脈?”沈明看到神后大人很是吃驚,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主母多年的至交,轉(zhuǎn)而一想,忽然明白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您……您是……神后大人?”
神后原本心急如焚,正在想救兒子的策略,看到沈明來了,心里多少有些欣慰。神后覺得九幽宗的子女還是有花輕嵐的影子,有擔當有魄力,不像沈樂山,這點十分難得。
神后聽到沈明這么問,點了點頭說道:“我就是神后,這位是我的夫君傳送。”
神后說完又看了看天脈山的山巔。
沈明說道:“姨娘不必著急,天脈百級結(jié)界并非不可突破。”
傳送看著沈明小小年紀,卻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于是對沈明說道,“你有什么辦法?”
沈明道:“我有辦法破天脈結(jié)界,但請傳送大人幫個小忙,龔承此刻正被綁在天脈柱上,我若在山腳下破此結(jié)界,等我們再上山,恐怕他們早有準備,反而貽誤戰(zhàn)機。不如傳送大人直接將我們?nèi)藗魉椭撂烀}山大殿結(jié)界上空,我自有辦法破除結(jié)界。”
神后一聽很是驚訝,她也認識沈明很多年了,知道沈明修為水平,不想此刻竟有能破百級結(jié)界的方法。
傳送說道:“沒問題,這是小事?!?p> 神后問道:“你要用什么方法破除結(jié)界禁制?”
沈明道:“九幽禁術。要破天脈百級結(jié)界,除此之外,別無他法?!?p> 神后和傳送對視了一眼,而后神后說道:“我聽小嵐說過九幽禁術關系蒼生,非到不得以,不可用之。”
“確實如此,九幽禁術一旦啟用,天門閉、地戶開,所以百年以來無人使用過?!?p> 神后說道:“你有把握嗎?”
沈明答道:“來之前我想過了,九幽禁術使用之時,地戶會開啟一個時辰,天門關閉一個時辰,萬鬼齊出,眾生皆哀。為了龔承,我不得不動用此法,但此法難免會傷及無辜生靈,所以我在救下龔承后,再次使用九幽禁術,關閉地戶,重開天門。雖然極短的時間內(nèi)兩次啟用九幽禁術對我來講負擔很重,但是這是減少生靈涂炭最好的辦法。在這段時間內(nèi)跑出來的鬼魅,九幽宗將來必定會負責到底,逐一追殺。只是兩次啟用九幽禁術,我恐怕沒有更多精力再與天脈的長老和封神大吉對決。”
傳送說道:“封神大吉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和神后,任何一人都可以對付他。只要你能破除天脈結(jié)界禁制,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
“好。”沈明道,“二位前輩,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救龔承?!?p> 傳送對他們?nèi)耸┓ǎ谷丝梢粤⒂谔烀}山大殿上方百米高的空中。
乾元長老的兩根透骨針已經(jīng)打到了龔承的兩個肩上,血順著針拇指粗的孔洞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
此時,青龍長老和朱雀長老等其他幾位長老都注意到了那三個人站在空中……
朱雀長老說道:“怎么空中好像站在三個人。”
傳送、神后和沈明由于只能站在天脈結(jié)界穹廬禁制之外,所以距離長老們所站的天脈大殿石階有百米之高,幾位長老看不清也是正常的。
沈明將自己的手指割破,吟誦咒語,血滑過手指滴落在天脈結(jié)界所形成的穹廬狀的禁制上,血滴沒有穿過天脈結(jié)界的禁制,而是沿著著穹廬般的禁制,蔓延開來。
天脈結(jié)界的禁制啟動以后,肉眼是看不到結(jié)界的,只有觸碰的時候才會被反彈回來,而此刻,這透明的禁制忽然就像是被人從穹頂澆了血水一樣,整個天脈禁制都被染紅了。
就只是一滴血,便使得整個天脈山像是被血漿包裹住了。
陽光被遮蔽了下來,整個天脈山籠罩在血紅的陰云中。
在場的長老都驚呆了,就連正在行刑的乾元長老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針,抬頭望去。
天脈宗立宗幾百年,從未出現(xiàn)過如此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