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罪魁禍?zhǔn)?/h1>
他這廂面紅耳赤不知所措,那邊白真卻像根本不知道這話有哪里不妥,奇怪地看著他,擔(dān)憂地說道:“師兄,你是不是覺得很悶很熱?現(xiàn)在外頭已經(jīng)無人了,我們不用躲在這里了,太遲回去,旁人見了會起疑心?!?p> 楊戩被這番話潑了一盆冷水,忙大搖其頭,心里大罵自己這當(dāng)口還有空胡思亂想,真是輕狂可笑。
方才白真暈了過去,不知道自己的人形樣貌已落在云鼎等人眼里,因此還想著回到女院。但他變出來的假“白真”被帶去總壇,半個時辰一到就自動消失,到時候云鼎他們必定覺得蹊蹺,必會在整個朝陽峰搜捕白真。
怎么跟白真解釋自己情急之下,干了蠢事害她暴露了行藏?還有那葉曦,追根究底也是因?yàn)樽约和L(fēng)報(bào)信,她才會尋到他們兄妹倆的蹤跡,這樣的內(nèi)情,怎么向白真說明?
楊戩漪念全消,頭大不已。
“你不能回去,”他吞吞吐吐地道,“方才那一幫人見你哥哥走脫了,就下來尋你……”
當(dāng)下將方才的經(jīng)過簡要說了一遍,然后羞慚地道:“對不起,是我一時糊涂,害你被他們瞧見了……”
白真柔聲道:“師兄,若不是你救我,我就被他們拿住了,到時候哥哥為了救我,必定會遭到他們的毒手。我和哥哥的命可都是你救的,你快別自責(zé)了?!?p> 聽她如此說,楊戩心里更加慚愧,心道你卻不知打傷你哥哥的那女人也是我叫來的。
“這真怪不得你,你也是一片好心不是么?就像我這樣啊……”
見楊戩依舊一臉愧悔,白真還當(dāng)他為敗露自己的行藏而自責(zé)難過,急忙道:“……想著叫哥哥來幫你擺平云空的事情,好讓你安心留下,又可以幫我們繼續(xù)找乾坤鏡,其實(shí)對哥哥,對你,都算是一番好意。誰知道卻害得哥哥被那公主盯上了,害得你難過慚愧。你若自責(zé),我豈不是更要自責(zé)了么?”
她這番話說得柔軟懇切,聽在楊戩耳朵里卻猶如晴天霹靂,口吃著道:“你說你哥哥這次出現(xiàn)在這里,是因?yàn)槟阏兴麃淼???p> 白真點(diǎn)頭道:“是啊,我們龍族傳音可達(dá)千里。哥哥聽見我的龍吟,就知道我有事找他。”
楊戩羞慚得無地自容,原來今晚這事的起源竟然在他這里,他貪生怕死,故而要想離開,因此可笑的是自己居然陰差陽錯還成了他們兄妹倆的救命恩人。當(dāng)下就要將一切和盤托出時,突然聽見外頭二郎發(fā)出一聲憤怒而警惕的吠叫。
“壞了,”他立馬回過神來,這必是葉曦尋來了,忙對白真道,“你躲在這里千萬別出聲,我去引開外面那人,一定要等我回來!”
說罷一下鉆出灌木叢,腳下不停地向著密林中奔去。二郎忙跟了上去。
跑出十幾丈,一個聲音響起:“你這是要往哪去?”
那聲音慵懶嬌柔,動聽至極,但在楊戩聽來卻猶如催命之音一般,腳下不由跑得更快。
空中香風(fēng)熏吹,一個青色錦衣女子憑空落下,擋在楊戩跟前,正是那仙庭大公主葉曦。她一手托著一只墨綠色的蟾涂,蟾涂的鼻孔像眼睛一樣大,小身子散發(fā)著極淡極淡的綠色煙霧。
二郎本就對那蟾涂的氣味十分敏感不喜,現(xiàn)在距離這么近,被那綠色煙霧一熏,就像是被人在鼻子上揍了一拳,噗呲噗呲猛打噴嚏。
楊戩眼珠一轉(zhuǎn),做出一臉氣憤之色,道:“你管我去哪里?趕緊把你那臭蛤蟆收起來,臭死人了?!?p> 葉曦眼波流轉(zhuǎn),打量他一眼,:“我不是讓你等我回來找你么?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楊戩冷哼一聲:“我為什么要聽你的?這里又不是你家,我想去哪就去哪?!?p> 葉曦早已摸清他的脾氣,知道他就喜歡抬杠,也不跟他計(jì)較,道:“今日還是要多謝你將魔龍的消息通報(bào)于我……”
楊戩大急,這事由他自己向白真主動坦白認(rèn)錯,和從葉曦口中說出來被白真聽見相比,可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性質(zhì),一種是坦白從寬,有機(jī)會得到諒解,一種是罪行敗露,應(yīng)予以嚴(yán)懲。孰輕孰重,他可是分得清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他連忙一口打斷她的話頭。
葉曦本就不是善于之輩,被他這反復(fù)的頂撞弄出火氣來,冷聲道:“小子,你的脾氣倒是更你師父一模一樣的臭。你別以為我非要依靠你才能抓到那條魔龍。若不是那幫凡夫俗子太多繁文縟節(jié)讓人煩躁,我怎會看得上你這樣的小毛孩子?!?p> 楊戩點(diǎn)頭道:“既是如此,那便好辦了,請吧,好走不送?!?p> 見他口里說著好走不送,臉上神情卻十分不屑厭煩,葉曦怒意上涌,挑眉就要發(fā)作,轉(zhuǎn)念想到跟這毛孩子在言語上吵鬧實(shí)屬不智,真把他惹毛了口出污言穢語,自己又不能真的下得了手殺他,因此忍了下來,冷冷道:“我為什么要走?天道教祭天令見了我都要畢恭畢敬行參拜之禮。你是天道教弟子,份屬晚輩,怎敢如此無禮?我若在祭天令面前將你的惡行說一遍,你非要受罰不可?!?p> 楊戩哈哈笑了起來,心道,你竟然敢跟老子說輩分!
“我跟你祖父平輩,你欺負(fù)我年紀(jì)小,不尊我為爺爺也罷了,好歹喊一聲大爺,也馬馬虎虎過得去。”楊戩指著天空道,“就連你爹娘,見了我恐怕都不好論輩分,你難道比他們還了不得?”
“你!”葉曦氣結(jié),臉色鐵青,半天想不出應(yīng)答的話來。
“我知道,”楊戩也怕將她激怒,一掌把自己拍死,自覺此時應(yīng)予以示弱,忙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年紀(jì)小,沒什么本領(lǐng),做你長輩不夠格。所以我們倆還是別再見面了,見了徒然尷尬不是么?”
葉曦左思右想,驚覺自己此時的舉動著實(shí)有點(diǎn)不倫不類。
到底找楊戩說話是為了什么目的呢?是想增進(jìn)兩人的姐弟情分?還是為了居高臨下表示優(yōu)越感?或者是因?yàn)樗耐L(fēng)報(bào)信而表示感謝?
不管是哪一種,自己所處的角度都是不合適的。
說是姐弟,對方暴跳如雷地拒絕,根本不稀罕自己這個公主姐姐;想要居高臨下,對方其實(shí)完全可以站得更高,較真起來,需要仰視的是她;至于表示感謝,就更加不必了,人家是將這個作為交換條件來看待,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
她不由想起母親一直以來對自己下的評語,“莽撞,幼稚,意氣用事”,頓時心里有一種濃濃的挫敗感,以及由此而生的羞怒和沮喪。
“你那破輩分誰會當(dāng)回事,母后要?dú)⒛愕臅r候,可不會因?yàn)檫@個手軟,”她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聲調(diào),冷冷道,“所以說你再怎么威風(fēng)也只是個私生子,沒人會怕你,自己好自為之吧?!?p> 說完不等楊戩反應(yīng)過來,身子一晃,化為一道白光沖天而去。
楊戩跳腳大怒:“什么私生子!我是我爹娘親生的,回來!你把話說清楚!”
葉曦卻哪里管他,早已去得遠(yuǎn)了。
“你們?nèi)叶际撬缴?!你兩個弟弟更是私生子!”楊戩狠狠地瞪了一眼天空某處,氣咻咻地呸了好幾聲,這才稍稍解氣,掉頭向白真藏身的灌木叢跑去。
撥開那一叢叢的灌木,卻只見一地散亂的枝葉,根本不見白真的人影。
滿腔的喜悅頓時化為泡影,楊戩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云,思忖道:“難道是假白真消失了,云鼎等人又掉頭來找將她捉了去?”
這個假設(shè)基本上是不可能成立的,若是云鼎等人捉拿她,必會鬧出一些動靜來,他與葉曦就在十幾丈外,沒理由聽不見。
“難道她是聽見了葉曦說的話,以為我是故意害她哥哥,故而才憤而離去?”
他心里空空落落,茫茫然然,蹲了下去,呆呆地看著白真坐過的地方,不知如何是好。
二郎逡巡著疾步向前,像是聞到什么好東西一般,十分急切,而后目光落在某處。
楊戩注意到他的異狀,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瞬時被地上一個小小的像一顆種子的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顆扁扁的褐色東西,形似一顆杏仁,中間裂開一條縫,露出了里頭亮褐色的果仁的一角。
“這是什么……二郎,你聞聞看,有一種很好聞的香味?!睏顟煊煮@又喜地將它撿了起來,仔細(xì)端詳著,又將它送到二郎鼻子下。
二郎毫不猶豫地張口就咬。
“誒,你這壞孩子,這必是白真留給我的,怎可以讓你吃了!”楊戩微笑著將這杏仁搶了回來,放到儲物袋里。
這明明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不給我吃,叫我聞個屁?。《刹粷M至極,氣惱地咂吧著嘴。
楊戩拍了拍他的背,心情大好。白真若是生他的氣,怎會留下這個東西給他?她不告而別,也許只是因?yàn)槟菞l白龍回來過,將她救走了。
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就算白真不生氣,難道他造成的錯誤就完全可以不用計(jì)較了么?況且,就算白真不計(jì)較,她哥哥又豈會不計(jì)較?
白真提及人族搶他們龍族寶物時的憤慨情緒,恐怕反映的正是他們龍族對人族的看法。自己干了這些蠢事,不正驗(yàn)證了他們龍族的想法是對的么?
想到此處,他的心頭就像扎了一根刺進(jìn)去,難受至極。怎生想個法子彌補(bǔ)自己的過失,扭轉(zhuǎn)他們對自己的看法?
有了,乾坤鏡!
楊戩想道:“那乾坤鏡對他們必是十分重要,否則也不會冒險(xiǎn)混進(jìn)總壇來,尋找乾坤鏡的下落。若是我能找到乾坤鏡的去向,甚至將乾坤鏡拿回來,還給他們,他們龍族豈不是就不會再怪罪我了?白真必定對我也會刮目相看罷!
想到此處,他不由心花怒放,一蹦而起,竄出灌木叢,在月光下手舞足蹈,口哨連連。
神神叨叨,狀似癲狂,必是得病了!二郎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