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青溪也快回來了吧!”楓夏上神道。
“嗯,尚且仍需一些時日,她...還差一點?!痹迫A上神道。
“她在人間的六世劫已結束了,照理說,是該回來了?!睏飨纳仙竦馈?p> 云華上神掐指一算,緩緩說道:
“她現在應該是在半月不系舟,離回天界就差最后的關鍵一步了,如果悟了,便可真正回來了?!?p> “青溪身上那道七生劫咒太強了,需在人間經六世劫才得完全消解。如果這次不能成功回來,恐將萬劫不復啊...”楓夏上神道。
云華上神頓了頓,然后緩緩道:
“我相信,她會回來的?!?p> 話說楚天瑤最近一直在靈山清修,靜坐冥想,了悟。
自她放下尉遲若后,冥想中,元神去了半月不系舟,繼續(xù)新的了悟。
“我這是在哪兒...”楚天瑤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很陌生,不似人間景象。
四周很空曠,灼灼光輝,有如白晝之極,甚為明亮,有種“光明”之感。
話說半月不系舟呢,要么是清冽白凈的明凈泉,要么是污濁暗黑的玄冥潭。
此刻楚天瑤竟然見不到二者,反而四周灼灼通明,永遠一片白晝空寂。
皆源于她還沒有覺悟,心中無仙亦無魔,便會見此幻像。
靜坐中的楚天瑤,突然頭痛欲裂,好多片段在腦海里閃現。
一陣眩暈頭痛過后,楚天瑤想起來了,她在人間度過的六世劫難,此刻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尉遲若,亦是,在歷世中騙殺她、毀她容貌后將她拋下野獸嶺的捉妖師;
毒害她、毀她清白、至她身死的郎中師父;
處處挾制、擋她仕途之路、又給染上瘟疫的她火上澆油的朝中大官墨海;
還有哄騙她取走她一雙眼睛還有心的惡毒兄長;
以及那個彌國的第一琴師葉迪;
都是他,都是他...
他好狠啊,我做女子就毀掉身為女子最在意的清白、容貌...
我做男子就毀掉我的仕途甚至謀生之道...
至于身體因他安好不安好,似乎也不值得一提了...
為什么要讓我最后一世和你有過情,讓我更難接受你曾對我做過的一切...
想罷,楚天瑤長嘆了一口氣。
此刻閉著眼睛的楚天瑤落下了一行淚。
那么多事,那么多苦,那么多折磨,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她知道這個自己深愛過的男子尉遲若,曾經竟然傷她傷的那么深,那么深...
方才憶起的種種,楚天瑤一時間實在難以全部承受,陣陣愁思不禁涌上心頭,心里紛亂如云。而她對自己過去世的觀現,似乎又跟她近來的所思所想有關,遂而繼續(xù)打坐冥想,靜心內觀,試圖參透其中緣法,悟其真諦。
此刻她內心好亂...好亂...
楚天瑤自我安慰著:不急,我們慢慢理...慢慢來...
關于過去世的記憶,一齊涌來,確實需要好好梳理一番。
那么多磨苦與折難,伴了她好幾百年,此時一股腦兒地奔現,實難消化...不過自己也不是全無收獲,苦亦曾是她修行中的一種關鍵養(yǎng)分...不能全盤否定...
在半月不系舟,楚天瑤繼續(xù)靜坐冥想著,思索著。
許久許久之后,她似乎開悟了:
楚天瑤,你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井底之蛙,感覺自己經歷了很多,早就不是井底之蛙了,你錯了。你只是跳進了另一個開口更大的井,看到了更多的事物,你卻自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那口井。
生而為人,我們每一個人何嘗不是在一口井中過活。區(qū)別在于井的名稱不同、地理位置不同、井口大小深淺不同而已。
真正想要跳出那口井,唯有去經歷、去感受、去開悟,慢慢的你的那口井,井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你看不到邊界,實為超脫,實為你已經不在那口井中。也意味著你的思維不再受限,意味著你到達了那一境界。
你的經歷都是有緣由的,為的就是讓你開悟,早日回歸到你該去的地方。
那些遭遇,所為的,不是折磨你,讓你痛苦不已,而是給你創(chuàng)造條件、創(chuàng)造機遇,讓你去開悟,去覺醒。
覺醒了,便不會執(zhí)著于一念,也不會沉溺于一事一物一人。
是時候該放下了,放下人間的尉遲若,以及放下過去的那些不堪往事。
尉遲若,你只是我修行路上的一個情劫。
我不該再沉溺于情愛的虛幻世界中流連忘返了。
就到此為止吧。
忽然,她腦海中又浮現出另樣的情景:
當她被捉妖師拋下山嶺時,曾有一只白鶴飛來托住了自己,只是后來自己已經沒有意識了...
還有被師父辱沒清白之后奔向山崖的寒夜里,又是那只巨大的丹頂鶴前來把它的羽翼展開給自己做被,還是很暖的...
身為棠生時重病在身無人照料的孤苦中,有一位白衣女子忽然喂食自己服下湯藥...
以及被兄長騙走眼睛后的無助中,一位白衣道長前來送給自己一管神奇的撫慰人心的笛子,連額間的青色印記也是他想辦法幫自己遮蔽的...
身為袁溪被自己的知音刺死后的荒冢中,有一位白衣男子忽然,換掉了墓前的長春花,而是紫色的藤蘿瀑布...
怎么感覺這些暖心的行為,都是一人所為。
他是誰呢,我為什么看不清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