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具剛套上,賀蘭亦帶著孤鶴、雷虎一腳將承乾殿的宮門踹開,大步走了過來。劉嬪喝到:“大膽德王,竟敢私闖本宮住處?”
賀蘭亦陰著臉,用目光掃過她的臉,一聲未發(fā),卻把劉嬪嚇得氣勢盡消,心虛得說話都結(jié)巴了:“我,我我是你的母妃!”
賀蘭亦只是冷笑。
竟然當(dāng)劉嬪于無物,也不行禮,也不答話,上前就向錢串串走去。
劉嬪喝太監(jiān)宮女去擋,賀蘭亦直接就動起了手。
饒是他并不是受寵的皇子,這些太監(jiān)宮女仍然不敢跟他直接過招,幾下就被他闖了過去。外邊保衛(wèi)的侍衛(wèi)聞訊而來,孤鶴和雷虎抵擋了起來。
賀蘭亦將桃紅一腳踹開,拉起錢串串,將她嘴里的抹布去掉,錢串串叫了一聲:“亦”!
便伏在了他的肩頭。
賀蘭亦心里一疼,伸手將她摟?。骸拔蚁热チ烁富侍帲瑏硗砹?,你沒事吧?”
幸虧錢串串機(jī)靈,拖延了時間,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劉嬪還在尖叫:“德王,你想造反?”
賀蘭亦說:“劉嬪娘娘,你有話還是見了父皇當(dāng)面對他說吧,他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
賀蘭亦正在孫妃娘娘處陪母親說話,接到孤鶴求助的消息,就想往這里趕來救人,還是孫妃娘娘提醒他,這里是后宮,劉嬪算是他的母妃,于情于理他都不適合出面,不光救不了錢串串,還會為自己招來罪名,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求皇上。
賀蘭亦還犯難,覺得光帝正寵劉嬪,會為了救錢串串而責(zé)怪自己的寵妃嗎?
孫妃苦笑著說:“你盡管去吧,你父皇不會看著鳳凰的女兒受苦的,劉嬪真是命薄?!?p> 說完嘆息一聲。
在賀蘭亦眼里,母親話不多,但一向是個很有主意的人,知道她心里有數(shù),不會偏差,便去了父皇跟前把這事兒一說,光帝大怒,一掌拍在御案前:“大膽劉嬪,朕要殺了她!”
說罷,吩咐太監(jiān)準(zhǔn)備龍攆這就親自趕過去。
賀蘭亦害怕錢串串有事,稟了光帝,帶著孤鶴和雷虎先去救人,光帝在后邊往這里趕。待趕到現(xiàn)場,一見鬧騰成這樣,再看地上擺了這么多刑具,都是準(zhǔn)備用來對付錢串串的,更是氣極,令人將劉嬪拖出去仗斃。
劉嬪哭倒在地:“皇上,臣妾只是太過于在乎皇上,想教訓(xùn)一下她而已,臣妾知錯了,再也不敢了?!?p> 光帝說:“朕生平最恨善妒之人,當(dāng)年我的母妃就差點被奸妃所害,我臨登基前,差點被漢王及后宮妃嬪合謀害死;我的鳳凰據(jù)說也是被后宮之人因為妒忌而活活燒死,今日你竟然因為舊事,連鳳凰的后人都不放過,用這般陰毒的法子對付一個孩子,我豈能饒你?”
錢串串與賀蘭亦相互望了一眼,各自都放下心來。先前光帝日日癡癡地追尋著她,處處窺探于她,她還擔(dān)心,光帝對她依然有非份之想。
今日這個“孩子”一詞出口,兩人都放下心來。光帝只不過是因為她是白鳳凰的孩子,格外愛護(hù)一些而已,想必已經(jīng)想清楚了。
錢串串想到這里,不由得對光帝心生欽佩。
這下天下都是他的,按說他想強(qiáng)得,任何女人都能得到。但是他硬能生生地選擇放下,只是日日遠(yuǎn)遠(yuǎn)觀望,處處維護(hù),也算難得。
想到這里,錢串串走上前來,對光帝一拜:“皇上,寶慈謝謝您的維護(hù),但是有一事相求,因為我母親一事,皇上遷怒于太多人,殺戮太多,實屬我母親的過錯。我雖出生都未見過母親,但是相信她也是心善之人,才能得到皇上的垂愛,若母親在天之靈得知因她而產(chǎn)生這多罪孽,肯定會傷心、難過、自責(zé),求皇上寬待這些人,放過她們吧,不要再因為我母女二人再生殺戮了?!?p> 皇上一震。
黯然道:“你說得對,你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子,連一只螞蟻都得傷害的。罷了,就依你言吧,饒她性命,打入冷宮吧,不然她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
錢串串望了一眼劉嬪,心想這樣也好,這種人放在后宮,遲早是個禍害。
處理完這件事,光帝就要離去,望了錢串串一眼又一眼,有話卻沒有說。錢串串倒是望著他坦然一笑:“皇上,有何吩咐盡管說,你我不必為舊事介懷,我相信皇上此時已經(jīng)想明白?!?p> 光帝鼓起勇氣說:“你實在與你母親太相似,你若有空,多到我面前走動吧?!闭f罷,有些緊張的補(bǔ)充:“你放心,我對你……”
錢串串嫣然一笑:“遵命。我很放心,我信得過皇上!”
光帝一愣:“為什么,信得過我?”
錢串串說:“因為我相信母親一生所深愛的人,不會錯,定是當(dāng)?shù)闷鹚龕郏伯?dāng)?shù)闷鹚R終念念不忘?!?p> 光帝突然抿起了嘴,緊緊的閉著,想強(qiáng)忍著,眼眶還是紅了,微笑著沖她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走了。他害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在兒子和寶慈面前流下眼淚來。
賀蘭亦自然的走上前來,站在錢串串身后說:“父皇這一生著實可憐!”
錢串串說:“也挺幸福?!?p> 賀蘭亦不知道她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錢串串說:“心中有人可愛,就算一個人先逝世了,這份感情也凝固成了永恒??偙热宋赐?,深情就變成了反目成仇要好?!?p> 賀蘭亦默然。
二人回到重華宮跟孫妃娘娘回報,聽說這樣,孫妃閉目了很久,心里也惻然感動:“皇上總算慢慢開始清醒了,以后,也許會越來越好吧。他,這些年,也難??!”
想到八年的冷宮生涯,再想到出了冷宮后,依然和冷宮一樣的十年孤單生涯,孫妃的心又冰凍了起來,對于這個人,她早就放棄了,認(rèn)為不再是她的夫君,只不過是兒子的父親罷了,若不是為兒子,她許早就與他翻臉了。
一入宮闈,一生似海。
她也像錢寶慈這么大年紀(jì)入宮,也曾經(jīng)被光帝寵過,以為找到了一生所愛,可是這人卻是那么多女人的愛,也愛那么多女人,最愛的卻是一個擄進(jìn)宮的蠻夷女子,甚至為了她……
想到這十八年的生活,不比王寶釧的寒窯好得到哪里去,除了要應(yīng)對清苦,更是提心吊膽的擔(dān)心兒子的安危,有雙黑手一直在暗中窺視著她們,特別是自己兒子,處處想取他性命,從未間斷。
在海寧,三子去,同被追殺,自己兒子受傷最重,要不是錢寶慈,只怕都死在那里了。
想到這里,她不寒而粟。
一生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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