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禮伸了個懶腰，聽了林羽柔的話后，這幾天一到點就跑去天臺看晚霞，這季節(jié)天黑得快，一晃神就從黃昏到待到夜色初現(xiàn)。
他點開林羽柔的對話框，30分鐘前的信息。
L：果然網(wǎng)紅奶茶會踩雷。
【圖片】
“這么多天，人家才回你幾句話?！?p> 莫梓瞳癟癟嘴，受不了她這窩囊樣，上了大學分開幾個月，林哥就跟鎖在了八中一樣，取而代之的是林妹妹了。
林羽柔舉著手機，小小的一張臉被擋了全部，看不清表情。
沉默了一會，她吐出兩個字：“回家?！?p> 蹲在跳舞機旁邊的林羽柔咻地從地上站起來，莫梓瞳收著東西追了上去。
林羽柔幾乎是隔兩天就要看看日期，卻總是不愿意去問沈嘉禮什么時候回來，她看著兩人寥寥無幾的聊天記錄，心里沉了又沉。
因著疫情，高中開學的時間比大學要早了許多，原本嚴一均是拒絕回十三中的，但念著許久不見的朋友也都在，便也跟著陸棲然去了。
那些和嚴一均一塊從八中轉(zhuǎn)來的孩子全都是拿十三中當跳板，高考一躍便又回到和八中的大家一條平行線上，十三中本來的畢業(yè)生入選優(yōu)秀的只有寥寥幾個。
“阿嚴，好久不見?！?p> 幾個眼熟的人結(jié)伴走來，大家褪去稚氣只需要一個暑假和大學校園的幾個月。
“還是老樣子啊?！?p> 嚴一均擺出熟練的社交模樣：“哪像你們啊，每天忙得都不回來找我們玩?！?p> 為首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生舉了舉手里的發(fā)言稿：“這不是回來走個過場么?！?p> 陸棲然嚷著組酒局：“晚上有空走一個?。俊?p> 后邊的人提醒道：“阿秦，得去準備了?！?p> 阿秦對幾人擺擺手：“等會聊?！?p> 兩撥人分開后嚴一均撥開了陸棲然的爪子，走進了禮堂。
活動一個半小時，半個小時不到嚴一均已經(jīng)被不流通的空氣悶得難受，于是默然起身溜了出來。
禮堂外有一處幽靜小路，除了一些打雜的學生沒什么人會經(jīng)過。他點燃一根香煙，吞云吐霧起來。
八中也有這樣的僻靜之處，以往常躲在這樣的小角落偷偷抽煙，后來不再抽了，手里的煙成了漫畫。倒也不是怕被抓到，只是怕阿柔微微皺起的眉。白霧散去，仿若她清瘦的側(cè)影出現(xiàn)在長椅上……
嚴一均夾著煙的手頓了頓，這啥時候坐了個人？
女孩坐在長椅上，整理著腿上放著的一個箱子，她細心認真地模樣看在嚴一均眼里有幾分阿柔的影子。
只不過……這孩子有點圓潤。
她剛才遠遠走來便看見他倚靠在墻邊，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煙霧繚繞中，她認出了他。
見他盯著自己看，女孩羞澀地低下了頭，馬尾乖順地垂下來，嚴一均回過神來，錯開了目光。不一會，她抱著兩個箱子走過來，他走下臺階給對方讓路，女孩全程低著頭快速走過。兩人擦身而過，嚴一均走過長椅旁邊，卻發(fā)現(xiàn)上面遺落了一個學生證。
“同學！”
嚴一均返身快步追了上去：“高二四班，宋妍。是你的吧？”
“啊，是我?！?p> 宋妍慌亂地應了聲，卻騰不出手來接。
嚴一均見狀嘆了口氣：“東西送去哪里？”
“禮堂。”
“走吧，”嚴一均接過了上面的一個箱子，減輕了她的負擔?！拔?guī)湍??！?p> 宋妍急忙跟上他的腳步，連謝謝都忘了說。兩人一前一后來到了禮堂后臺，宋妍走到一個厚重的木門前，笨拙地用后背頂開門，嚴一均忍不了她的蠢方法，上去抬腿把門撐開，反手就把箱子撂下。
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呆了宋研。
“謝謝……”
嚴一均幫她撐著門，等她放東西。
宋妍小聲道：“那個，我們之前見過……”
“在哪？”
“那天晚上，我找你幫忙拍照來著，沒想到你是學長?！?p> 嚴一均回憶起那天擠人頭的江邊，是有路人喊他幫忙拍照，但絲毫沒認出宋妍。
“是么，挺巧?！?p> 看宋妍把東西放好，嚴一均放下學生證，脫口而出：“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
“還有需要幫忙的嗎？”
林羽柔甜美地笑容又收獲了一批迷弟迷妹。
學妹搖搖頭：“謝謝學姐?！?p> “那回課室吧，剩下的名單你們可以拿去校對?！?p> 幾個學弟學妹紛紛和林羽柔告別。
“林哥真操心啊，”冷珍兒幫林羽柔拿著包包和奶茶，跟在她旁邊“回來看畢業(yè)生演講還幫忙打雜?！?p> “嗨呀，回味一下在八中當牛馬的日子?！?p> 冷珍兒笑了笑，林哥總能獨立完成自己的任務之余再妥帖地安排別人。
“那復讀好了，還能再當一年?！?p> 林羽柔立馬搖頭，渾身寫著抗拒。
“肖盈說她也到了?！?p> 冷珍兒話音未落，林羽柔已經(jīng)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出去。
莫梓瞳摘下墨鏡，身上一件簡單的針織小黑裙，棕色卷發(fā)有些褪色。
“人給你送到，完成任務了?！?p> 四人碰了面，林羽柔一整個掛在了肖盈身上。每年寒暑假才能匆匆見上幾面，四人自然也是黏黏糊糊地貼在一起。
演講結(jié)束后，冷珍兒帶上了自家的表妹一起前往了火鍋店。
“在八中還適應嗎？”
冷珍兒邊關心妹妹邊遞出一碟小甜點，林羽柔快速掃了一眼，只有四塊，桌上六人人分不過來。
她夾起一塊給了旁邊的學妹，后者連連道謝。
妹妹小檸搖了搖頭：“高三時間太緊了。”
林羽柔突然問道：“對了，小檸，夏常安學長回來過嗎？”
“沒有?！?p> 小檸嚼著小甜點，問道：“姐姐，我們這屆也有和十三中交換的名額，你說我要不要去？”
“你為什么想去呢？”
“唔……”小檸推了推眼鏡猶豫道“我的好朋友也在十三中，而且覺得那邊的氛圍沒那么緊張?！?p> 另一個學妹突然開口道：“是宋研嗎？之前好像見過你們一起逛街。”
小檸點點頭，看向林羽柔：“說起來她和柔姐有幾分像誒?！?p> 提問的學妹心直口快道：“什么啊，柔姐好看多了，又瘦又精致。”
幾人笑鬧了一會，冷珍兒繼續(xù)問小檸：“好了，言歸正傳。你真的想轉(zhuǎn)學嗎？”
小檸看著冷珍兒，搖搖頭，沒回答。
看著兩張相似的臉面面相覷，肖盈開口道：“這個問題，你得聽你柔姐姐的?！?p> 莫梓瞳接話：“對啊，我們幾個就你最有經(jīng)驗了?！?p> 仿若被提及了黑歷史一般，林羽柔擺出班主任警告學生的模樣，還伸手把兩個人都掐了一下。
鬧了一輪，她轉(zhuǎn)頭輕聲對小檸說：“八中的氛圍其實并不緊張，或許你需要找到自己的目標，而不是為了某個人做決定，八中也有你的好朋友呀。”
說著，林羽柔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她擦了擦手指上沾的油，拿起手機。
嘉禮：我今天回來。
她臉色如常，手指卻飛快回了消息過去。
L：回母校畢業(yè)演講嗎？
嘉禮：沒有，我下午才到江城。以往是直接從老家回學校的。
L：那我們什么時候碰面？
嘉禮：你想什么時間飛？我買機票。
林羽柔心下一熱，原來他專門回來江城和自己一起走。
她打開購票軟件，查了最早的航班。
“我估計不等下周了，周四就走?！?p> 肖盈不解：“這么急干嘛？我難得回來一趟誒?！?p> 她笑笑，討好道：“這幾天都陪你，好了吧？”
桌上又一輪涮肉，林羽柔沒動手，低頭等沈嘉禮的消息。
嘉禮：打開位置共享。
L：怎么啦？
嘉禮：怎么離我那么遠？還以為下樓找你玩呢。
林羽柔打開位置共享的界面，發(fā)現(xiàn)他在家。
見桌上幾人吃得也差不多了，她趕緊把幾個肉丸子囫圇吞棗放進肚子里，又拿出小鏡子補了補妝。
“我先走了，等會賬單發(fā)我。”
林羽柔交待完后，離開了飯店。一路飛馳，趕到他樓下，還特地站在風里散散身上的飯菜味，不遠處樓道燈亮了又滅，高挺的身姿從路燈下漸漸清晰。
沈嘉禮身穿一件灰色外套，居家隨意的模樣比平日看著更親和。
“怎么到了不說一聲？”
林羽柔唇邊不由自主揚起弧度：“想著身上味兒大，熏著你?！?p> 這話說得客套，語氣里卻是真的擔憂他對自己印象不好。
“在外面吃飯吧，怎么不讓我去找你，還特地趕來?！?p> 林羽柔瞥見他手里拎著東西，回道：“不礙事的，我正好也回家?！?p> 沈嘉禮把東西遞過去：“我自己做的，謝謝你之前給我送藥?！?p> 她訝異得接過盒子，他分明是下午才到江城，怎么還來得及準備禮物？
兩人就近尋了張長椅并肩坐下，她翻開盒子，里面整整齊齊六個蛋撻，手心還能感受到溫熱觸感。
沈嘉禮笑問：“還吃得下嗎？”
林羽柔連連點頭，迫切得想嘗嘗，卻礙著他在旁邊，還是故作淡定地一只手捧著，一只手優(yōu)雅地拿起來吃。
“藥都沒送到你手里，怎么還給我說謝謝?！?p> “沒拿到是一碼事，但也是你一番心意。還害你等了我那么久，要不是因為我，或許你都不會被傳染?！?p> 蛋撻陣陣甜味傳至味蕾，平日里林羽柔不太愛甜食，現(xiàn)下一口氣吃了兩個。
“你別內(nèi)疚，是我自己不問清楚的?！?p> 沈嘉禮語氣淡然，抬手撫上后頸，他低頭溫順的模樣讓她的心海泛起一池柔軟。
坐了好一會，沈嘉禮提出送林羽柔回家，卻被婉拒。
“你今天趕回來又給我做蛋撻，還是早點休息吧。”
“好，那你一個人注意安全?！?p> 沈嘉禮頓了頓繼續(xù)說：“周四等我來接你吧?！?p> “好?！?p> 沈嘉禮陪著她走到路邊，把林羽柔送上車后才返身回家。
回到家后林羽柔把行李整理了出來，時間步入凌晨。
L：我把行李寄到學校了，你提前幫我簽收一下快遞。
嬌嬌：沒問題！
安排好一切，林羽柔揉了揉后頸，困意襲來，她耷拉著眼皮去洗漱。
倒頭在被窩里躲到第二日中午，她睡眼惺忪地摸過手機，看了看時間，一把掀開被子下了床。
昨晚預約了快遞員寄行李，一通折騰把東西都處理完，已經(jīng)到了下午。
她拿著一個藍色的馬克杯，一口一口喝著牛奶，由于剛才留了門，肖盈徑直進了屋。
“沒吃飯吧。”
肖盈把手里的盒子打開，里面是幾個不同口味的蛋糕卷。
“就知道你最好~”
林羽柔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正捧著蛋糕卷吃得不亦樂乎，嘴里塞得像個小松鼠，肖盈幫她按了接聽。
莫梓瞳第一句就直入主題：“你記不記得昨天小檸說的那個小閨蜜？小檸轉(zhuǎn)來那會我們還見過的?！?p> 林羽柔嚼著小蛋糕口齒不清問：“咋惹？”
“我剛逛街看見她們了，你猜她和誰在一起？”
“小檸么？還是珍兒？”
“都不是?！?p> 肖盈暴躁插嘴道：“打什么謎語，你趕緊說啊?！?p> 電話那頭莫梓瞳疑惑道：“你怎么在？不過你聽了別罵街啊?！?p> “說。”
“嚴一均。”
林羽柔消滅完一個蛋糕卷，又拿起另一個口味的：“那小檸轉(zhuǎn)來那會阿嚴也還在八中啊，他們認識有什么奇怪的。”
“哎呀！問題是那個宋妍！我看見她和阿嚴坐一塊，還親密得嘞！”
林羽柔好笑道：“有多親密？”
“貼到一塊坐了都！”
肖盈再也忍不住，怒吼道：“讓他滾！姓嚴的就不是個好東西！今天勾搭這個明天拉扯那個，還不是我們阿柔愿意護著，他算什么男人！”
莫梓瞳著急道：“誒誒誒！你別激動啊，別回來一趟就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