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酒樓,花朝便看到酒樓的掌柜跟小二都在驅(qū)散客人。
花朝納悶了,指著正在賠笑驅(qū)散的掌柜問道:“他們在干什么呢?是嫌酒樓生意太好了嗎?哪有將客人往外趕的道理?”
一旁的李清松輕咳一聲,挺直了背道:“這個叫店大欺客,是當?shù)靥厣?。實不相瞞,這家酒樓是我名下的!”
“你還得意了。當官的不為民做主,倒是先欺上百姓了!這飯我不吃了,你們先吃吧!”花朝氣呼呼地,說著就欲離開。
李清松忙喚她:“花朝姑娘,你不用這樣吧?給個面子啦!”
“哼!”
柳扶余也問:“你去哪里?”
花朝說:“下去隨便走走!”
柳扶余也隨她,又怕她人生地不熟的會在皇城里走失,特意囑咐她:“那你注意些!別跑太遠了!”
“知道了!”
見花朝真的走遠,李清松才朝柳扶余道:“她……挺有個性??!”
柳扶余“嗯”了聲表示贊同?!八么虮Р黄?,比較嫉惡如仇?!?p> 李清松委屈道:“殿下表哥,這可真誤會了!我可沒欺負那些客人,這真是我的店,我可是為了宴請你特意事先包下的。再說驅(qū)散的那些客人可不虧,知道我要宴請,都是點的最貴的,還都不帶給錢的。我可虧死了!”
柳扶余笑道:“小郡王這布施恩德的性子倒是多年沒變?!闭f著指了指桌上好多還未開吃的剩飯剩菜道:“只是將這些剩飯剩菜往郊外的救濟棚送可有些不厚道了!”
李清松憨笑:“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表哥。你也知道,我這酒樓就是開著玩的,要不是靠著皇城里那些貴婦豪紳賞臉,早破產(chǎn)了。我這么自掏腰包做好事可是天底下頭一個,回頭你可得在那丫頭面前美言幾句,可別叫你表弟我在美女心中壞了形象??!”
柳扶余想到方才在酒樓上敲鑼擾民的情形,嘴角不由抽了抽,心中暗自嫌棄:“你方才都那樣了,還有形象嗎?”
說著便直接搖頭上了樓。李清松倉促囑咐了那掌柜的快些將桌上的殘羹冷菜收拾好了便也匆匆跟上去敘舊去了。
花朝一路上胡亂瞎逛,口中還對那李清松罵罵咧咧個不停,心上也是各種嫌棄,心道柳扶余怎么就認識了這么個紈绔子弟,性子可比那李清榮差太多了。
忽聽得身后有人大喊一聲“站??!”花朝莫名,心想她才來皇城,應當不是叫她的,便抬腳繼續(xù)走。卻又聽得身后之人又急喊一聲?;ǔ@才不得好奇回頭,卻正見對面一位年近花甲的留須道士手上拿著一面招魂幡正疾言厲色朝她走來。
花朝愣然,拿手指了指自己:“我嗎?”
那道人怒道:“妖女,就是你!“說完,一手探出符咒,直接朝花朝額頭甩去,口中還念念有詞:“妖孽,速速現(xiàn)行!”
花朝莫名被貼符咒,見街頭行人都怪異看她,也乖巧配合保持不動。可保持了一會,那道人口中還在念個不停,而貼符咒的她身上也什么反應都沒有,便也懶得配合了,直皆揭了額頭符條,耐心提醒:“道長,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道人見花朝自己揭了符條,驚道:“你你你,竟然沒事?”
花朝莫名好笑:“我當然沒事了!”直接將那符咒塞到那道人手中道:“老人家,之前我就見過你這樣的江湖騙子。看你一大把年紀也不容易,我今日就不同你玩了!”說完轉(zhuǎn)身便欲走。卻覺肩膀一痛,回頭,竟是那道人得寸進尺拿手上的招魂幡直接甩了她一棒子。
花朝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年邁,登時沒好氣了:“臭老頭,別欺人太甚了!”
那道人卻理直氣壯:“妖孽,早些年本道沒能收得了你,今日你還敢來天子腳下晃蕩,看本道今日不為民除害!”
“你有病吧!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那道人哪里肯聽花朝辯解,才說完,就直接揮著手上的招魂幡抽過來了。
“還有完沒完了!”花朝說著也不忍讓了,直接甩去一個暴擊符咒,就將那道人擊得歪了幾歪。
那道人用招魂幡撐地勉強站穩(wěn),他說:“你又使得什么妖術(shù)?”
“又?”
看來這道人的確是認錯人了,特意拿了張柳扶余為她畫的符咒夾在手中晃了晃:“道長,你看好了,我用的可是道符,不是什么邪咒。你可真是認錯人了!”
街上圍觀的路人這才了然,“看來的確是鬼道人認錯人了!”
其實大家口中這個“鬼道人”也不是斥罵之語,而是這道人本就是這皇城街上操辦紅白喜事的道人,名喚“鬼見愁”,還在這皇城里開有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棺材鋪。只因這靈召國修仙門派眾多,所以棺材鋪的生意常年都不景氣,平常也就街坊鄰居關(guān)照關(guān)照他,逢年過節(jié)就去他鋪子里買些煙花爆竹什么的。要么真有人家鬧喪,就會去他店里置辦棺材,至于降妖除祟什么的,街坊鄰居都是不大信任他的。
見大家都不信他了,鬼見愁卻很肯定地說:“我絕不可能認錯!”
路人甲問:“何以證明?”
路人乙嬉笑道:“你可別是看這姑娘面生就道人家是妖怪吧?”
路人丙也跟著附和:“是??!天子腳下,自有天威震懾!你一個賣棺材的道人生意不行可也別欺生啊!”
花朝聽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大致也摸清了這鬼見愁就是個賣棺材的,而且鋪子生意還不景氣,對降妖除祟并不內(nèi)行,便也收了符咒懶得計較了。直接從袖中扔過去一錠銀錢:“喏,道長,念你年紀大不容易,這就當是我方才打你那下的賠償了!你也別說再認識我或是纏著我訛詐我了!”
鬼見愁自然是知道花朝賠他的是拿符咒暴擊他那一下子的事,但結(jié)合街坊鄰居的話莫名坐實了他欺生訛詐的事實,頓覺多年的自尊受到了侮辱,氣的直接將懷中那錠銀錢憤怒地摔在地上:“我鬼見愁是這樣的人嗎?”
指著花朝道:“她,你們看到的這個小姑娘,我二十年前就見過她了!雖然模樣有所改變,但我敢肯定絕不會認錯!”
一人納悶道:“見過就見過唄!你總不能因為這個就認定她是妖精變的吧!”
此話一出,眾人這才察覺不對,都連退數(shù)步驚看花朝。二十年前見過?可花朝現(xiàn)在分明才不過十三四歲的丫頭??!倘若鬼見愁說的是真的,二十年前見過也就是說這丫頭現(xiàn)在最起碼三十多歲了,可這相貌怎么看著都不相符。
眾人頓覺陰風颯颯,一陣毛骨悚然
“這……”
花朝急道:“你們這些人是群體欺生呢!這道人瘋,你們這些人就聽什么是什么也跟著瞎瘋!我不陪你們玩了!”
說完便著急著走。她可真怕這群人等會聽風就是雨瞎胡鬧起來她就真的走不了了,趁大家還沒圍過來早早抽身才是上上之策。
可她還沒抬歩就聽那鬼見愁指著她道:“大家快攔住她!妖女要跑!”
“我……我……你們這些人,到底還講不講道理了!”見大家果真義勇當先堵住她的去路,花朝急得直跺腳。真是百解不通。
鬼見愁卻義正言辭道:“除魔衛(wèi)道才是道理!”
花朝無奈看他:“可你找錯人了?。∧阋乙彩窃撊フ已职。∧銈円俨恢v道理我可就要不客氣了!”說著直接拿出暴擊符咒威脅。
眾人方才是見識過符咒的厲害的,見花朝拿著暴擊符咒威脅,皆猶豫不前,紛紛看向鬼見愁,道:“鬼道人,這東西可厲害得很!您老降得住嗎?”
鬼見愁也猶疑了一下,隨即正色:“一道破符咒怕什么?我們這么多人,她要真敢打傷我們將事情鬧大,皇城里的修仙的可不會放過她!”
眾人:“……”
有人奇道:“怎么不說是你不放過她!你以往吹嘴皮子的那些本事呢!怎么不拿出來亮亮?說不定這次你降了她,就在這修仙界一戰(zhàn)成名了呢!”
也有人跟著附和:“是啊,道長!趁著機會,顯顯神通吧!”
鬼見愁:“……”
又一人道:“道長該不是怕了吧?”
鬼見愁一聽,頓時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他要面子,便故作鎮(zhèn)定道:“廢話!我鬼見愁做了那么多場法事,什么刁鉆惡靈沒見過?區(qū)區(qū)一個女妖精我還能怕了她不成?方才那是意外,看我的!”說完,隨即伸掌呸了一口痰,拿腋夾住招魂幡,雙手掌心互對一陣搓揉。
眾人齊齊掃來嫌棄的目光?!斑住@是什么魔鬼開場?好惡心!”
花朝也是看的一臉懵。心道:“這鬼道人該不會是想用那抹了口水的臟手來碰她吧?這皇城里,還真是人才遍地!”
心中這么想著,那鬼見愁已經(jīng)拿了腋下招魂幡朝花朝過來。
花朝一想到方才鬼見愁拿手搓揉口水的情形就反胃,心想要真被他擒了,以他那粗魯?shù)男宰颖2粶示蜁砩贤驴谒?,但又怕如他之前說的真將事情給鬧大了,本想用暴擊符咒爆鬼見愁的,轉(zhuǎn)而想想還是換成了防御符咒。
防御符咒一揮,直接化成一道金色罡圈將她護在其中。那鬼見愁本還以為花朝是要用暴擊符甩他的,便瞧準了準備拿招魂幡去擋的,卻沒想到一時大意,招魂幡揮出,一時力道用過,竟被防御符的罡圈直接彈飛了數(shù)丈遠。
眾人見狀,心想遇到厲害的了,一時也不護短了,皆連連后退。
花朝本還想道鬼見愁跟她之前遇到的相面先生一樣是個靠坑蒙拐騙為生的主,可方才防御圈被鬼見愁手中的招魂幡撞過之后光暈逐漸變?nèi)酰胖@鬼見愁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想來鬼見愁此番也不是存心要針對她,而是二十年前這皇城里真有一位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妖戲弄過他。
見之前還奮然上前圍堵她的人這會都乖乖讓出道來,花朝憨然一笑,趁著鬼見愁還未爬起,轉(zhuǎn)身便欲走,回頭卻撞上了一個挺實的胸膛。
花朝也顧不得看撞她的人是誰,只顧抬手去揉被撞得生疼的額頭。心道:“這人該不會是屬板磚的吧!好硬,也好疼!”
心下才這般想著,卻覺眼前之人被她生猛地撞到后似乎整個人也跟著晃了一晃,連后退步伐都有些飄飄然,好似沒睡醒似的走兩步就會倒。
“哎~”
花朝伸手剛準備去扶那人,卻被對方直接伸手反握住手腕,花朝只覺對方身形修長,可還未待看清那人相貌,整個人就連帶著那人晃了晃就一并摔倒了!
“哎呀!你又是誰啊!”花朝直接掙脫起身,可回頭看到拿著招魂幡準備沖過來的鬼見愁,一時間也慌了,抬腳剛準備跑就被人用鐵箍似的手重新給拽回了方才那個酒氣熏熏的懷抱。
鬼見愁看到拽住花朝的那人,立馬不前了。悻悻道:“左……左相大人!”
被稱為左相的男人用微醺的語氣開口:“怎么了?從方才起這里就鬧哄哄的!”
眼前之人雖然渾身浮態(tài),不成體統(tǒng),但周圍的人看到他都像是貓見了老鼠,原本伸頭縮頸的都開始變得敬畏得不得了,包括鬼見愁也是一樣。
鬼見愁回道:“左相大人,此女子她……她是妖怪啊!”
那男子“哦?”了一聲,回看被他拽在懷中的花朝,挑眉問她:“請問你是妖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