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鴻光劃過,花朝只覺手臂一緊,人就與那幽冥樹拉開了距離。
“還好吧?”
“我……”
花朝驚魂未定中,只覺那鴻光那頭掃過來一個似要殺死人的目光。待看清來人,她不由僵直了背:“公……公子!”
此刻那樹像是活了,正張牙舞爪地朝柳扶余揮爪,柳扶余驅(qū)動桃木劍直接一陣飛梭橫掃,人竟是直接彈開了來,正是離二人不遠(yuǎn)。他目光冷凜,幾乎是惡狠狠地:“不是說讓你離他遠(yuǎn)點嗎?”
“我……”
花朝正欲開口解釋,卻被薛墨往后拉靠得更緊:“九殿下似乎對本相充滿了敵意啊!不過你放心,此番我是陪阿朝而來,并無惡意!”
花朝怕誤會加深,連忙作證:“公子,他說的是實話,的確是我讓他陪我來的!”
柳扶余似乎怒火更旺,聲音低沉沉地:“你住口!”
看柳扶余這神情,薛墨卻是有些得意,看熱鬧不嫌事大,慢悠悠地:“阿朝,你再說,眼前這位怕是會吃了我了!”
花朝還沒回過神來,渾然不理解為何她越解釋越糟,以前她就算是使小性子也未見柳扶余像現(xiàn)在這般生氣過,正納悶是怎么觸了他的逆鱗了,卻聽柳扶余用警告的語氣朝薛墨道:“阿朝也是你該叫的嗎?”
薛墨聞言一愣,臉色神情卻是更得意。
薛墨的確是花朝請來幫她的,并無惡意,看柳扶余這般咄咄逼人,實在是有些不可理喻了,便有些維護(hù)薛墨:“薛墨他是我請來的,你有氣找我撒就是,何必非得為難人家?!?p> 柳扶余氣得直抖,“薛墨,薛墨!你才認(rèn)識他幾天就這般熟絡(luò)了!他是什么人你清楚嗎?”
“你這么生氣做什么?我答應(yīng)你的事,食言是我不對,可這事跟薛墨沒關(guān)系,你別這么不講理行不行!”突然看到柳扶余身后張牙舞爪伸過來的“鬼手”,花朝驀地色變。
“小心!”
話才出口,人卻早已撲了過去。柳扶余何許人也,就算分心也有防備,見花朝撲來,急忙中單手扣住花朝,反手就朝身后的鬼手劈去。
花朝本以為自己會被那“鬼手”抓傷,誰知腰間一緊,柳扶余就已帶著她彈出老遠(yuǎn)。
柳扶余面色沉冷:“瞎添什么亂!你知不知方才多危險?”
花朝委屈巴巴地:“知道你能耐!早知道就不提醒你了!”
聞言,柳扶余摟在花朝腰間的手使性子似的捏了她一下,感覺到懷中的人疼得一縮,才滿意道:“下次看到危險就躲遠(yuǎn)點!別傻呼呼地只知道往上沖聽到?jīng)]?”
花朝嘟囔著:“我又不是見誰都往上沖的!”
柳扶余似乎心情大好,摟著花朝地手也緊了幾分,讓她不得不抬頭看著他。
柳扶余無奈嘆了口氣:“傻丫頭!比起自己,我更不希望看你有事!”
花朝心里甜甜的,紅著臉撇過頭去,“公子……“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轉(zhuǎn)而又道:“公子,左相大人他……”
“放心!他沒事的!”
“可……”
“可”字才說完,花朝便收住了。只見后頭黑衣獵獵,俊朗無雙的薛墨正悠閑地看著他們。
“左相大人,你沒事啊!”
薛墨痞痞地笑了笑:“我還是更喜歡阿朝直接喚我名字?!?p> 花朝偷偷暼了眼一旁的柳扶余,尷尬地?fù)狭藫夏X袋。
柳扶余一聽到薛墨張口閉口就阿朝阿朝的就很不爽,朝花朝哼道:“你想著關(guān)心他倒不如想想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
“……”花朝心道這家伙怎么這么小心眼,方才自己不還冒著生命危險去護(hù)他了嗎,雖然結(jié)果是被要護(hù)的人反護(hù)了,但她還是有這個心思的。如此想著,便又不甘心地努了努嘴。
“你這什么表情?是不服氣?”
自己的小表情被柳扶余看在眼里,只得心虛地道:“我哪敢?。 ?p> 薛墨實在受不了這氣氛,清了清嗓子說:“我說九殿下,且收住你的別扭情緒。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想想該怎么辦?那些幽冥鬼樹雖然好解決,但這樣下去也著實麻煩得很!”
柳扶余卻不以為然:“你既然覺得它們好解決,怎么不先自己解決了,非得帶著阿朝過來冒險!這里是什么地方,阿朝心里沒數(shù)難道你心里也沒數(shù)嗎?”
看出柳扶余語氣不對,花朝越發(fā)覺得之前的毛骨悚然不是皮肉間的感知,更是刻在心底被遺忘的畏懼。試探問他:“是不是……很危險?”
柳扶余當(dāng)?shù)劭∧菚愤^陰山,在這些幽冥鬼樹手里差點栽了跟頭,之后又見過一只狐貍,自稱就是出自陰山,為了調(diào)查詛咒的事,他便對陰山的事更為關(guān)注,加上當(dāng)?shù)劭r自己的調(diào)查,所以就知道一些。他說:“這些樹可不簡單,他們都是汲取幽冥泉里的黑水長大的,霧氣所及,寸草不生!”
花朝也發(fā)現(xiàn)了怪異:“的確!自入了結(jié)界,靠近幽冥湖那刻起,就未見過其它草木植株!”
薛墨若有所思,“連一個活物都未見到,似乎安靜得不太尋常!”
“當(dāng)然看不到活物,因為……”
柳扶余話未說完,就聽到花朝驚奇道:“快看!來了好多烏鴉!”
“別看!”
柳扶余當(dāng)即將花朝拽入懷中?;ǔ幻魉裕霸趺戳??”
“讓你別看就別看!哪來那么多為什么?”
聽柳扶余的語氣有些急躁,她也未多問,隨后就聽到鴉聲驚飛四起,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一陣撲騰過后就沒了動靜,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濃郁的血腥味……
花朝皺了皺鼻頭:“好濃郁的血腥氣!”
薛墨似乎也被所見驚到了,如實告知:“是鴉群!”
“鴉群?全都死了?”
花朝掙開柳扶余,再見卻是什么都未見到?!霸趺椿厥??方才……發(fā)生了什么?”
柳扶余沒有回花朝,卻道:“現(xiàn)在知道為何這里沒有一個活物了吧?”
薛墨面色沉郁:“都是這些樹干的?!?p> “嗯,但凡所及,骨頭渣子都不剩!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難得二人能達(dá)成共識談到一處,薛墨由衷表態(tài):“你帶花朝先走!我墊后!”
柳扶余沉著氣:“它們才蠶食了鴉群,染了血癮,此刻怕是會群起而攻!我們現(xiàn)在想脫身怕是沒那么容易!”
花朝這才明白過來方才發(fā)生了什么,原是這些幽冥鬼樹在鴉群降落停歇的時候,直接吞噬了所有的活物!
既然如此,那么他們……
“啊~”
“阿朝!”
三人方覺危險,從地底下就鉆出一條黑藤來,直接纏住了花朝的腳踝就往后拖,好在柳扶余及時拉住了她才未被拖走。
“公子……”
“薛墨!”
不消柳扶余提醒,薛墨就知道該怎么做,只是他在此時剛好也被從地底鉆出的數(shù)條藤蔓纏住,一時間抽不開身來。
情急之下,一掌劈過,直接斷了花朝腿部的藤蔓,問:“怎么突然來了這么多?”
柳扶余將花朝摟在懷中,也不知地上何時會再冒出些纏人的東西來,便直接召來桃木劍雙雙立在上面,單手掐咒訣施法抵御危險。
伺機(jī)提醒:“所有樹都為一體,小心提防!切不可掉以輕心!’”
薛墨邊打邊問柳扶余:“你同他們接觸過,可有想到解決方法?”
“沒有!”
“……”
花朝被柳扶余單手摟著,看著四周枝丫越來越多,也跟著緊張起來:“它們好像全都朝我們聚過來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柳扶余道:“解決不了他們,但我們還可以跑!花朝,你摟緊我,趁還未被完全圍住,我?guī)泔w出去!”
“那薛墨呢?他還在這里!”
柳扶余沒好氣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管他!”
說話間,已經(jīng)拽這花朝的手直接御劍沖了出去。
二人出來,直接飛出結(jié)界外頭。雖然早已經(jīng)飛得好遠(yuǎn)看不見幽冥湖那邊的情況,但花朝還是不安地望著。最終還是開了口:“公子,他是為了幫我才來的,你能不能幫幫他?”
柳扶余語氣肯定:“你相信我!他不會有事的!”
花朝依舊不放心:“可是我總覺得那里面很危險!還有那些可怕的樹……”
“阿朝,你怎么還有心思擔(dān)心別人?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最危險的就是你?我只想保護(hù)你!”
“可是我……”隨即打住,反問:“是不是江府那邊出了什么事?”
“暫時沒有,但保不準(zhǔn)今晚過后會不會有事?”
“你是說,所有的事都跟幽冥湖有關(guān)?”
“跟不跟幽冥虎有關(guān)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跟這里的詛咒有關(guān)!”
聽柳扶余語氣篤定,花朝終于安靜了。半晌才道:“我是不是不該來的!我……我是不是讓你很為難!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是不聽你的話,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一天會跟其它人一樣像看怪物一樣看我!我不想的!”
“阿朝,這件事本不是你的錯,是我當(dāng)初沒有保護(hù)好你才讓你沾上這些陰邪的東西。相信我,我會幫你的!你那么好,日后無論你變成什么模樣,我都不會嫌棄你!”
有了柳扶余的保證,花朝這才放心。她說:“既然如此,那么公子,我想去里頭!”
“好!我們一起!”
相視一笑,十指緊扣,直接御劍飛離。
“你們怎么又來了?”
“救你!”
柳扶余話語極簡,御劍穿梭林中,手中術(shù)法揮得更快!
薛墨卻不領(lǐng)情:“殿下還是管好自己吧!我看他們似乎對你更感興趣?!?p> 花朝也發(fā)現(xiàn)了,驚道:“公子,所有的樹枝好像都朝我們包抄來了??!”
柳扶余吩咐花朝:“你抱緊我!”
“嗯?!被ǔ膿Q雙手摟緊了他。柳扶余騰出了手,開始雙掌結(jié)印,朝著那些鬼樹就是一掌。
只聽得一陣刺耳尖叫,那些鬼樹一陣枝丫亂顫后復(fù)又再來。
花朝心下駭然,趕忙出聲提醒:“公子,他們又來了!好像都打不死啊!”
“除非拆除幽冥湖底的泉眼,不然它們永遠(yuǎn)都不會消失!”
“泉眼?”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片段。在幽冥湖底,她好像見過那個神秘莫測的泉眼,那是一個巨大的球體,通體黑晶透亮,好像就在那時,他們之間還打成了某種協(xié)議??赡苁沁@段記憶被封鎖得久了,她竟然模糊到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