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一聲厲喝下,林琴晚已經(jīng)興沖沖過來,她說:“我們九鼎林氏乃仙門翹楚,派中更是人才輩出,我們師叔所達高度更是所有仙門望塵莫及的,豈容你這個鄉(xiāng)野丫頭詆毀?!?p> “那是他生前造化,如今身死,就該順應天命!”花朝一見林琴晚就嗤之以鼻,“你們九鼎林氏想維持鄙派榮耀我不該多舌,不過妄想打人情牌逆天改命未免癡心妄想!”
“你!”
林琴晚氣不過,見旁邊兩位都不是外人,直接抬手欲扇,豈料巴掌未落下,人直接被花朝身上迸出出的一道罡風彈飛了。
“琴晚!”
林彥俊以前在陰山是見過花朝施法的,如今再見眼前之人,額上并無印記,雖不震驚,但也意外。
一旁的李清松則不然,看到如此陌生的花朝,心中自存心思,認為花朝極有可能已不再是花朝,而是……已經(jīng)被花妖占據(jù)心神的花朝!
“你……”
花朝回看驚得啞口的李清松,只是冷眼。
之后幾日,花朝幾乎都會這樣,只要心中郁悶就會去郡主府,雖然郡主府的那些人都防著她,但柳扶余什么都沒說,大家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日,花朝在柳扶余走后不久,便也出門了。才至拐角,卻見林琴晚鬼鬼祟祟從郡主府的后門離開。花朝心中疑惑,便也偷偷跟上。
“聚靈,起!”
跟了一路,才至一竹林,四面八方的招魂幡直接受令而起。鬼見愁從一處走了出來。
花朝回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不光鬼見愁,原來林彥俊,李清松都在。掃了眼將自己團團圍住的招魂幡,說:“原來都等著我呢!”
鬼見愁道:“我本同你無仇,若是你與妖孽同體,就莫怪我不顧往日情面。”
花朝暼了眼一旁的李清松,“是他告訴你的?”
“無需旁人多說。”林彥俊說:“道長你試試就知道了!免教柳扶余再受她蒙蔽!”
“笑話!”花朝嘲諷說:“柳扶余乃天界帝俊,慧眼如炬,自會分辨是非,何須你們背著他搞這些把戲!”
林琴晚怕大家動搖,忙催促說:“道長,妖人最擅蠱惑,千萬別聽她胡說!”
“無需多言,本道試試便知!”
鬼見愁直接掐訣施咒,所有招魂幡待令,蠢蠢欲動,急欲群起而攻。
花朝幽幽看著眼前動靜,面上不懼,絲毫未放在眼里。一個起身,直接越過陣中飛至鬼見愁跟前,抬手就是一道罡風,將人彈飛數(shù)里。
斥道:“好好的道人完全沒有辨是非之眼,不好好修行,整日陪著這些凡人挑唆胡鬧!”
“你這臭丫頭還有臉訓我!我看你是當了幾天人就全忘了自己是誰!”
“放肆!”抬手欲再訓,額頭嗡地一顫,她整個人幾欲不穩(wěn)。扶額問他:“你做了什么?”
鬼見愁看她這樣,沒有直接回她,從地上爬起說:“原來他們說得沒錯!一直以來引發(fā)狐火尸異動的就是你!你就是花妖!”
花朝氣的咬牙,“就為了證明這個,你不惜招來狐火尸,還真是~蠢得到家!”
林中的招魂幡還在飄動,只是圍著的并不是她,而是在原地顫得厲害!
花朝看出異樣,手中藍光暴起,直接起身朝著所有的幡旗就是一鞭,藍光掃過,當即斷裂……
“你……你……”
其他三人皆驚,唯鬼見愁氣的直抖:“我不殺你,你倒好,竟直接搞破壞!”
忽的地面顫動,隨即“砰”地一聲炸起,所有人都被炸了一身土,好在花朝早有防備,直接掐了結(jié)界護身,也不去看狼狽的四人,說:“這就是你們逼我現(xiàn)身的法子?呵~丟人!”
狐火尸從地蹦出,印記紅光閃爍,與花朝額間呼應?;ǔ挥X頭疼,忍著痛咬牙說:“現(xiàn)在怎么解決?可有除去的法子?”
鬼見愁氣道:“方才你不還挺能耐嗎?我還以為你跟它們是一伙的呢!”
“我看你是作死!”
氣歸氣,痛歸痛,麻煩還是得解決。干脆忍著痛,直接一鞭甩過去一鞭暴擊,干凈利落!
一陣硝煙過后,所有的骷髏都散架了,唯有每具骷髏額上的狐火印跡還在閃閃發(fā)亮。
“一群穢物!”
花朝捂著鼻走近,滿滿的嫌棄!
鬼見愁因花朝的舉動震驚不已,說:“你跟狐火尸不是一體的嗎?”
“憑它們也配!”
事事皆出乎眾人意料,其他三人也從震驚中恍過神來。林琴晚當即不忿說:“你毀了它們,殿下還拿什么做證據(jù)揭露魔君的罪行?”
花朝說:“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何須證明?證據(jù)不過是留給外人看的。比如殺人也一樣,若是有人執(zhí)意要放兇手一碼,就算留有證據(jù)也是無用的,你說是嗎?”
林琴晚看著花朝睨過來的眼神,且話中帶話,憤憤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花朝哼了一聲,繼續(xù)盯著那些散架的狐火尸似有所想?!笆且驗橛内ず氖旅??”
林彥俊不禁起疑:“你在看什么?”
“這些東西或許跟魔君無關(guān)也不一定!只是碰巧……”
“你這話什么意思?”
花朝腦海中忽然又響起幽冥湖底那記陰沉詭異的聲音,不由后脊發(fā)涼,僵了半晌沒有說話。
林彥俊看她神情駭然,問:“你怎么啦?”
“幽冥湖,泉眼,狐火尸……我……”
不過片刻恍神,一回頭,才驚覺自己正在不斷吸納數(shù)股暗黑的氣體,正是從那十一具散架的狐火尸頭顱上傳過來的!
“你在干什么?”
鬼見愁看出花朝是在吸納邪氣,大覺震驚,手中招魂幡直接飛出。
花朝自己也被自己嚇到了,察覺有東西飛來,直接偏躲,待立穩(wěn)身形,隨即就是一陣干嘔。
怎么回事?她方才竟是無意識地……
原來,她竟真是花妖么?
四周突然變得很黑,花朝只覺渾身沒勁,連動也動不了。腦海中時不時傳來泉水涌動的聲音,還有那泉底涌出的陰森怪笑……
“她暈倒了!現(xiàn)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直接捆起來。”
是鬼見愁的聲音,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她就是花妖無疑了!方才她吸了那么多邪氣,怕是一時承受不住才會暈厥,要是待她回過神來,她心智迷失,可不會像方才那般慈善了!”
李清松有些猶疑,畢竟他了解柳扶余,若是真的綁了花朝,若是日后花朝有什么三長兩短,那他們多年的情義也算到此為止了。不放心道:“是否真的已經(jīng)確定她就是花妖?那花朝呢?你們此時將她綁了,我們?nèi)ツ恼艺嬲幕ǔ俊?p> 這時林琴晚站出來說:“我看花朝根本就是花妖!不然一個鄉(xiāng)野丫頭哪有那么大能耐從血魔跟九子陰姬的眼皮子底下活到今日!說不定她就是魔君特意安插在柳扶余身邊的臥底!”
雖然林琴晚說的也有可能,但柳扶余本人李清松還是了解的,他絕不會眼盲至此,絕不會是化了凡身就不識妖邪。他說:“就算你說得對,但這事還是得由柳扶余親自定奪。我相信他看人的眼光!”
林琴晚毫不給面子的嗤笑道:“既然相信,那為何一開始跟著眾人一起針對她?別忘了她花妖的身份也是你透漏給我們的!郡王,別自欺欺人了,其實從一開始你隱瞞實情就已經(jīng)不信任他了,她要真有好歹你脫得了責任嗎?”
李清松齜牙:“你這女人,口齒伶俐,心思惡毒,之前真是小瞧你了!該不會……一切真的如花朝所說,雅琳是你殺的吧?”
“你可別冤枉我。我方才所說不過是直道人心,權(quán)衡利弊的話你不愛聽罷了!”
“你……”
李清松一時氣憤,剛想駁卻被鬼見愁攔住,“先聽聽看,看她有何高見。”
旁人不了解,林彥俊卻是深知林琴晚品性,關(guān)乎門派榮譽,便也未多說,只是看林琴晚接下來要怎么說。
見三人都看她,林琴晚終于在眾目期待下說出了自己的高見:“之前殿下不是說有非常手段可走嗎?既然如此,何不拿花妖去跟魔君換。”
李清松斷然拒絕:“不行!”
林彥俊也表明態(tài)度:“不錯。花朝姑娘的事還是得知會柳扶余一聲?!碑吘怪霸跀嘌轮纤怯H眼見過柳扶余有多在乎花朝,甚至于后來柳扶余目睹親妹身死,依然對花朝選擇毫無芥蒂地相信,足可見花朝于柳扶余而言有多重要。
“為何不行!”林琴晚指著昏迷的花朝:“她是魔君的人,一舉兩得的事,何樂不為!難不成你們情愿看九殿下不停消耗修為做些徒勞無功的事影響仙途?”
二人沉默。
一旁的鬼見愁想了想,覺得林琴晚的話不無道理,“我認為琴晚姑娘的話不錯。柳扶余還有大道要修,路上險阻,帝俊下凡,背后虎視眈眈的妖魔不少,可不能在此多磨時間?!?p> 二人悶了許久,并未做聲,糾結(jié)再三,最終默許。
這段時間,柳扶余也得到眾人的提醒,小心花朝!但柳扶余卻渾不在意,只覺得花朝反常了些,心中的踏實感讓他覺得眼前人仍是意中人,并無其它不妥!
這兩日,他預感很不好,想著平常這個時候花朝應該早就該跟來了,可現(xiàn)下晌午已過,卻還不見人影。
心中牽掛,就連施法時都是心不在焉的。多日來的靈氣灌輸,林詔中就算是干躺著氣色都比尋常人要好,想著一時間也帶不回林詔中的魂來,便罷了手,決定回府看看。
不巧半道就被人盯上,一靈球彈來,柳扶余伸手抓住攤開一看,竟是一封靈信,此術(shù)風靡于仙魔兩界的書信往來,重在敘事清晰明了,看過即散,不留痕跡,是報信者隱藏身份的最佳手段。
柳扶余不知投信者是誰,更不知其用意,只是看完靈信內(nèi)容,臉色頓時不好……
“殿下——”
“什么事?”
見李清松氣喘吁吁趕來,他問:“你不是去了鬼見愁那邊幫忙嗎?突然又跑回來做什么?”
“是……是這樣的。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此時靈信的靈氣早已散去,可柳扶余還是怔怔望著撐開的手掌發(fā)呆。聽得李清松語氣緊張又誠懇,便問:“可是狐火尸又出問題了?”
“是!”忐忑了一會又糾正說:“也不是!”
柳扶余嘆了口氣,“阿朝去了鬼見愁那?”
“是。——也不是?!?p> 柳扶余沒好氣了,“還有什么是你能確定的?”
李清松糾結(jié)半晌,只得咬牙坦白:“是狐火尸出事了!花朝姑娘……她也出事了!”
“先說阿朝,她怎么了?長話短說,說重點!”
“你聽我說,花朝姑娘她不是花朝,她有靈力,還打散了狐火尸!”
“我知道了!我現(xiàn)在有重要的事要做,郡主府這邊你替我看著!”
“你……你去哪?”柳扶余沒有回他,想到林琴晚的計劃,李清松就算再相信柳扶余但當觸及花朝的事,多少還是會擔心柳扶余會壞事,鼓起勇氣說:“花朝早已經(jīng)死了!你現(xiàn)在要見的是花妖!”
“你說什么?”
見柳扶余回頭看他,李清松繼續(xù)說:“你知道我為何一直讓你防著她嗎?不是我狹隘對她有成見,而是……而是我看到了她后背上的印記,我聽清榮說過,花妖身上是有地獄花的印記的,而她身上就有!你……你應該也懷疑過她的身份的吧?你比我聰明,應該從很早就發(fā)覺了她不對了,只是不愿去相信!以前我管不著,但現(xiàn)如今,不論你高不高興,我還是要跟你說,花朝她變了,或許現(xiàn)在還存善意,但她終歸是花妖,遲早會變!”
“我知道!”
靈信綴述,重見那日花朝一個人在郊外等他,等了很久還是滿心期待地一直等,直到被關(guān)進密不透風的棺材里頭,長埋地底,最后連哭喊都是在喚他的名字,柳扶余的心就像被刀子在不停地捅著。
他好后悔那日去晚了,讓花朝經(jīng)歷了漫長的等待。花朝那么黏他,那日,應該是有好多話要同他說的吧!
他一心為民,終究是負了她,去荒郊那日因著半道救人而誤了時辰,讓那次誤會消融的重見成為了她生命最后最長的等待……
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告訴花朝,他愿意許她一場情緣了!只要她喜歡,什么時候都可以!
不為其他,只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