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本就是機靈古怪之人,從不輕易受委屈,但在這八荒玉凈瓶里,所有妖魔鬼怪都是些陌路窮途,長期的壓榨讓所有的精怪都抱有一項求生技能,陰險狡詐,無所不用其極,然而這也是花朝身上所沒有的。所以在這樣的處境中,花朝無疑會吃虧,她所有的小心思都能被看穿,也逃不出去!
不過有一點值得慶幸的是,這里的精怪并不團(tuán)結(jié)。弱肉強食的世界里,他們就像餓極的餓鬼,若是天上掉下一塊肥肉,必是會掀起巨浪,誰都會去搶!誰都想嘗一口鮮!
南主本想慢慢折磨花朝,然后吸食掉她身上所有的仙氣,怎奈察覺到花朝體內(nèi)暗藏的強大力量,吸納不成險些反噬,一時忌憚,便琢磨著慢慢磨化!
但肉在慢煨,香已四溢。那些聞香而來的餓鬼早已口水垂涎來了。
“怎么?南怪兄這是想吃獨食么?我們?nèi)苄挚崭购搴?,你這肥肉入口也不怕噎著膩著?”
說話的是東主,與他最近。肥頭大耳的,最愛吞噬四散的餓鬼怨靈,從不挑食。他也是頭個得到消息的,因擔(dān)心兩者相拼,兩敗俱傷會便宜了其它精怪,這才忍著性子,召齊了其它兩怪。
“東怪兄哪里話,我若是敢吃獨食,還不怕你跟其它兩位仁兄一道滅了我?獵物仍在,東怪兄若是有能耐,不防去我洞中去親自擒來!”
“你……哼!”東怪一拂衣袖:“這么多人在,你休要搞什么小動作!”
西主跟北主兩兩相望。他們二人素來傲慢,平日里總是看什么都嫌棄,瞧嘛嘛不順眼,便也不輕易殺生,總也學(xué)學(xué)神仙那股清高勁,愛上了靜心打坐。但西主跟北主明著是一樣,背地里卻是個貌合神離的學(xué)樣精,私底下總是有著各種想法,搞著各種小動作。
南主鄙夷道:“不過是讓你去將人帶出來,就防備成這樣?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東怪說:“你都藏了數(shù)日,誰知你背地里在躲著搞什么名堂!”
“鼠輩!”
“你……”
西怪不想聽二人再爭,直接開口打斷二人,“既然這人安然無恙!大家便也都是兄弟,私底下的那些小心思,之前既然藏著,這現(xiàn)在還是藏著罷!大家和氣要緊!”
隨即轉(zhuǎn)向南主:“南怪啊!我們來的目的你是清楚的,冒昧登門實屬唐突,所以也請你大度些,看開些,能將寶貝帶出來!我們兄弟四人難得聚聚,現(xiàn)如今還是考慮考慮怎么分這寶貝才妥!”
三怪齊聚,南主也懼。面上卻依舊和善,言語熱情:“無妨,既然分食,自是要吃個公允痛快!兄弟們和氣要緊,怎么著,今日這場盛宴該如何享用,是否要昭告諸妖?最好還是要有一位主證人!”
“不錯!”
三怪顯然都贊成這個提議,卻又都開始頭疼了!“可這主證人該請誰呢!”
北怪一錘定音:“就老樹妖吧!”
迷路森林位置特殊敏感,老楊樹本不愿插手四怪之事,萬沒想到四怪竟一道找上門來,竟還讓他當(dāng)這場分食大會的主證人!
他若推脫,便是不給四怪面子,無疑就是擺明要與四怪作對。原本之前一個就夠讓他頭疼了,更何況是四個……無法,便也只得應(yīng)下了。
只是這分食大會的地點,他得要好好考慮,太平了那么久的迷路森林可決不能成為眾鬼怪隨意踏足之地!
北怪考慮到老楊樹顧慮,便將分食大會的地點交由老楊樹自己來定。
斟酌再三,最終,分食大會的地點定在了迷路森林百里開外的風(fēng)火林。
風(fēng)火林地理獨特,風(fēng)火兩重,一不小心就會灼傷,鮮有妖魔會去那里,就算偶然經(jīng)過,最終也會選擇繞道而行。
西怪雖不理解,但看北怪贊同,便也舉手贊同:“風(fēng)火林好??!風(fēng)水好,風(fēng)火也熱鬧,我倒要看哪個孬種怕死不去的!”
南主悠然抱胸:“風(fēng)火林么?很有情趣!不見不散!”
東主則一臉莫名,不過看北主一臉高深莫測,其它兩怪都不怕,他便也不慫?!帮L(fēng)火林就風(fēng)火林!誰要慫誰就是狗!”
分食大會,風(fēng)火林,風(fēng)火呼呼——
八荒玉凈瓶內(nèi)的諸妖都很賞臉,如此盛世,該來的都來了!
楊樹一族主持見證,立于上座,東南西北怪以楊樹一族為分線立在兩方。
花朝被綁在臺柱正中。她冷眼掃了眼眾妖,鄙夷道:“不是說強者為尊嗎?如今這又算什么?欺生?呵~你們騙不了我!既然眾妖能來到這里,就說明誰都不是慫物,管他是鬼是怪,都該有平等競爭的權(quán)利!你們四怪長期霸權(quán),私心昭彰,都在偷偷變強,誰都想打破平衡,卻又無法承受打破平衡后帶來的代價,所以誰都不率先撕破臉!但誰又知道在場諸位,就沒有比你們四位更厲害的呢!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眾妖誰都不是靠廝殺算計活到今天的?你們也只敢在安逸中霸權(quán)維主?!?p> 眾妖心中本就不忿,經(jīng)花朝這么一說,更是氣憤?;ǔf得對,要真動起手來,亂戰(zhàn)之下,誰是最后的贏家還不一定呢!如今的平衡局面也只維持了四怪跟迷路森林的利益,對他們這些散妖來說毫無影響!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不定打起來于他們而言想更有利。
想搶,想動,卻都不敢當(dāng)那個開頭的,又都懷揣著心思按耐著。
看出眾人心思,南主也不怕火燒到自家身上,抬手一會,一道術(shù)法過去,直接解了花朝身上的繩索。
東怪大驚,指著南怪道:“你干什么?是要造反嗎?”
其它兩怪也看著南怪,南怪卻悠悠然道:“怕什么?這樣或許會更好玩呢!這丫頭不是說我們欺生嗎?何不給她個機會?我倒要看看這些鬼怪里頭,是否真的能造出一位最強者來!也好讓我們兄弟幾個開開眼界!”
其他三怪面面相覷,他們奸詐慣了,自是聽懂南怪心中的算計,便也拭目以待,不作異議!
花朝被解了繩索,杵在那里,并不明白四怪心中的算計,反倒是犯嘀咕起來。
不過風(fēng)火臺下所有的目光都集在她身上,若是亂戰(zhàn),臺上四怪隔岸觀火,除了多增一場廝殺外,最終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若是她能避過這些人逃出風(fēng)火林,那結(jié)果就不一定了!
只是,她要如何才能在包圍圈中殺出重圍,避開四怪耳目逃離風(fēng)火林呢?
花朝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大能耐!雖是九死一生,但她必須要博,而且一定要成功!
炎流一起,疾風(fēng)而去,雷霆之速,如電光閃過,很快就逃之?dāng)?shù)里。
這是倪君明玩鬧時教她的一招,以前她看不上,以為倪君明是為了戲弄她的,沒想到竟還真用在了逃命上!說來還真是諷刺!她哥哥為她操碎了心,一心為她,她卻活得云里霧里,后知后覺!倪君明那么忙那么累!她卻從不知體諒,從未幫過他!
“妖仙姐姐,從這走!”
“阿寶!”
花朝不知東北,卻正見小樹妖。再見,卻不由提防:“我該信你嗎?”
“妖仙姐姐不信我?我不過是吃了個本就該死的惡妖!替妖仙姐姐報了仇,妖仙姐姐非但不高興還防備上了,這是何道理?”
小樹妖一臉無辜不解?;ǔ豢舆^一次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才不會輕易上當(dāng),說:“妖性本惡,騙過我一次的妖,我如何再信!”
“那姐姐有沒有想過?那日就算我不吃了碧螺藤,南主也遲早會吃了她?既然如此,她又那么作,何不我成全了她也叫她后半生不那么難過!”阿寶說著上前,也不在乎花朝是否防備。
“別過來!”花朝掌心靈光熠熠,沉聲問他:“你到底是阿寶還是碧螺藤?”
就像倪馨瑤反殺花妖元靈一樣,小樹妖修為尚淺,啃食碧螺藤是意氣行之,倘若他事后消化不了,難保會被碧螺藤反攻!
小樹妖阿寶繼續(xù)伴著無辜:“阿姐在說什么?我當(dāng)然是阿寶??!”
“我不信你!迷路森林我也不會再去!別再跟著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花朝也懶得再同他糾纏,說罷欲走。卻聽身后的小樹妖不合時宜地大笑起來,那笑聲很魔性,放在一個小孩身上當(dāng)真不搭!
“阿姐已是窮途末路!如今是個鬼怪都想啃上一口。與其在這瓶內(nèi)逃亡廝殺,還不如跟我合作!”
花朝駐足。“你有出去的法子?”
“應(yīng)該說我知道出去的法子!其實這里所有的妖魔都知道這里是有妖魔出去過的先例的!”
“那你憑什么覺得我就一定能?”
“不是覺得,是一定?!毙溲f:“你跟這里的所有精怪都不一樣,你有機緣!”
花朝笑了:“這里天道不管,輪回不入,你跟我談機緣?會不會太幼稚了?”
“不!我說你可以就一定可以!”小樹妖說:“能出去的其實不一定要強,還要機緣!你是神仙,這個瓶子也是由神仙掌控的,那么你就一定會有機緣!”
“那你可知這個瓶子的主人非常討厭我!我同她也是有仇的!就算我有機緣,但我現(xiàn)在這個情況,怕是也微乎其微了!”花朝現(xiàn)在也不去糾結(jié)身后之怪到底是不是小樹妖了,說:“老楊樹不是沒見過世面之人,既然我都懷疑你了,那他更不會毫無察覺!”
“就算察覺了又能怎么樣?我如今是迷路森林的人,與它也不算天敵,說不定他還要護(hù)著我呢!”
花朝覺得惡心,炎流亮起,朝著身后就直甩過去。小樹妖反應(yīng)很快,一閃之后,直接甩出藤器,兩兩相纏,卻是讓花朝占不得半點上風(fēng)。五指一張,直接收了炎流,以剛勁術(shù)法攻擊,這才能乘勝追擊。
花朝原還想著擒住小樹妖后,助阿寶逼出體內(nèi)的碧螺藤,豈料數(shù)招之后,眼看就要擒住,突然一團(tuán)黑氣打來,錯開了她跟小樹妖的糾纏。
“速度很快,竟然跑到這里來了!”
“南怪!”
花朝止住,她從來不是吃虧之人,想一雪前恥,卻又不得不學(xué)會隱忍。南怪的功夫不弱,不一定就在她之下,若是她反擒不成,如今四下無人,下場只怕是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