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湖的事,有后土見證,柳扶余就當(dāng)是罰過花朝了。他知道那一鞭下來,花朝傷的不輕,對于一個長期愛慕自己的人來說,也著實傷人了。
柳扶余向來果斷,但面對情感,他頭一次感到惶恐,無妄海的事,他對倪馨瑤有所改觀,但就是倪馨瑤復(fù)位后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觀才讓他更加不安,以至于他一度將花朝跟倪馨瑤看做了同一個人,但她們始終是不一樣的!
為了讓花朝待職養(yǎng)傷,柳扶余將花朝送回去之后便索性就著下界之事,封了瑤池天宮,關(guān)了花朝一段時間的禁閉算是告終。
花朝敢做敢認,老實受之,并未反抗。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很多事,她也知道自己狀態(tài)不好,所以也樂于讓自己冷靜冷靜。
好在她早有綢繆,事先讓柳康在人間廣泛立廟,加之之前她收洪建立的好名聲,舉國號召之下,一呼百應(yīng),香火更是旺盛。
柳扶余自知道花朝的情況后,對此也沒有說什么。所以在禁足的這段時間,她壓制體內(nèi)的力量也是得心應(yīng)手,修為也是突飛猛進。
至于柳扶余,他歷來是個對還沒發(fā)生的危險提前做出預(yù)判的人,所以總是會嚴于律己。九天玄女在這段時間的休養(yǎng)下,體內(nèi)的反噬也逐漸散盡,顯然達到了很好的狀態(tài)。
但花朝總覺得這些人在最佳狀態(tài)下背地里會謀劃些什么。她猜不出來,但就是不安,更何況幽冥湖的事后,柳扶余明顯防著她以至很多事都不讓她知道。花朝本也樂的清閑,但這是她哥的三界,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理應(yīng)全力去守護!
所以也不管自己的氣消了沒,禁足一結(jié)束,她就早早任職了。雖說她在天界一直以來都是個擺設(shè),但好歹還是能知道那些人在籌劃些什么的!
花朝一入凌霄寶殿,所有人看到她都覺意外。
“你怎么來了?”
柳扶余看到她不禁皺了皺眉,他以為花朝現(xiàn)在討厭他,不會這般積極。卻不曾想花朝見了他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帝??!”
“怎么不在家里多待幾天?”
花朝厚著臉皮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擔(dān)心我?”見柳扶余明顯不耐煩,她也不油聊,正經(jīng)道:“你說過,我現(xiàn)在香火正旺,玩忽職守會對威望有影響。你也知道,以我的情況,香火陽氣對我很重要,所以我不敢怠慢,這不禁足一結(jié)束,我就來了?!?p> “你倒是很精明能算!”柳扶余話中帶著諷刺,“柳召國舉國上下全民為你供奉,你的面子已經(jīng)蓋過所有的天神,大可不用再跟我玩這些陽奉陰違!”
花朝愣看了柳扶余片刻,才道:“帝俊不說我貪心不足,反倒認為我別有用心,這讓我很傷心!”
“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就不能真誠一點?”
“可以?!被ǔ毖圆恢M,“你跟其它仙家是不是在背地里謀劃什么?”
“這就是你來這的目的?”
“是?!?p> 柳扶余也不打算瞞她,說得坦白又坦蕩,“我已給冥界下了戰(zhàn)書,有些事情越快作出了斷越好!”
果然!若不是花朝今日恰好來了,柳扶余跟那些神仙怕是要一直瞞著她了。
“什么時候的事?”
“從你禁足的那一天就已經(jīng)協(xié)商好了!”
“時間!地點!”
柳扶余好笑地看著她,“這事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你哥既然讓我保護你,這事你就別操心了!”
“你說得輕巧!”花朝幾乎是吼著說道:“我哥讓你娶我你怎么不娶?如今一句保護我就想將我打發(fā)了,你從來都不是為我,你只是為了你的義氣,為了自己的私心好找個義正言辭的借口!”
“你到底鬧夠了沒有?”
“沒有!”花朝幾乎是哭著懇求著,“我不讓你去!答應(yīng)我,不要去!就算是為了我,不要去!你相信我一次,闊閻的目的絕不僅于此!你以為天界現(xiàn)在是處于最佳狀態(tài)嗎?不是的!你這是一步步走向了他為你下的套?!?p> “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想阻止我?”
“是!”
“不可能!”
柳扶余說得很堅決,花朝的態(tài)度卻也很強硬,她咬著牙說道:“靈兵符在我手上,可由不得你!”
其實在花朝吼那一聲時,所有的神官就已經(jīng)在圍看他們這頭了,一聽到“靈兵符”在花朝手上,更是引起不小騷動。
“那可是天界的掌權(quán)領(lǐng)兵的命門,之前一直都是由東王公保管的,怎么會在她手上?”
有人疑惑,自是有人猜測,“畢竟是東王公親妹,將兵符托她保管雖是人之常情,卻也不理智??!”
“馨瑤上神素來任性妄為,行事大膽,這可如何是好?”
也有仙家做保守猜測,“我還是不信東王公會如此不理性,她會不會是在詐我們?”
“不知道??!”
……
聽著諸仙議論紛紛,惶惶不安的?;ǔ笾乱膊鲁黾s戰(zhàn)時日,“是今天吧!看來我來得很是時候!”
“我倒寧可你不來!”柳扶余恨得咬牙切齒,他惡狠狠地盯著花朝,“你做事從沒分寸,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其實給你看看也無妨!”
隨即將手一召,寒玉般的靈符赫然懸浮在掌心之上。
她繼續(xù)說道:“靈兵符有什么用你是知道的!在天界,雖說我不掌權(quán),但只要我有靈兵符在手,諸仙皆聽我號令!所以說你們想要擅作主張,最好還是要經(jīng)過我這關(guān)!”
“你……”柳扶余唇齒森森,以往就算修養(yǎng)再好,此刻拳頭也是拽的咯咯響,“你是存心要跟我作對嗎?”
“是你們要跟我做對!”花朝說著,手中寒玉直接一握,所有神官的面上神情跟著一扭,好似這一握是捏在他們身上一樣。這一握雖不痛,但那種身心被操控的感覺讓他們不寒而栗!
柳扶余見狀,伸手就要來搶?;ǔM會讓他得逞,直接旋身避過。
她看著柳扶余說:“柳扶余!你當(dāng)真是要同我作對嗎?你以為憑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確定一定能打的過我?”
這也是柳扶余那日同花朝說過的話,如今諸天神受制于她,只好忍著:“你到底想怎樣才能交出靈符?”
“你真的很急!”花朝無不悠閑地說:“不過有時候太急事情往往都辦不好!我并非一定要阻止你,但我真的是為你們好!”
“為我們好?難道不是因為你自己心里長久以來的恐懼?你怕面對闊閻,所以只要一提到他你就抗拒。”柳扶余哼笑著,目光陡轉(zhuǎn)陰鷙,“你最近迫不及待的想要力量,不惜將心思轉(zhuǎn)移到了那些信奉你的凡人身上,如今又如此堅決地阻止我們與闊閻見面,到底是因為什么?之前闊閻說是東王公負他我還不信,難道真的所有的事情都同你有關(guān)?那么你告訴我,當(dāng)初天柱山的真相到底是不是真的如闊閻所說,另有隱情?”
“……”
花朝怔了片刻,就那么直直看著柳扶余,氣氛頓時有些緊張。柳扶余望著她,眼中分明帶著質(zhì)疑跟鄙夷,那眼神就像刀子,直接捅進她心里,讓她只覺痛,讓她險些站立不穩(wěn)。
“他說什么你都信?你怎么就那么不信我?”花朝有些傷心,但她沒有怯懦?!澳羌挛覜]有錯!我哥也沒有錯!柳扶余,我承認,作為神仙,我行事作風(fēng)遭人詬病,不夠穩(wěn)重,被你看不起,但那也不代表每次出事,任何時候,你都可以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不分青紅皂白的質(zhì)疑我!”
“自己做過的事大可不必覺得委屈!也沒什么好委屈的!”
“你說的不錯!自己做的事不必覺得委屈!是我過往品行不端,有些事說出來反倒丟人現(xiàn)眼!”花朝狠狠咬了咬唇,她深吸了口氣,最終用釋懷的眼神看向柳扶余,很認真地問他,“那帝俊一定是認為,是非曲直,委屈求全就一定是對的了?”
“什么意思?”
“罷了!”花朝的語氣平和中透著一股疲憊。她說:“靈兵符我可以交給你!只是,在這之前,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柳扶余有些意外,也不去深究花朝方才話中的意思,問她:“什么條件?”
“你知道我的執(zhí)念!”
云淡風(fēng)輕的一句話,卻是讓柳扶余感到一陣惡寒。
花朝現(xiàn)在很滿意他的反應(yīng),她要的就是這種心心念念之人將她鄙夷到極致的效果,她用扭曲又近似瘋癲的笑逼近柳扶余,“當(dāng)初你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悔婚,絲毫不顧及我的情面,在我有史以來的仙涯中記載了恥辱的一筆!我當(dāng)時就跟你說過,我從不受委屈的!想我倪馨瑤,東王公親妹,天之驕女,生來尊貴,放眼三界,四海八荒,我哪一點配不上你!憑什么我的尊嚴就要被你按在地上摩擦?”
“你這是要報復(fù)我?說吧!你想怎樣?”
“我要你!”花朝洋洋與柳扶余近距離逼視,“不過你也可以拒絕!”
柳扶余怒目而視,半晌不語,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般放肆!倪馨瑤還是有史以來頭一個。
其它人也是驚掉了下巴,皆倒抽著冷氣看著他們這邊。
花朝懶懶的說,“其實陰山的詛咒發(fā)揮到極致會怎么樣并沒人知道。但我想,若是宿主得愿所償,說不定一切都解了也不一定!你不是要兵符,公行大義,還想將我引往正途想要保護我嗎?來吧!”
“你簡直……放肆!”
掌風(fēng)劈來,花朝不偏不躲。她就那么看著柳扶余,“你舍不得的吧?嗯?”
果然,柳扶余強忍著怒火,沒有下去手。
她說,“你若表現(xiàn)得好!兵符我會雙手奉上!”
柳扶余紅著眼,恨不得殺了眼前邪笑的天神。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這樣?一個天神,怎么可以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的?
簡直是……不知羞恥!
天宮偏殿里頭,花朝側(cè)躺在蹋上,耐心地候著,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她可以做到不表現(xiàn)出來。畢竟那是她夢寐以求的男人,骨子里的睥睨高傲不容質(zhì)疑,花朝被否定久了,如今就是要將這個仰望已久的人拆吃入腹!
這場較量中,原本從一開始兩人地位相當(dāng),可若水初見,花朝的心里就此有了所謂的懸殊。她認為自己受盡鄙夷,十萬年來,她贏不來感情,得不到尊重,但至少還有勇氣強迫那個傲骨錚錚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她面前低頭,成為她的人!
所以,她也不算輸?shù)挠卸鄰氐祝?p> 花朝握緊了手,手心里全是汗,雖說她以各種想法來安撫自己,但還是很緊張!
她一定要做好心里準備,不讓柳扶余看出任何異樣,她想。
“砰~”地一聲,偏殿的門被強行推開了!這是她在仙宮內(nèi)特意選的一處休憩場所,地點方位都特別的好,室外仙草幽香,室內(nèi)光照并不那么亮堂,但也不顯昏暗,是個休閑愜意的好去處!
花朝抬眼看著門外怒意正濃的男人,有些緊張,但面上依舊笑意盈盈,不愿流露出怯場。她大著膽子開口:“你終于來了!”
她悠然坐起,從未女人過的她,那些搔首弄姿的動作她做不來,太刻意反倒別扭。
柳扶余瞪著她,“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有?。 被ǔ行┯朴迫?,她踱著步子走到柳扶余跟前,同他面對面看著,只是一個怒目圓睜,像頭兇獸,隨時都可能爆發(fā),一個天真率然,無所畏懼!
“我想這一天很久了!你不是說我瘋嗎?那我瘋給你看!”
柳扶余嫌惡地盯著她。
花朝卻是笑得更歡,她小心地,拿手描著柳扶余的眉峰,鼻尖,薄唇,每一個動作都極具挑逗。“你真好看!哪哪都好看!”
柳扶余一把打開了她的手?!澳鼙槐硐笏?,那只能說明你修行不夠!”
“嗯。我承認!”花朝繼續(xù)不安分的,“那我也只被你所迷!你是知道我是什么人的,從不知道矜持正經(jīng),什么事我都做得出來!”
“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的及!”
但花朝仍要挑釁,“為何后悔!我期待還來不及呢!”
柳扶余的聲音帶著雄獅的危險,幾乎是從后槽牙攪碎了吐出來的話,“別逼我!”
“我不逼你!”花朝將手扶上柳扶余的刀削斧鑿般的輪廓,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般冒犯自己的天神?!拔蚁矚g看你不情不愿又心甘情愿的樣子!”
她說:“那丫頭以前也這般碰過你吧?她既然走了,我大可不必吃醋。其實我跟她在一個身體里呆過,你完全可以將我當(dāng)成她的!”
“你不配!”
“啊~”
猝不及防一推,花朝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股蠻力強推到了臥蹋上……
花朝嚇到退縮,但柳扶余沒有饒她,在花朝還存有意識之前,柳扶余都是很生氣的,沒有放過她,也不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