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了,小丫頭!”
低沉的聲音想起,打斷了花朝的解釋。眾人皆驚,唯花朝不意外!
“誰?是誰在說話!”
所有人都防備地看向那擋著的大山方向。山腳霧氣稀薄,根本藏不了人。
花朝艱難上前,她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客氣開口,“一別數(shù)萬年,老冥王別來無恙!”
“本座倒是沒什么,只是你……”那聲音低低笑著,頓了一下才開口,“倒是變了好多!”
“老冥王!這……”
諸仙神都惶恐不安地看向花朝,不知為何花朝會帶他們來這,還是說闊閻的父親會聯(lián)合他們一起坑自己的兒子,還是說……
還是說是花朝為了報(bào)復(fù),存心要坑他們!
柳扶余也是意外,這才明白為何之前花朝說那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句話時(shí)為何會露出那般古怪的表情了。當(dāng)真見了老冥王這個(gè)所謂的“亦敵亦友的朋友”時(shí)他只覺得打臉!
花朝很平靜的回老冥王的話說,“有求于人自然會變!”
“嗯。態(tài)度客氣了不少!”老冥王聲音懶懶的,“說吧!何事?”
“我想在你這借個(gè)道!”
“那是需要代價(jià)的!”
花朝手中汗?jié)瘢?dāng)然知道老冥王所說的代價(jià)不簡單,她直直盯著云霧方向,咬著牙說,“我付得起!”
“你可想好了?”
“在我決定來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
“想當(dāng)年,在黑云海還是你將本座從狗血棺材里放出來的!總歸是本座欠你一個(gè)人情,今日既然你有所求,本座就允你這個(gè)機(jī)會!”
花朝準(zhǔn)備上前,柳扶余卻一把攔住了她,“別過去!”
花朝心頭一動,她看著柳扶余,隨即低下頭,讓人看不出情緒,“原來你還擔(dān)心我!你放心,不過是一局棋,不會有事的!”
“那也不行!”柳扶余有些激動,“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
“知道。老冥王,闊閻的父親!”有著隨時(shí)報(bào)復(fù)三界的暗黑力量跟野心!但她當(dāng)初既然無意放出來了,那一切因果報(bào)應(yīng)也該由她親自受著。
這是她的罪過,她不能逃避。有些事情非花朝本意,但她還是在意柳扶余會責(zé)怪她是個(gè)闖禍精,她說:“雖然當(dāng)初我也是無意之舉,但終歸是錯(cuò)!你……你不要生氣!”
說完這句話,花朝不敢去看柳扶余,害怕去見他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表情又是以什么心思揣摩她的,她都不想管了!她掙脫柳扶余的手,赴死般鼓起好大的勇氣上前。
一碰霧氣,瞬間清明。霧氣集結(jié),化作棋臺座椅,眼前的山也現(xiàn)出一個(gè)丈半人高的口子。
那口子充滿魔力的誘人!
在場所有仙神都知道那是出口!是逃往外界的唯一出路!
花朝沒動,身體卻身不由己地被移到了椅子上坐好!
對面是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雖然面容和藹,那雙眼睛卻如刀子般凜利。
正是多年未見的老冥王!一如當(dāng)年所見,變化不大,做法也如當(dāng)年如出一轍!
一見面就要求與人博弈,似乎對棋道有著難以理解的執(zhí)著與癡迷!
花朝知道,這人下的從來都是生死局,一局定輸贏,一局定生死!所以,她絕不能輸!
老冥王手執(zhí)一子,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花朝,“想當(dāng)初,你率性大膽,未曾想,闊別多年,已是不復(fù)當(dāng)年心性。當(dāng)真是意外?。 ?p> 花朝閉著眼,悶氣拿起一子,她說,“你不是意外!你是無聊!”
老冥王不氣,他呵呵笑道,“是無聊。無聊到專同一個(gè)丫頭較真來了!來,想好沒有,想好了就快些落子,頭一子可是關(guān)鍵!”
“你不是無聊嗎?這么急做什么?”花朝拿著白子,手心都開始冒汗了!身后那么多人,她擅自將這么多神官的命決定在這方寸棋盤之中,屬實(shí)自私!那些人該要怎么想她啊!
她有顧忌,根本就做不到肆無忌憚!
還有柳扶余,他信她嗎?會不會此刻拳頭已經(jīng)握緊,眼中又是充滿鄙夷跟唾棄!就像荒唐事后,欲忍不忍地想要致她于死地!
當(dāng)時(shí)那眼神,多么悲憤??!
他一定是恨極了她的吧!
果然!顧忌頗多,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她了!
“怎么了?害怕了?”老冥王似看出花朝的心思,他隨意掃了眼花朝,說,“你的小情人當(dāng)真不怎么樣,瞧把你折騰的……我記得我們認(rèn)識那會,你跟在天山老人后頭,天不怕地不怕的,做事從不計(jì)后果,性子好生驚艷!如今這顧前顧后的,讓本座好生不習(xí)慣!”
“要下棋就下棋,你說這些做什么?還有……你別這樣打量我!真的,很沒禮貌!”
老冥王不經(jīng)意笑笑,“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那本座就——”
“不逗你了!”
不逗你了!
花朝突然周身一駭!這四個(gè)字就好比是在她脖頸邊說的。分明是玩笑話,卻又無比陰冷沉悶!悶得她透不過氣來!
這熟悉的壓迫感……
花朝不可思議盯著那雙如刀的利眼,幾乎是顫抖著地,“你……是你!”
白子落下,花朝周身一驚,卻是后悔不迭!
老冥王卻絲毫不意外。他不慌不忙的,“嗯,你好像落錯(cuò)位置了!換我了!”
花朝猛地想站起逃避,卻是被椅座上的機(jī)關(guān)強(qiáng)行壓制回來。
老冥王說:“你逃什么?本座還能真對你做什么不成?”
說話間,一子落下。他不輕不重地,“該你了!”
花朝含忿咬著牙,“你真是惡趣味至極!”
老冥王卻充耳不聞,“沒辦法!這么多年,本座守著這一方天地實(shí)在太無聊了!聽說你跟天山是忘年之交,本座很羨慕!”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你在故意玩我!難怪,連他也慫恿別人殺我!”花朝顫抖著,雖然不憤,但她還是要忍,她要撐著帶著這些神官出去!她不能中計(jì)!
她強(qiáng)行讓自己冷靜,決定一場關(guān)乎生死的完美博弈!
她盯著老冥王,再次確認(rèn),“你說話算數(shù)的吧?”
“當(dāng)然!只要你能贏本座!本座就借道。一言九鼎,絕不食言!只是……”老冥王指了指花朝身后的一人,“他相信你嗎?”
寥寥幾字,卻是誅心!
這個(gè)他指誰,她當(dāng)然知道!
柳扶余,柳扶余她相信自己嗎?是她忽悠這些人跟著自己入禁地的,如今又擅作主張拿所有人的命對賭,毫不顧及旁人感受,說柳扶余不生氣不在意那是假的!事到如今,他又怎么會相信自己!
可是……
她沒有退路了!
贏了,出去!輸了,輸了會怎么樣?
想想身后這群天神,還有黑域溝里的那些碑……
這滿天神佛會不會都要跟著陪葬?
花朝不敢想。就算所有人都不信她,都咒罵她,她都要振作,要冷靜!她不能輸!
“他們?nèi)疾恍拍?!?p> “那又怎樣?做都做了,難道還要哭著喊著后悔不成?”花朝惡惡盯著老冥王,眼前的人知道她的恐懼,她一定不能多想。她說:“你輸過,所以你怕我!你不想我?guī)е@些天神離開,所以就故意擾亂我!你以為我還會上當(dāng)?”
執(zhí)子落下,義無反顧,絕不后悔!
老冥王百無聊賴地聳聳肩,“既然你要這般想,那本座也沒辦法!”
黑子落下,隨意瀟灑!
少了只蚊子在自己耳邊時(shí)刻嘀咕提醒,花朝心靜了不少!雖然她顯少研究棋道,至今生疏不少,但她天賦慧根,她相信自己能在棋道上略勝對方一籌。
她有這樣的自信!
白子,黑子,子子落下,在那一方天地中殺的天昏地暗,卻又黑白分明!
“你好像要輸了!”老冥王懶懶地,有些得意,似乎開始懈怠。
花朝執(zhí)子的手緊了緊,卻絲毫不敢放松,一子下去,這才松氣!
老冥王隨意掃了眼棋盤,頗為意外,他挑了挑眉頭,“哦?平局!”
“是!是平局!“花朝說:“希望你說話算數(shù)!”
“本座也不是輸不起的人!你們走吧!”抬手一揮,花朝身邊的禁錮全都自動散去。
“只是……”
花朝才準(zhǔn)備走,那惡寒的聲音卻又在她身邊噴薄著提醒,驚得花朝脖頸一j縮。
“你沒有贏!”
對!她的確沒有贏,這是平局,平局?平局意味意味著什么?
花朝不愿多想,也不敢多留,任血魔上前摻著她走!
這次,她還是最后頭的那一個(gè)。
一入洞,血魔就問她,“方才那老怪物又跟你說了什么?”
花朝一怔,隨意打發(fā)他道:“沒什么!”
“別騙我了,我看你當(dāng)時(shí)神色分明不對!”血魔說,“你不要被他威脅,大不了我們回頭跟他拼了!”
花朝推開他攙扶的手,不大高興地說,“算了!這里是他的地盤,我們打不過他,小事的話忍忍就好!大家趕緊離開這里才是最重要的!”
血魔的手被花朝推得尷尬,恰好柳扶余也掃過來不善的目光,雖然心中不快,但不想花朝為難,便也忍著。
花朝也注意到柳扶余投過來的眼神,雖然她最后還是帶他們出來了,但這件事的開頭,終是她對不起他。所以她也乖順,低著頭,唯恐觸了逆鱗。
但柳扶余還是過來了,他問花朝:“方才你決定落子之前,我喚你,你為何不回應(yīng)?”
他明明那么大聲地說信她,讓她心無旁騖,大可無所顧忌,卻是無半分回應(yīng)。害得他自責(zé)又愧疚了好久!
“我,我沒聽到!”花朝的頭垂得更低了,她就知道,柳扶余終是不會放過自己!
誰知柳扶余卻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那老東西實(shí)在太卑鄙了!是他對你施了泯音咒,這事不怪你!”
花朝怔怔看著柳扶余。他竟沒有發(fā)難!還安慰她說這事不怪她!
感動之余還是有些忐忑,“那個(gè),對不起!”她深深朝他鞠了一躬,“博弈的事,是我不對!我……對不起!”
柳扶余也是愣了。他本想上前去扶著她走,卻不曾想花朝竟下意識做了后退的舉動,像是有些怕他。柳扶余這才打住,盡量讓語氣平和,說:“那以后不要再這樣了!”
“嗯。”
“什么東西?”
不知誰一聲驚呼,眾仙神都開始警惕起來。原本諸仙神原本都是站在恒亮的道上的,柳扶余直接扔了個(gè)掌心焰過去,諸位仙神才發(fā)現(xiàn)他們所站丈把開外竟是一個(gè)萬丈深淵,深淵對面竟是一個(gè)個(gè)紅著眼睛張牙舞爪的鬼怪。
“我草!我還以為這山是實(shí)體來著!”江孟達(dá)回頭指著花朝道,“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說!”
諸仙神駭然。
花朝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變。“我也是頭次來這!大家小心點(diǎn)!領(lǐng)頭的直接朝前走,若是它們不動手,千萬不要招惹他們!”
血魔說:“該不會是那老怪物反悔了吧!我說怎么這么輕易的讓我們離開!說到底他還是怕我們回去后會對付他兒子!”
“不可能!”花朝斷然否決,“既然他肯借道,已是允諾!只是這里頭的東西要怎么著他定然不管!”
江孟達(dá)急著說:“我說姑奶奶,都什么時(shí)候了你還幫別人說話!你看那些怪物一個(gè)個(gè)紅著眼睛,怕是從我們一進(jìn)來就已經(jīng)在那里虎視眈眈了!”
“小心!”
柳扶余忽然一推,將江孟達(dá)直接推到了安全區(qū)。
“玄靈,破!”
昏暗中,花朝直接甩去一鞭,那怪物雖是打得縮了回去,自己卻是用力過猛而搖搖欲墜!
“馨瑤!”
“阿朝!”
幾乎是同時(shí)出聲,柳扶余卻是身形更快,及時(shí)將花朝拽入懷中!
“這些東西……”花朝方才不小心看到了深淵里頭伸著好多只奇形怪狀的爪子,不禁打了個(gè)惡寒。她想到臨走前老冥王跟她說過的話,幾乎是怕得發(fā)抖。
平局的代價(jià)……該不會,該不會是要她留下吧?
可是這么多鬼怪……她會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的!
“你怎么了?”
察覺到花朝的恐懼,柳扶余也難得柔情。
她緊了緊拽著柳扶余衣衫的手顫抖著說,“我……我不要留在這里!”
“別擔(dān)心!我會讓你安然無恙的離開的!”
“謝謝!謝謝!”花朝感激地,她抬頭望著眼前的男人,這個(gè)距離,真的好近!近到她真的好想最后親一親他!
昏暗中,柳扶余看到了花朝那雙盈盈發(fā)亮的眼睛,雖然他不明白花朝為何會害怕成這樣,但是他,真的很心疼!
他發(fā)號施令道:“大家快走!我墊后!”
慌亂中,諸仙神也不猶豫,皆朝著亮起的前路就開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