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皮殼本身就特別遮瑕且吸光,就算里面裝的是大理石,燈光滲進去,照樣會給人一種透透的感覺。
不過有一點那個阿清說對了,就是石頭油性足,看著很光滑,像刷過油似的,行里有句順口溜,叫“莽帶下面必出綠;油皮玉質(zhì)頂上頂;砂礫棱角齊上陣,癬皮破開直沖天?!?p> 這句話的意思比較籠統(tǒng),其實換個角度會更容易理解,比如:綠翡翠所在的地方,一般都有莽帶,好種水在油皮殼里比較常見,如果砂礫、棱角、蘚皮集中于一身,那么這塊石頭玉質(zhì)就絕不會差。
而徐振邦選的這塊料子,就屬于油皮。
“十九萬九,有某搞錯啊高老板,你這個石頭太貴了吧?!毙煺癜蠲^,有點肉痛的說。
高老板笑了一下,說:“嗨,徐老板這億萬身家還裝窮……這樣吧,我給你打個折,十八萬八千,進貨價了,給徐老板討個好意頭。”
“行,這石頭我要了,阿清,去前臺開單子。”
徐振邦擺擺手,那個阿清就抱著石頭去付錢,店里很熱鬧,我也不想跟他們見面,只好到旁邊去繼續(xù)挑石頭。
過了十多分鐘,突然徐振邦大叫了一聲,接著就開始罵那個阿清,說你這個飯桶,二十萬的石頭,你切成五萬塊?你他嗎不是說可以取手鐲嗎,有內(nèi)裂怎么不早說,只有一半肉你怎么不早說?丟你螺母嗨……
我聽著就笑了起來,果然切垮了,油皮殼只能當參考,不開窗不磨皮就想賭手鐲料,做夢呢。
“徐老板,運氣差了點啊,你這個馬仔眼光很不錯了,只是賭石哪有這么容易,對吧?”高老板給徐振邦遞上了煙。
“再來一塊,這次我自己挑,對,就臉盆大的那塊,三十萬,給我抬出去切。”徐振邦大咧咧地擺手。
那個阿清就抬著石頭去付錢,過了一陣子,石頭被切開了,徐振邦氣得暴跳如雷,在那邊使勁的罵人,說我丟你螺母含家產(chǎn),我看這皮相很好啊,黑烏沙不是最容易出極品翡翠嗎,他媽的給我搞個大理石,有某搞錯啊……
一刀窮一刀富,這就是賭石。
半個小時不到,徐振邦就搭進去了幾十萬。
我在旁邊看得咬牙切齒,心說我媽病重住院都沒來看一眼,合著你就是拿著我爸的八千萬,跑這里揮霍來了?
我打工累死累活一天才百十塊錢,你揮揮手就燒掉幾十萬,驢草的徐振邦。
突然,我看到一個熟人走進了店里,穿著西裝打領(lǐng)帶,二十七八左右,長得很瘦,背有點駝,滿臉的雀斑。
居然是堂哥張興。
我有點奇怪,心說這也是個狗東西,他不是昨天才結(jié)婚嗎,怎么跑瑞麗來了?
“徐老板,你好啊,我可算找到你了?!?p> 堂哥手里提著兩條中華煙,滿頭大汗的,臉上全是討好的表情。
“你系邊個啊,我地認識嗎?”徐振邦很不耐煩的說著。
那個阿清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徐振邦就點點頭,說是你?。繓|西帶來了嗎?我要的是所有資料,少一個都不行的。
“放心,漏不了……”
堂哥鬼鬼祟祟的拿出一個公文包,看得出他很緊張,跟做賊似的,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阿清接過來看了看,很興奮的樣子,于是徐振邦就說:“行啊,東西不錯,李青蘭那邊我就幫你拖一拖,保證她一個星期內(nèi)不會找你麻煩?!?p> 堂哥聽著,就松了口氣,說謝謝徐老板,我最近入手了一批料子,全是大馬坎的老石頭,已經(jīng)取手鐲了,等過幾天全切出來,估計能賺不少,到時候就不用麻煩你了。
說完堂哥就把兩條煙放下,急匆匆跑出了賭石店。
我在旁邊看得很奇怪,李青蘭就是蘭姐,堂哥怎么惹上她了?
正想著,突然,徐振邦朝我吼了一句:“撲街仔,躲你阿媽呢?快點給你親舅滾過來。”
我看著他,嗎的,原來這個狗東西早就看到我了。
不過我也不怕他,瑞麗的賭石店管得都很嚴,所以我站著沒動。
“丟你螺母嗨……”
徐振邦叼著煙走過來,很囂張,他用手拍著我的頭,說:“撲街仔,你阿爸葬哪里去了?那個肺癆鬼吃了天鵝肉,早死是他的報應(yīng)?!?p> 我瞪著他,差點連肺都氣炸了,但是我沒有發(fā)作,昨晚曹東的兩巴掌,讓我知道了隱忍。
徐振邦勾著我肩膀,說:“書上有句話怎么講的來著?哦,有些人的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你爸應(yīng)該就是鴻毛吧?!?p> 我悶著頭不出聲,但是拳頭捏得緊緊的,徐振邦拍拍我的臉,說你別不服氣,你爸死了是他活該,還想騙保?當別人家都跟你們一樣蠢呢?
我硬著頭皮說:“舅舅,你現(xiàn)在這么風(fēng)光,是托我爸的福,紫羅蘭讓你賺了不少吧?放心,我爸能切出好石頭,我也能,你等著吧?!?p> 徐振邦聽著就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很奇怪,皮笑肉不笑的,說:“大侄子,瑞麗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阿清在旁邊沖我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接話說:“那你也等著吧?!?p> 我知道這就等于是威脅了,徐振邦說過,他要在瑞麗長期發(fā)展的。
但是我也不怕他,有本事就找人弄死我,弄不死我,等我發(fā)財了,死的就是他。
這時候,我看到一個穿白西裝的男人從門口進來了,他的腰桿很筆挺,隔著老遠就沖我招手,然后朝我走過來。
“老板,是馬勝……”阿清突然緊張的說。
“怕個毛?!毙煺癜畛厣吓蘖艘幌隆?p> “哦喲,徐老板,又來賭石啊,這次輸了多少?”馬哥調(diào)侃的問著。
“關(guān)你屁事???老子愛輸多少輸多少。”徐振邦生氣的說。
馬哥笑了笑沒在意,就過來搭住我肩膀,說:“小哥,高老板是我朋友,你來他店里是想當切石師傅?”
我搖了搖頭說:“我是來賭石的……”
“哈哈,你他媽連你爸墓地錢都掏不出,你來賭石,死撲街仔……”徐振邦像聽見了天大笑話似的。
馬哥皺了一下眉頭,看看徐振邦,又看看我,說:“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