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
馬勝聽著我的話,他沉默了一下,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他說:“來找我吧,名片上有地址?!?p> “馬哥,我要回趟家見我媽,等過幾天處理好事情,我再來找你?!?p> “行,我等你?!瘪R勝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沒有問我發(fā)生了什么,我也不打算跟他講,但是我知道,只要我找他,他肯定會幫我的。
衣服已經(jīng)全臟了,我到附近的衛(wèi)生所找醫(yī)生,他們剛好有X光機,但是很貴,拍片做檢查就花了我八百多塊錢。
醫(yī)生說我小臂骨裂,要打石膏做固定,然后又開一堆內(nèi)服藥,總共加起來花了兩千多。
治完手臂已經(jīng)到晚上了,下午的大巴車也錯過了,我只好重新買票,買的是九點鐘最后一班。
靠在座位上,我看著班車慢慢駛出客運站,心里很亂,手機有很多個未接電話,都是我媽和李夢棠打的。
我沒有回電話,因為手臂很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騰沖了。
凌晨三點鐘,騰沖街上空蕩蕩的,沒有摩托車,也沒有出租車,我只好在車站的長椅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我是被攆醒的,安保人員讓我趕緊走,說是車站人流量太多,不方便給流浪漢提供住宿。
我也不解釋,花了五十塊錢到外面坐摩托車。
我沒急著回家,先是到附近超市買了幾盒保健品,又買了一條人參,外加上燒雞、烤肉、還有半邊烤乳豬,大包小包的,總共花了五六千塊錢塊錢,還打包了好幾百的烤串兒,這才扛著回去。
到家后我媽不在,李夢棠也不在,樓梯間被我媽打掃得很干凈,還貼了墻紙,里面疊著被褥和一些日常用品。
我鼻子有點酸,仿佛可以想象我媽晚上蜷縮在樓梯間的樣子,我真的想不通,李夢棠那個臭三八,她家里四五個空房間,我說了可以交房租的,為什么就是不能讓我媽進去住呢,她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掏出手機給我媽打電話,我說:“媽你在哪?”
她那邊很吵,好像是在大街上,半天只聽清她說了一句“馬上回來?!?p> 我掛掉電話,又給李夢棠發(fā)微信,問她啥時候回來,結(jié)果半天沒回復,我干脆就拿著東西進屋,把保健品放好。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
在家的感覺就是好,畢竟是住了十幾年的地方,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別人的房子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媽回來了,她看著滿屋子的東西,一副吃驚的樣子,說:“阿策,你的手怎么了,這些東西都是誰的,你買的嗎?”
我頓時支吾著說不上話來,我媽上來抓住我肩膀,說你是不是去干壞事了?兒啊,媽跟你說過多少次,我們可以窮,但是不能沒良心,不能行差踏錯的……
我看著我媽生氣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從褲兜里拿出準備好的一萬塊錢,遞給她說:“媽我沒去干壞事,我去賭石了,這是贏來的錢……”
我媽聽著我的話,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變得既生氣又傷心,用很尖銳的聲音說:“你為什么要去賭石?你難道不知道你爸怎么死的嗎?你還把手弄成這樣……我早就說過了,賭石是沒有好下場的,你為什么不聽話,你想讓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嗎?”
她說著就哭了起來,把錢扔在地上,然后又拿起旁邊的保健品,一樣一樣往門口外扔。
我知道我媽是反對我去賭石的,但是我沒想到她反應會這么大,真的,我媽屬于那種任勞任怨的人,我從小到大都沒見她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
“死鬼,你屁的本事都沒有,挑了一輩子石頭,把兒子教成這樣,真是連死了都不安生,你讓我們娘兒倆以后怎么活啊……”
我媽哭得很厲害,我看她對著空氣罵我爸,心里像被石頭壓著,特別的堵。
我想去扶她,但是我媽把我甩開,說你滾,你要是再去賭石,媽就跟你斷絕關系!
我看她這么傷心,我的眼睛也濕潤了,我是理解她的,賭石確實害人,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我爸就是因為賭石搞到家破人亡,我媽是怕我重蹈覆轍,她是為我好。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沒用了。
我不可能跟我媽說不去賭石的,這只能暫時穩(wěn)住她而已,要是以后被她知道我繼續(xù)賭,估計會鬧得更兇,所以只能讓她試著去理解。
賭石是我唯一可以發(fā)財?shù)耐緩?,我一定還會去的,誰都勸不了我。
傍晚六點鐘,我從家里出來,肚子很餓,干脆去路邊攤擼串兒喝酒。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一看,發(fā)現(xiàn)是李夢棠的,我沒搭理,直接掛斷。
結(jié)果不到十秒鐘,她又打來了,我心情很差,就是不想接,一連掛了五六次,她才總算消停。
我點了很多東西,烤肉烤串,還有海鮮,滿滿的一大桌,男人就是這樣,賺點錢了,就想著揮霍一下。
我也不管別人怎么看,只顧埋頭干飯,正吃到一半呢,突然,有個人走到我旁邊,拿起酒杯潑了我一臉。
“你嗎的誰啊……”我憤怒的站了起來,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李夢棠,
她扎著個丸子頭,化了濃妝,好像喝了不少,渾身的酒氣,后面還跟了幾個男的,都是小三十的年紀,滿臉痞氣,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夢棠生氣的瞪著我,說:“去你媽的張策,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你到底想怎么樣,冷戰(zhàn)是不?”
我本來就煩,被她潑了酒當場就炸毛了,說你他媽有病是不?欠你兩千塊錢,我明天就還你,還有,我跟我媽會搬出去住,你以后別再對我指手畫腳的。
“混蛋,你不就想分手嗎?我不同意!”
李夢棠吼了我一句,就回頭對那幾個男的說:“李東,我說了讓你別糾纏我,我是有男朋友的,張策都住我家里了?!?p> 那個李東剪著個平頭,估計比我大兩三歲,長得不高,但是很結(jié)實,穿著緊T恤,能看到滿身扎起的肌肉,他瞪著我,臉色十分難看。
“伙計,我叫李東,看你也不像有錢人,別太認真,以后離我馬子遠點,知道不?”平頭男十分囂張的對我說。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但是李夢棠搶先開口說:“李東,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已經(jīng)跟張策睡了,他說了會永遠跟我好的,現(xiàn)在正攢錢給我買車呢。”
李東臉色變了一下,看著我,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說你他媽幾斤幾兩啊,就睡我馬子?你爹把你閹了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