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思緒如墜深淵,所見似真似幻。
自己好像投生在了一個叫做大乾的王朝,在饑荒肆虐的時候,被賣進了了一個周姓的鄉(xiāng)紳莊園中做雜役。
大名和前世一樣叫做武蘊,是從村里一個老夫子哪里求來的名字。只因是武家老大,被稱作武大郎,真名反而沒什么人知道。
前些日子疑似撞邪,想用符咒來洗刷邪氣,結果用了之后所見莊園中之人皆成了妖魔鬼怪,因而瘋癲被擒。
昨日又被妖怪抓住,灌下了冒出名字的迷魂湯……
嗬,這個夢還挺真實的。
迷糊中回憶著夢的內(nèi)容,陽光打在臉上,感覺有些酥癢,武蘊準備抬手抓一抓。
抽了抽手,抽不動,好像被綁住了?
一下子,武蘊清醒了過來,想要打挺起身,可束縛的感覺再次傳來。
低頭一看,自己連同被子都給綁了起來,成了個米其林一般的輪胎人。更離譜的是除了外面的捆綁,被子里是雙手雙腳好像也被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環(huán)顧四周,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原來那不是夢,自己真的穿越了,還被當成瘋子捆了起來!
吱吖……
門又開了,武蘊看過去,正好和開門的人眼對眼。
“喲哦,醒了?”
來的人是個布衣短打的壯漢,身材高大魁梧,留著卷曲的短須,好像有些胡人的血統(tǒng),面容陰戾。
“胡頭?。∵@怎么了,我怎么在這柴房啊?還有為什么把我捆起來啊?”
武蘊裝著傻。
畢竟對面這個胡巖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仗著自己的舅舅在府內(nèi)當教頭,就連管事也要給個三分薄面,更別說武蘊這個賣身的三等下人了。
這次到這里來看守自己,他可是沒趕上莊園里的大宴。要知道對于低等的下人,大宴累成狗,但是他這種有些身份地位的,不知道要過手多少油水。
說起來也是因為武蘊發(fā)瘋,將原本他負責的那一塊地方攪了個亂,因而被責罰下來專門來看住自己以及那些撞了邪的人。
“瘋病好了?你還記得發(fā)瘋時候的事情嗎?”
看著武蘊好似恢復了正常,胡巖咧著嘴俯下身,笑著問著。只是這個笑容滿是僵硬,一看就很假。
“瘋?。渴裁疮偛“。亢^你在說啥?我撞邪了不是待在菜園那邊嗎?”
前身瘋癲入魔,所見皆是妖鬼邪煞,記憶中的場景和當下現(xiàn)實里面雖有映照,但卻相差極多。記憶中的妖魔鬼怪和現(xiàn)實中人物的行動有什么區(qū)別,武蘊完全難以辨別,更不了解。
當下正常了,并不意味著一切就都沒有事情了。當時瘋癲搗亂的帳肯定會算,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少損失。而且在這封建背景的時代中,撞邪本身也并不是件好事情。
不如不講,推脫給失憶,裝傻充楞先看看情況。
胡巖盯著武蘊的眼睛,有些拿捏不準。這種面對上司練出來的無辜眼神,看起來如此真誠,武大郎這個木訥的下人哪有這個演技。
一個三等仆役,瘋癲癡傻本就無所謂,只不過前些天的撞邪事件略有蹊蹺,因而才派專人看住武蘊這個明顯不正常的人。
在事情沒個結果之前,胡巖即便不爽,也只敢在其發(fā)瘋的時候下手重些,清醒過來后反而不能做的太出格。
“誒?這武大郎醒了?。俊?p> 從后面進來的另一個方臉大漢,看見武蘊醒過來,轉臉問向胡巖。
這不是,一同前來的熊奮可就是二公子那邊的仆從。
“清醒了?看來黎婆婆的藥還是挺有效啊?!?p> 熊奮問詢了幾句,又來回看了看武蘊的氣色,這才松了口氣。意味著自己可以早點擺脫看守的日子,不用帶在這個廢棄的破舊地方了。
“好,我這就去稟報二公子!胡哥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回?!?p> 胡巖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便起身坐在外邊放置的竹椅上,也不怕屋子里這個被捆住的人有什么動作。
武蘊也是暫時松了一口氣,腦中極力回憶在這莊園中的各種人物以及關系,想要整理出點頭緒,應對接下來的局面。
沒過一會兒,就有人趕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而是一個身穿紅襖,臉上染涂脂粉的老太婆。手持煙槍,肩上還站著只烏鴉。
這就是黎婆婆,府中的客卿,據(jù)說是某個地方的巫祝,有著超凡的能力。
跟隨而來的還有一位發(fā)須花白,挎著個藥箱的大夫,名叫蔡進。是這十里八鄉(xiāng)中比較出名的大夫,雖和州府當中的名醫(yī)沒法比較,但也是有真材實料,能醫(yī)疑難雜癥的那種。
兩人都不客氣,又或者說沒必要對武蘊這個三等仆役客氣。吩咐著一些家丁將武蘊拎出,丟到了地上。
“說吧,你撞邪的時候都看到些啥?有沒有不尋常的東西?”
為首黎婆婆沒有開口,說話的是站在一旁的干瘦中年男子,留著八字胡,看起來有些急躁。這正是當前莊園中統(tǒng)管部分田地的盧管事,也是二公子手下的人。
平日中,鄉(xiāng)野村夫當中奇聞怪事實際上不少,僅限于下人中的撞邪傳聞也并不值得關注。直到幾天前死了個人,死狀還頗為滲人,這才引起了重視。
“啊,撞邪啊?就是跟菜園的那一伙人看有鬼影在院子里四處飄蕩啊,前天不是已經(jīng)跟您匯報過了嗎?”
武蘊重復著記憶中說過的話語,無論如何問詢也就這么一番話,畢竟前身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你要是跟他們看見的都一樣,那你怎么會瘋掉的?!怎么什么都記不清?!”
盧管事問的有些不耐煩,一拍桌子,馬臉一拉,很是生氣。畢竟二公子頗為關注,自己攬下事情又跑了幾天,什么成果都沒有,那不是在二公子面前大大失分了嗎?!
“咳咳,失心瘋恢復后,失憶的情況也是有的??赡苣菚r候受了太大刺激,因而導致的失魂失憶。”
旁邊的蔡大夫沒有忘記還要讓自己診治的事情,看向了盧管事。
盧管事?lián)]了揮手,便讓四周的家丁給武蘊松了綁,然后制住讓蔡大夫來看舌苔脈搏。
“嗯,看樣子是病癥消,只是身子有些虛弱。再多的,老夫就看不出來了。”
一番診斷過后,這大夫也沒看出什么毛病,又瞥了瞥站在另一旁的黎婆婆。
“我這身老骨頭可是又要忙碌嘍!”
看著溯因無果,這黎婆婆扣了扣煙灰,起身走來。
只是這番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身軀和怪異的嗓音,讓人難受萬分。眾人雖看不下去,可也知道不好得罪,眼觀鼻,鼻觀心,不做表情。
“來,讓老身看看你還有沒有啥毛病?!?p> 說罷,黎婆婆從腰中的小布袋里掏出些許蜈蚣蜘蛛的干碎,與某些藥草一同塞進了煙桿里,點火灼燒。
武蘊心中一沉,早先醒來就對自己可能的遭遇做了盤算,而這種是可能性最小,但也是最糟糕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