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冬。

　　宋雁還有了第二個女朋友的第二天。

　　零下的天氣，周醒光著腿坐在馬桶上不安的抖著腿看著手里那條兩道杠的驗孕棒撥通手里的電話。

　　“喂？”話筒那邊傳來清晰溫柔的女聲。

　　“橙子，我好像懷孕了。”

　　電話那頭的人聽見這話愣了一下，半晌沒說話。兩個人都在等待對方的話語。

　　“你等我?！背茸恿粝乱痪淠既粧鞌?。

　　周醒等待的時候仔細回想著和宋雁還這兩年，一直想到心口密密麻麻發(fā)燙，手中的手機才又震動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是橙子的男朋友。也是她的發(fā)小。更是宋雁還的大學室友。

　　她劃開接聽，與想象中不一樣的是那頭沒有傳出罵她的話語。

　　“你先出小區(qū)門，你們小區(qū)有門禁我進不去，我來接你了?！?p>　　“好…”

　　一直到快到醫(yī)院，波波才開口詢問她。

　　“最近一次是什么時候？”他轉著手里的沉香手串，扶著方向盤，眼神沒有看周醒，但是周醒覺得自己被千刀萬剮了。

　　“11月中旬，中途戴的套，沒吃藥?！彼蠈嵒卮稹?p>　　“嗯，一會兒到醫(yī)院醫(yī)生問什么就如實說，需要陪同的叫我就行。”

　　周醒點點頭。

　　結果出來的時候其實與她想的大差不多，快七周了，已經著床了。

　　她之前月初有次流了一點血，想來是著床血。

　　波波深吸一口煙，拿過報告仔細看了一遍，手中煙霧繚繞讓周醒不自覺出了眼淚。

　　其實她到現在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想了好一會兒，波波拿出手機點開電話，正準備打的時候想起了周醒，他偏頭問周醒。

　　“要告訴他嗎？”

　　周醒思索了一下?lián)u搖頭，并取下他嘴里的煙摁滅丟進垃圾桶?！斑@是醫(yī)院?！?p>　　兩人好一陣沒了話，呆呆看著醫(yī)院的地。

　　直到廣播叫周醒了，他倆才回神。

　　醫(yī)生掃視了一眼報告，又掃了一眼周醒，很機械問了一句留不留。

　　周醒抓著手里Chanel22bag的邊緣搖了搖頭。

　　“醫(yī)生，不留了?！?p>　　“不到49天是建議藥流的，危害也沒有人流這么大。如果你確定不要了，我就給你開藥?！?p>　　周醒堅持答案，醫(yī)生點了點頭。

　　“這個藥今天先吃一次，明天回家去吃，后天再到醫(yī)院來吃最后一片。期間不要飲酒，后天吃完胚胎就會不定時下來，你要注意看，如果發(fā)現大塊組織樣的血塊，就證明流出來了，十天之后來醫(yī)院復查，沒有流干凈是要清宮的?！?p>　　周醒站起來拿著開藥的單子道謝。

　　吃完藥和波波走出醫(yī)院大門那一刻，她想起了和宋雁還相識。

　　……

　　那是兩年前21年12月的冬日，她在東北旅游。

　　延邊剛下完雪，正是臨近過年的日子，周醒穿著粉色的朝鮮服飾戴著手套在雪里坐著堆小雪人。

　　正是開心的時候，波波打來電話，問她什么時候回去。

　　她不亦樂乎，接通了敷衍了兩句。一直到波波不樂意了罵她一句她才乖乖舉起手機和他說話。

　　“大概過跨年前兩三天？”她不確定回答著。

　　波波將手機立在桌面，嗯了一聲，接著走開去問室友借什么東西。

　　也就是這一眼，她看見了帶著冷帽背對著鏡頭的男人。

　　很好看的背，也不知道長得怎么樣。

　　或許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那個人轉了過來，一雙眼睛盯了一下屏幕就轉開。

　　真是好看的一張臉，她想。

　　完全不管被凍的通紅的臉有多疼，她揉了揉手喊著波波。

　　“你瘋了？”波波走入鏡頭，手里還拿著一件衛(wèi)衣準備穿上，他不喜歡周醒叫他小名。

　　“我想要他的微信?！?p>　　波波有些詫異，轉頭環(huán)視一遍寢室，這才注意到了沒穿上衣的宋雁還。

　　他笑著踹了一腳他的椅子。

　　“兄弟，問你呢。”

　　宋雁還打著游戲，聽見這句話吊兒郎當按下了電腦上的B，人物回城的時候，他轉頭去看波波手機里的人。

　　穿得像韓劇里的公主，粉撲撲的，很純。

　　“行啊?！彼∠旅弊哟饝?。

　　剛好那天他們放假，晚上的時候周醒才得到他的vx，乖乖巧巧說你好哥哥。

　　宋雁還笑了一下，做完學校安排的作業(yè)把玩著身邊女人的頭發(fā)，看見周醒的信息停下手里的動作回。

　　旁邊的女生有些不樂意他的突然冷漠，嬌聲嘟囔了幾句。

　　宋雁還擺了擺手，“你回去吧，以后不用聯(lián)系了，身上有錢沒？”

　　那個女生有些詫異，“你什么意思？”

　　“還有什么意思？叫你滾蛋你聽不懂？”

　　說完繼續(xù)打著字，也不管那個女生砸了什么。

　　過了一會兒周醒收到了回復。

　　 George：哈哈哈你好，宋雁還。

　　 hana：我叫周醒。

　　沒過多久，波波給她打了個電話。

　　“小醒，你注意一點，他不是什么好人?！辈úㄓX得，得給她提個醒，雖然他攔不住。“作為朋友，他沒什么可挑的，作為戀愛對象，你自己斟酌。”

　　周醒點點頭，也不知道他哪里不像好人。

　　后來那幾天聊得還算不錯，周醒每天都給他發(fā)延邊的照片，下雪了怎么怎么樣。

　　宋雁還也很有耐心回復她，說下次一起去。

　　為了這句下次，原本還有十幾天的假期，活生生剛在延邊和自己的朝鮮族朋友跨完年，然后她就提前回來了。

　　宋雁還很懂女生，給周醒買了最喜歡的郁金香，一月的郁金香，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的。

　　周醒有點開心，盡管她很仔細收拾了一下自己。在宋雁還看來也只是發(fā)現這個小姑娘畫了個淡妝。

　　看起來就是很可愛很漂亮。

　　周醒依舊記得那天精挑細選穿了一身miumiu，背了一個粉色的Chanel leboy。看起來乖巧可人。

　　其實毫不意外，她是宋雁還喜歡的類型。

　　宋雁還很自覺拎著她的包，紳士的扶著她肩膀越過電影院的人流。

　　“喜歡看這種片嗎？”他目視前方輕聲細語靠在周醒耳邊說。

　　周醒看著旁邊黑客帝國的海報，鼻子里侵入宋雁還身上好聞的事后清晨，她左耳聽不見，側頭過去才能聽見他說什么。

　　她點了點頭，也忘了其實是自己沒看過的類型。

　　宋雁還笑了一下，護著人繼續(xù)往前走。

　　周醒沒看過前三部，所以根本沒怎么看懂，劇情到高潮的時候，人也差不多睡著了，只有身邊的人津津有味撐著下巴細細欣賞。

　　沒一會兒宋雁還就感覺到自己右邊肩膀一沉。

　　“醒醒？”他輕聲喊她。

　　見沒有反應，他調整好位置，讓她能靠得舒適一些。

　　整場電影結束，周醒都沒有要醒的跡象，一直到人都走完了，燈都打開了，宋雁還才忍不住叫她。

　　“醒醒，起床了?！?p>　　小姑娘醒的時候一臉茫然盯著面前這一切，還問了他一句你怎么在這里，給宋雁還逗笑了。

　　“你忘記了是誰要約我看電影的了？”說完還捏了捏她的臉。

　　“疼…”她不滿揉了揉臉，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臉就紅了。

　　“走吧，餓不餓？”宋雁還貼心問她。

　　周醒搖搖頭，她也是真的不餓，宋雁還沒留她吃飯，開車送她回了家。

　　接下來這幾天兩人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宋雁還說自己在訓練，沒什么時間看手機。周醒被勾得心癢癢都想開口要去找他，沒成想宋雁還發(fā)來信息問她要不要去陪自己訓練，她滿心歡喜。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宋雁還玩得最好的就是欲擒故縱這一招。

　　他們學校很大，周醒跑了半個學校才找到體育館。年末了校隊有比賽，所以路上基本沒人，而場館里也空蕩蕩，只有十幾個人。

　　偌大的場館里，訓練的聲音顯得很空洞。

　　一直到有人發(fā)現上面觀眾席里坐了一個穿得軟乎乎的小姑娘，一群人意有所指的喲了幾聲。

　　教練聽見了罵了一句吵什么吵。轉頭順著他們視線看過去就是一個穿著白色毛茸茸外套戴著黑色Chanel耳套的小姑娘。

　　“誰的家屬？”教練看著眼前這群大學生笑著問了一句。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只有宋雁還面不改色的運球。

　　“阿還？”有人喊了一聲。“你什么時候有這么清純可人的妹妹了？”

　　“去你媽的，誰說是我妹？”宋雁還笑罵了一句。

　　這下這群人炸了，喧鬧聲響徹體育館。

　　周醒聽著莫名其妙的喧鬧聲有些不懂，還在想是不是自己坐在這里太惹眼了，想罷就給宋雁還打了個電話。

　　宋雁還聽見手機響，跑過去從包里拿出來看見備注是醒醒，自己笑了一下接起。

　　“怎么了？”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周醒有些不安的捏著手里包的帶子，“我要不出去等你？”

　　“沒事兒，就坐那兒。外邊冷?！?p>　　教練看他小子一臉春風，大聲吼了一句，“宋雁還！加練半小時！”

　　這一聲也讓周醒聽見了。

　　宋雁還也沒有不滿，“教練，我還有約會，我倒是無所謂，不能讓人姑娘等?！?p>　　這時候球隊里又有人起哄了?！安皇悄愣加腥说攘四愣嗑殨涸趺戳?？我沒人等我媽還催我回家吃飯呢?！?p>　　“就是啊，阿還?！?p>　　“那我得問問人姑娘?！?p>　　周醒是聽著他說這些話，不由得有些臉紅。

　　接著底下就有人朝著周醒喊，“阿還女朋友，你能等等他嗎？他被加練了?！?p>　　周醒臉粉撲撲的，雙手靠在嘴邊也喊了回去，聲音溫溫柔柔的?！翱梢缘?！”

　　一群人有轉過來看宋雁還。

　　“行，我姑娘能等，那我練多久都無所謂?！?p>　　所以一行人練完之后幾乎是說好了從周醒身邊過去，周醒也站起來一個一個微微鞠躬喊著哥哥們好。

　　“阿還前幾天不是還和蘇漫荔在一起嗎？今天就換了??？”一個人走遠了快速看了一眼身后的周醒，拿肩膀撞了撞身邊的隊友。

　　“他你還不知道？”另一個人一笑，“換女友跟換衣服一樣。但是喊到兄弟面前的，也就這一個吧?！?p>　　“這小妹妹真可惜了，和他在一塊。”

　　而這些被周醒聽得清清楚楚，怪不得波波說，讓她自己斟酌。

　　那半個小時，她等得很難受，其實是不知道怎么和他開口這些。她想問又發(fā)現自己沒什么資格問。

　　等到宋雁還練完了和教練打完招呼過來，她才稍微回神。

　　“怎么了？”宋雁還問她。

　　周醒搖搖頭?！皼]事兒，我們走吧。”

　　宋雁還一下就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但是也沒多說什么，領著人上了車。

　　這也是周醒第一次注意到宋雁還開的車，很低調的邁巴赫gls600，怪不得換女友如換衣服。

　　“想吃點什么？”宋雁還又問她。

　　“我想吃你們學校食堂?！敝苄崖柭柤?，又露出和之前一樣的可愛笑容。

　　宋雁還心里的疑慮也打消了，耐心解釋，“現在快過年了大家都放假了，食堂也沒有人?！?p>　　“那我們回家吃？”周醒眼睛轉了一圈，亮閃閃的盯著宋雁還。

　　宋雁還也不扭捏，點了一下頭開車就往自己家去。

　　宋雁還的冰箱和他臉一樣干凈，里面除了礦泉水和零星幾瓶香水就什么空空如也了。

　　“這是誰的香水？”周醒拿起來一瓶，仔細端詳，是百瑞德的無人區(qū)玫瑰，很明顯的女士香水，根本不像宋雁還會用的。

　　“忘記了?！彼窝氵€看著周醒手里的香水，瞇著眼睛仔細回想了一遍，確實忘記了。

　　周醒蹙了蹙眉，心里更不開心了。

　　“可能是我姐或者是我媽放這的。”

　　周醒皺著的眉頭松開。

　　“我去洗個澡，一會兒咱出去吃。”宋雁還看著自己的冰箱想來沒有什么能吃，便做出這個決定。

　　周醒點點頭，看著他進了房間。

　　她抱著手在家里轉了一圈。家里更是干干凈凈，裝得很利落，哈曼卡額的音響，各種設計師家具，倒是偌大的平層公寓里顯得冷清清。

　　周醒敲了敲手指，在手機上下單了一些水果和蔬菜還有飲料。

　　宋雁還洗半個小時出來之后看見的就是開放式廚房的桌子上大包小包的放著購物袋，周醒開了空調脫下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打底衫，脖子上還戴著一串Vivienne Westwood的三層土星項鏈，此刻正把拆開的牛奶和果汁分類放在冰箱的置物架上。

　　他喊：“醒醒？”

　　周醒轉頭，眼里全是水靈靈的光亮?！班?？！”

　　他突然覺得這個家有女人味了。

　　周醒歪歪頭，沒懂他看著自己在發(fā)什么呆，轉頭又繼續(xù)忙活去了。

　　“我做吧…”宋雁還走過來接過她手里的東西，“西紅柿雞蛋面吃嗎？”

　　周醒退到一邊，“好?！?p>　　宋雁還做飯的天賦不知道是遺傳的爸爸還是奶奶，反正不是媽媽。

　　畢竟他美麗的母親是女強人，上得廳堂，下不了廚房。

　　他做飯極其好看，就是不太愛動手。

　　周醒脫掉鞋子在地毯上坐著呆呆看電視劇，隔一會兒就瞟一眼旁邊做飯的宋雁還，嘴里還喝著剛宋雁還拆給她的牛奶。

　　“醒醒，過來幫我開下油煙機?！彼窝氵€炒著鍋里的菜漂亮的手拿著鍋鏟不停翻動，他側頭去喊周醒。

　　聽見他喊自己去幫忙，周醒蹦蹦跳跳就跑過去了，伸手打開油煙機，露出一副我厲害嗎，我是不是好厲害的表情。

　　宋雁還忍俊不禁，停下手里動作，捏了捏她的鼻子。

　　“怎么啦？”周醒發(fā)出疑問。

　　“沒事兒?！?p>　　周醒歪歪頭，又跑回地毯上坐著去鼓搗switch。

　　宋雁還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在玩塞爾達，還在和按鈕較勁。

　　他笑了一下，坐下來教她怎么玩。周醒學會之后，鍋里倒面也熟了。

　　可能是沒想到宋雁還這么會做飯，她不由得感嘆了一下。

　　“怎么了？”宋雁還笑著發(fā)問，擺好筷子。

　　“有點驚訝?！敝苄颜f。

　　猜到是這樣，宋雁還慢慢給她解釋起了原因。

　　“我小時候，爸媽離婚，我跟著我媽，她基本都在外出差，自己一個人也就學會了做飯?！?p>　　原來是這樣。

　　周醒聞了一下面，風輕云淡：“我爸媽也是?！?p>　　周醒坐到他對面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和想象的一樣好吃。她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她說真好吃，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面。

　　宋雁還笑她拍馬屁。

　　他不知道，周醒問路森博，宋雁還和他說過小時候的事情嗎。

　　路森博說沒有，周醒覺得自己走進了一些他的內心世界。

　　所以那幾天連她自己都感覺到了，宋雁還對她很上心。

　　導致她覺得他是喜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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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住思緒，周醒一直在摳自己的手，路森博發(fā)現這個細節(jié)瞟了一眼，卻也什么都沒說。

　　路森博原本想送她到家門口，被周醒拒絕了，而周醒對他的最后一句話是，千萬別告訴宋雁還。

　　路森博點頭，他原本想著得告訴宋雁還的心思在看到周醒懇求的眼神的時候被掐滅了。

　　一個人的時候，家里的房子顯得很空蕩，特別是這種情況。

　　還好，肚子不疼，沒有讓她很難受。

　　看了一眼那張b超單，她走進房間打開衣柜里的保險柜，將其鎖上。

　　然后就打開百度搜索，七周的胎兒是什么樣的。

　　還好，沒有長出手腳，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她的負罪感少了一些。

　　越是這樣想，她就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夢見了一個渾身是血長得很像宋雁還的小男孩追著她喊媽媽。

　　她被嚇醒之后全身冷汗，想去洗澡，想起醫(yī)生的叮囑又放棄這個想法，點燃一根煙。

　　看著房間里若隱若現的煙霧，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她吃了醫(yī)生開的第二次的藥，睡了一個下午。

　　晚上醒來的時候，毫無征兆的，她情緒崩潰了。

　　第三天，她去到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看到她紅腫的眼睛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沒多問，叮囑了幾句讓護士小姐多少看一下她。

　　護士小姐走過來陪她說話，“男人都不是負責的東西?！?p>　　周醒點了點頭。

　　“辛苦你了，一個人承受這么多。”

　　周醒愣了一下，笑著搖搖頭。

　　接著她發(fā)信息給路森博，她說她到醫(yī)院了。

　　路森博關心了幾句，看起來有些擔心，周醒用輕松的語氣說，讓他別擔心。

　　在路森博聽來，她一點也不輕松。了解她的性格，這個時候，就算路森博去找他，她也不會開心，還會覺得有些負擔。

　　他也就打消了去找她的想法。只是囑托，有什么事記得一定告訴他。

　　整個過程其實沒什么難受可言，看到馬桶里那一攤血水包裹著的巨大的血色肉塊，她淡定按鈴叫來護士。

　　護士說她算快的，不疼，三個小時就下來了，有些人要一兩天，說完去拿容器說是要去化驗。

　　她看著那一團血，不覺得惡心，眼淚啪嗒嗒砸在地板上。

　　等護士收拾完，她才緩過神，休息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家。

　　醫(yī)生看了一眼她，勸了幾句讓她多觀察一下，她不語。只好同意出院。

　　“回去之后注意保暖，是要坐小月子的。過一個星期或者十天來復查，沒干凈要清宮的。”

　　周醒點了點頭，拿上包攏了攏身上的衣服離開醫(yī)院。

　　醫(yī)院外寒風刺骨，猶如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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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年，臨近過年。

　　宋雁還結束了冬訓，馬上就要過年，他拿出手機查找去哪里放松一下，隔壁城市新開了滑雪場看著很不錯，他拿起手機打電話給發(fā)小胖子，約他。

　　胖子接到電話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接著問：“你和蘇漫荔分手了？”

　　已經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居然才知道。

　　宋雁還滿不在乎笑了一下，“才知道？”

　　“啥時候的事情？”胖子又問，畢竟高中三年，他也算看著這兩人過來的，最近聽見一些風言風語，說是宋雁還出軌其他女生。

　　“半年前?！?p>　　胖子明了，他相信兄弟。宋雁還單身的時候確實是花花公子，但是只要談戀愛就不會不收心，也不會出格。這一點他很明確。他更明確的是，他要是個女的就不會自討沒趣喜歡宋雁還。

　　“咋就分了？”

　　宋雁還下地下車庫，沒有不耐煩，而是耐心的回答：“她和人在大街上接吻，被我撞見了。”

　　簡單來說，他被綠了。

　　胖子還想問被宋雁還打斷。“下樓，我十分鐘到你家停車場。”

　　接著他翻開通訊錄，找到了周醒。猶豫了一下?lián)艹觥?p>　　那邊過了很久才接。

　　“喂？”周醒聲音有些懶。

　　一聽就是剛睡醒。宋雁還抬起手看了一眼時間剛好晚上七點。

　　他笑著開玩笑“醒醒快醒醒了?！苯又衷儐枺叭ゲ蝗セ?？”

　　周醒一個激靈不困了，“可以嗎？”

　　沒想到他這樣反問一句，宋雁還笑得胸口發(fā)顫?！拔铱梢哉f不可以嗎？”

　　“我去收拾一下！”

　　撂下這句話，小姑娘募然掛斷。

　　他搖了搖頭，駛出地下車庫去往胖子家，路上還有些許積雪，整個城市籠罩著明黃和紅色的燈光。

　　胖子家住在城市里最繁華的地段，有些堵車，為了節(jié)省時間，他跑到路邊等宋雁還。

　　等到看見宋雁還的車停在面前，他原本想開玩笑讓他換個低調點的，結果發(fā)現自己拉不開副駕的門。

　　車窗緩緩下降，宋雁還扶著方向盤。“坐后邊去。”

　　胖子懂了，前面有人，還是不同尋常的人。

　　胖子還在納悶到底是誰，就看見宋雁還開進城區(qū)最大的富人區(qū)，車停在別墅區(qū)的公共地下車庫，宋雁還打電話說到了，讓她慢慢下來。

　　沒了問蘇漫荔的心思，胖子轉頭打聽起了即將坐上副駕的人。

　　“怎么回事？你有情況？”

　　宋雁還從后視鏡看他一眼，“沒有。”

　　“真沒意思，我可沒見你單獨帶誰和我出去玩過?！边B蘇漫荔也只是見過幾次，交流更別說了。

　　“我不會談戀愛了?！彼窝氵€開口?！岸?，你不知道我不談戀愛什么樣子？”

　　意思就是，他只是想玩。

　　胖子還想說什么的時候，那扇金屬的防盜大門吱呀呀發(fā)出響聲。

　　周醒穿著一身miumiu的毛衣和A字灰色長裙，背著一個白色康康，抓著LV的旅行袋走出地下室的大門的時候，胖子嘖了一聲。

　　“門當戶對?！彼f。

　　“俊男靚女?！彼盅a充。

　　宋雁還沒回應他，下車幫周醒放行李。等二人坐上車了，胖子迫不及待和小姑娘打招呼。

　　“你好我叫朱嘉！”

　　周醒被嚇了一跳，這才發(fā)現后座坐了個人。

　　“你好，我叫周醒?！彼郧纱蛘泻簟?p>　　“我和阿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叫我胖子，你也可以叫我胖子。”

　　周醒搖搖頭，“不太禮貌?！?p>　　胖子被小姑娘逗笑了，轉念臉色又沉了下來。他覺得宋雁還要玩，就不該找這種又乖又單純的讓人心疼的，應該找蘇漫荔那種妖艷賤貨。

　　一路上胖子一直在說話，不是在講笑話就是講宋雁還小時候的糗事，周醒第一次這么多話，笑得有點沒了淑女形象，宋雁還在旁邊時不時補充一下，要不就是跟著兩人笑。

　　一路下來，周醒居然和胖子稱兄道弟了起來。

　　宋雁還有些不高興了，周醒和他在一塊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沒包袱的笑過。

　　到酒店的時候宋雁還開好了房，看周醒一口一個胖哥笑得極其燦爛，他走過去把房卡給兩人，隨后冷冰冰指了指胖子。

　　“啥？”胖子疑惑。

　　“兩天房費，四千二，記得給我?！?p>　　胖子炸了，嚷嚷著絕交，死皮賴臉跟著宋雁還要和他睡。

　　宋雁還踹了他一腳。

　　“你這么多年吃爺的，睡爺的，玩爺的，沒讓你全放血就不錯了?！?p>　　胖子聽完更炸了，“感情是能用金錢衡量的嗎？你這個物質的男人?！?p>　　周醒笑著打斷他們的鬧劇，“我睡不著，我白天把晚上的覺都睡了…”

　　胖子思考了一下，拉著兩人去到他房間三人打起了斗地主。

　　但是他忘了，玩牌這方面，他從小到大沒贏過宋雁還。

　　所以當他打出四個二覺得自己快贏了的時候，宋雁還面不改色輕輕丟下一對王。

　　周醒拍手！“胖哥你又輸了！”

　　說完在拿起自己的眼線筆給宋雁還，而宋雁還極其放浪形骸的挑著胖子的下巴在他滿是烏龜和豬頭的臉上寫下四個大字——我是傻逼。

　　周醒沒忍住哈哈笑出聲。

　　胖子看著宋雁還干凈的臉和周醒只有一只兔子的臉蛋不服氣大喊再來。

　　他搞不懂為什么宋雁還每次都不搶地主和周醒一組，明明他的牌都很好他還能輸，周醒唯一輸的一次也是因為自己搶了地主。

　　周醒看著宋雁還干凈的臉陷入沉思，這一把她又搶了地主。

　　宋雁還看她認真的樣子，忍不住放了水，胖子打出三代一只剩一張的時候，宋雁還喊了句不要。因為他知道小姑娘手里最后四張是炸彈。

　　胖子懵逼了，他看見宋雁還的四張剛好是有比他大的三代一，他就想著宋雁還能先贏才這么打，沒想到他喊了句不要。

　　果不其然，周醒打出四個九，贏了。

　　她拿過眼線筆在胖子臉上寫了個我是神經病，又迫不及待湊過去想在宋雁還臉上畫。

　　她想了很久畫什么，他的臉應該畫點起碼不是胖子那樣的。

　　她輕輕扶著他的臉，想了想畫了一只兔子，只不過那只兔子看起來很像狗。

　　胖子趁兩人不注意拍了一張照片。

　　周醒畫完之后，胖子忍俊不禁克制不住自己的笑。“這是什么東西？”

　　周醒眼睛圓圓的，看著胖子一本正經的解釋：“這是兔子?！?p>　　胖子笑得打滾，“不行阿還，我得拍照給你看看。哈哈哈哈哈…”

　　周醒攔他，“你不許！”

　　“我就要！”胖子一邊掏出手機一邊把攝像頭調轉面對自己，他舉起手機剛好出現他們三個人的畫面。

　　他按下快門，照片里是周醒一臉小貓生氣齜牙咧嘴的樣子坐在地上想伸手阻止他，而宋雁還寵溺的笑著，一只手拉著周醒的手，另一只親昵扶著她的腰怕她受傷。他盤著腿看起來就好像周醒快倒在他懷里。而他臉上還有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種的滑稽生物。

　　他笑著傳到了朋友圈，配文是：周醒醒你真的，我哭死…

　　傳完了才后知后覺，怕是今晚有人會睡不著覺了。

　　果不其然，周醒回房去換睡衣洗漱的時候，蘇漫荔打了視頻來。

　　胖子本不想接，她發(fā)信息說我知道你沒睡，又打了一遍。

　　他沒招，給宋雁還看了一眼，宋雁還挑了挑眉示意他接。

　　打開免提，蘇漫荔的聲音還有臉一起出現了。

　　很難得，蘇漫荔看著胖子這張臉居然沒有笑。

　　她看起來有些溫怒，卻還是親切地問胖子?！爸旒?，你朋友圈那是你女朋友嗎？還是你和雁還的新朋友？”

　　胖子裝傻，“?。克窝氵€手都搭人身上了你帶腦子想也知道這姑娘是他的啊，我哪里找得到這么可愛的妹子?！迸肿禹斨拔沂巧当啤边@四個字回答著蘇漫荔，竟然顯得有些可愛。

　　宋雁還懶懶的站起身坐在了沙發(fā)上，他在看蘇漫荔還能憋出來什么。

　　“雁還呢？”她不死心問。

　　“不是大姐，你倆都分手了這么久了。你還管他在哪兒干嘛？”

　　她沒問了，掛斷電話。

　　不過十幾秒，宋雁還的手機響了。宋雁還看著那個陌生號碼，按下接聽。

　　門是開著的，正好周醒跑過來，“阿還我換好衣服了我們繼續(xù)嗎？”

　　怎么聽都是讓人誤會的話。

　　又是不過十秒，電話掛斷。

　　周醒看著兩人神色怪異，歪了歪頭。“你們…怎么了？”

　　胖子急忙打圓場，“哎呀沒事兒小醒，咱們接下來…玩uno好不好？”

　　宋雁還揉了揉手，拽起周醒進了他房間，倒是把小胖搞得莫名其妙。

　　周醒看著他關門眨了眨眼睛，“怎么啦？”

　　“今天你一直在和胖子說話，還和他笑。我不高興?！?p>　　可能是沒想到這一茬，周醒不知作何回答，臉透過黑暗房間照進來微弱的燈光顯得又些紅。

　　“那…那我不和他說話了嗎？”

　　宋雁還被逗笑了，“沒有。”

　　接著他又說，“抱一下可以嗎？”

　　周醒啊了一下，剛反應過來他說的什么就感覺自己肩膀一沉。

　　他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樣抱著她，頭埋在她肩膀上，雙手環(huán)住她的腰。

　　周醒笑著摸摸他的頭，“怎么啦？”

　　宋雁還搖頭。

　　“摸摸頭，嚇不著?！敝苄颜f。

　　“如果哪天我變得不是你認識的樣子了…”宋雁還開口，溫熱的氣息吐在周醒脖子上，卻沒有了下文。

　　“我也依然會喜歡你?！彼f，話語里是緊張的告白，所以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不，是不要喜歡我?！彼钗豢跉?，不咸不淡的語氣。

　　這是忠告。

　　……

　　冬日的暖陽照在身上，周醒不覺得暖。相反有一種被掏空的孤獨感，可能是剛流產完的幻覺，她這么安慰自己。

　　為了填補這種空虛感，她在身上貼身穿了兩件衣服。再披了一件Burberry的大衣又披上一條acne的圍巾才算覺得滿意。

　　保險起見，她帶了一個帽子。

　　不能受涼，她還是知道的。

　　打開手機，他找到橙子的微信，那上面的聊天還停留在她知道自己懷孕的前一天，橙子說他又有新女朋友了。

　　她看著那天橙子發(fā)的照片，其實說實話不是特別難受，可能是因為習慣了。

　　周醒穿上之前那雙宋雁還說過很好看的鞋子，想了想又脫下來，換成Alexander Mequeen的白鞋。

　　她給橙子打了電話，約她出來吃飯。一出地下室的大門就看見嶄新的白色911 turbo s停在門口。

　　地下室大門的把手上掛著車鑰匙，還有一張卡片放在上面。

　　上面寫：親愛的小醒，新年之際，爸爸送給你你十八歲時喜歡的車，希望你喜歡。

　　車牌號是zx0326，她的名字還有她的生日。

　　十八歲的時候，其實不是她喜歡，是宋雁還說她開這個車合適，她剛好也就和爸爸提了，連現在住的這個房子，也是當時她按著宋雁還說的那些裝修的。

　　她止住思緒，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爸爸，說謝謝爸爸。又順道發(fā)了個朋友圈配文thanks for daddy‘s new year。

　　她開上車，往橙子的大學開去，其實也是宋雁還的大學。

　　橙子今年大一，是個小姑娘，和路森博算是從高中一直到現在。他們三個點感情一直不錯。

　　橙子知道她來，其實不想她來到這里，她感性，容易見景思人。

　　她站在陽臺上給周醒發(fā)信息說要不我們去外邊吃別在大學城這邊。習慣性點開她的朋友圈看見半個小時前發(fā)的一輛嶄新911。

　　沒等橙子阻止到，她遠遠就看見一輛白色的911駛過來穩(wěn)當當停在她們宿舍樓下的路上。

　　和周醒朋友圈里那輛車牌都一模一樣。

　　周醒下車的時候，橙子能明顯感覺到周遭有唏噓聲。周醒耳朵不好可能沒聽見，橙子就加快了下樓的步伐。

　　沒看到她的影子，只能站在她車旁等她。

　　周醒知道橙子會下來，轉身去學校的便利店給她買了她愛喝的牛奶。

　　回來就看見橙子乖巧站在她車旁等她。

　　她把牛奶遞過去，摸了摸她的頭?！肮园??！?p>　　橙子有些擔心她的身體，問她要不要緊，她帽子很大，看不清她的臉。她又不敢摘怕她吹風。

　　周醒知道她想什么，自己伸手摘了。

　　兩人上一次見面不過一個月前，那時候的周醒有些圓潤，現在是瘦的臉上都能隱隱看見臉頰的凹陷。

　　橙子越看越心疼。

　　沒等她說話，有人來和周醒打招呼。周醒淡淡笑著回應。是之前宋雁還他們一起訓練的同學。

　　橙子不想她多呆在這里，她扯了扯周醒說自己餓了。

　　正準備上車，有人很大聲的喊周醒的名字。

　　周醒轉頭過去，是胖子。現在這段時間，他應該在英國才是。

　　“周醒醒，你怎么在這兒呀？來找阿還？”胖子有些開心，邊跑邊喊。突然意識到宋雁還有了新戀情。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

　　“我來找我朋友吃飯?！敝苄研χ卮鹚?，好久不見他心里有些酸，眼眶也紅了。

　　畢竟這三年，是胖子一直都覺得她是宋雁還最終的歸宿。一直都把她捧在那個位置。

　　看她眼睛紅了。胖子又過來伸手擁抱她，企圖轉移注意力。摸到她那一瞬間，他有點不可置信?！霸趺赐蝗弧@么瘦？”

　　甚至隔著這么多衣服也有些硌手。

　　不用說其實他也知道為什么，沒再提這件事。他哄著她?！靶研?，我今天來這兒是有事來找他的，你先和你朋友去吃飯，有什么事情我會和他聊，結束之后我來找你，帶你去玩好不好？”

　　周醒其實是想說他不在她才敢來的，但是又怕胖子發(fā)現她的小心思就沒說。

　　她也只能點頭，眼淚掉下來。

　　胖子伸手給她擦去，看著她上了車，車離開了視線，他深吸一口氣上了樓。

　　“宋雁還沒在，他這幾天剛比完賽，在家呢”

　　胖子一進他們寢室，有認識他的也知道他是來找宋雁還的。他說了謝謝，打車往宋雁還家去。

　　他按下他家密碼進門的時候，已經有一萬個怎么打他的理由了。

　　原本他以為會有女人在，進去的時候，滿屋的酒氣。只看見宋雁還在沙發(fā)上躺著，像尸體。

　　胖子走過去踹了他兩腳，他才昏昏沉沉醒來。“你怎么回來了？”

　　他沒時間慢慢解釋自己在英國的事情，便也開門見山了。

　　“第幾次了宋雁還？”

　　宋雁還知道他說的什么意思，沒說話，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

　　“有意思嗎？”

　　“胖子?！彼窝氵€放下水杯，手撐在廚房的臺面上?！叭绻慊貋硎菫榱酥苄押臀业氖虑?，我只想說不管你事。”

　　“你要是不喜歡她你大可以直接和她說，你和其他人怎么玩也好，我都懶得管，唯獨周醒不行，這么多女的圍在你身邊，我只看出來只有她一個人是真心的，我說過你要玩你就去找那些婊子，你別找周醒?！迸肿訌氐撞幻靼姿趺聪氲牧?，以往他都不是這樣的，他不明白他這樣把周醒捆在身邊傷害算什么。

　　宋雁還搖了搖頭，“我想她?！?p>　　他想周醒。

　　每一次他下定決心，不理她不和她說話，又和她說狠話，和別人在一起刺激她，做愛的時候很粗暴的對待她，都是想讓她知道，要離他遠一些。

　　就像兩年前他們滑雪的那天晚上，他說我以后如果和現在不一樣了，你不要喜歡我。她記得周醒說，不管什么樣我都會喜歡你。

　　他原本是想離她遠遠的讓她開開心心過著自己的日子。

　　就像上次一樣，他這次又故技重施，和別人在一起。她這次沒有和他鬧，也沒有哭，而是把他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了。他的目的達到了?？墒撬秒y受。

　　宋雁還捏著那張她送的Paul George的親簽球星卡，將頭低了下去。

　　“我也想…和她好好在一起。但是…”

　　但是這么多年過來，他已經是個爛人了。他想起來那一次她睡著了都在流眼淚，她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她說阿還我想要和你有個家，可是他怎么給她一個家。

　　他起初覺得她想明白就可以了，可是她越陷越深，他也是。他想推開她，又舍不得。

　　“我配不上她?！?p>　　“你他媽就是有??！”胖子握著拳頭，手始終沒有揮上去。

　　他其實知道宋雁還什么意思。

　　但是他覺得愛迎萬難，愛也贏萬難。

　　宋雁還從那個時候到現在，一直都是個很悲觀的人，在他的生命里，他已經想好什么時候死去，而周醒，是他唯一的放不下，他怕她會難過。

　　所以為什么，一次又一次不要她，是因為長痛不如短痛。

　　胖子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他喝完酒說的都是真話。

　　也知道為什么之前那些無厘頭的原因了。

　　他走的時候輕輕關上了他的門。

　　周醒也在等胖子，她坐在橙子們寢室樓下，等著橙子去拿紅糖水給她喝。

　　剛喝一口，胖子就風風火火的趕來，遞給她一個暖手寶?！敖o，醒醒。暖一下手，別感冒了。”

　　“這是？”橙子發(fā)問，今天見到了這個人兩次。

　　“我的朋友，宋雁還的發(fā)小。朱嘉?！敝苄呀忉專恢皇帜弥謱?，一只手拿著紅糖水。

　　“你好?！迸肿狱c頭微笑。橙子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你沒告訴宋雁還怎么回事？”橙子叉著手，沒理會胖子的問好。

　　周醒搖了搖頭，“你別說。”

　　胖子有些疑惑，“什么事兒？”他看著周醒?！靶研?，你說?！?p>　　周醒深吸氣，又搖了搖頭。

　　看著她手里的紅糖水，胖子忽然想到她和宋雁還上次，不過一個月前，而周醒在那個時候的前幾天當時和他打視頻，說自己來姨媽肚子疼。

　　而這次月初打電話的時候，她說她沒來姨媽。當時他還打趣她會不會有了。

　　他心里大概也猜到了。

　　他了解周醒，知道她不愿意說。他也沒問，只是讓她坐副駕，他開車送她回了家。

　　看著周醒進了家門，他拿出手機打電話?！拔梗磕銕臀也橐幌逻@幾天所有醫(yī)院婦科的就診記錄，嗯，患者的名字我發(fā)給你…”

　　不過三個小時。他就搞到了結果。

　　周醒懷孕了，而且孩子也已經打掉了。

　　他看著那份病例，深吸一口氣。

　　他不明白為什么這些事情會降臨在她身上，他希望周醒還是兩年前那個小姑娘。

　　他在想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宋雁還。

　　 22年年關。

　　滑雪過了幾天，周醒不知道怎么找宋雁還了，一直向胖子旁敲側擊他的消息。

　　終于胖子忍不住了，把宋雁還家的密碼發(fā)給了周醒，讓她自己去看。并且還補充了一句，放心，你去他不會生氣的。

　　周醒半信半疑，不熟練的開著車去到他家樓下，剛好停在他車旁邊，她下車看著并排的gls600和macan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嗯…真好看她說想。

　　她上樓的時候特意把自己高跟鞋上的雪擦干凈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按了密碼。

　　里面是雪松的味道，像是剛點完香薰。

　　她一眼就看到宋雁還光著上身靠在沙發(fā)上，桌上擺著酒，還有一包沒開的煙。

　　“過來坐?！彼窝氵€喊她。

　　周醒放下包，脫下高跟鞋，走了過去，坐在他的右邊，好聽清他說什么。看他一副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澳阍趺粗牢疫^來？”

　　他給她看手機，上面是胖子說醒醒待會兒過來。

　　周醒點點頭，靠在他臂膀。她拿起桌子上的煙撕開，自己點燃一根。

　　“你會抽煙？”宋雁還疑惑。

　　她好像一直都沒告訴過他這回事兒?！澳悴粫?？”

　　宋雁還搖頭，起身把煙灰缸放在自己腿上，伸手過去摟她靠在自己懷里。

　　“怎么學會的？”宋雁還勾著她的頭發(fā)把玩，拉著她左手。

　　“自然而然吧…忘記了?！?p>　　宋雁還沒多問她原因了，而是講起自己為什么不抽煙。

　　“我是籃球運動員，所以我不抽煙。”

　　“我知道?！敝苄鸦卮穑焓侄堵錈熁以跓熁腋桌??！拔乙矔?。”

　　宋雁還點點頭，“戒了對身體好，你少抽?！?p>　　許久沒了話語，看著忽明忽滅的燈，周醒一下陷入沉思。

　　她在想她們這樣算什么。

　　很快宋雁還的話語拉回她的思緒，他問她什么時候回家過年。

　　“我就在這里過。”

　　“這里？”宋雁還似笑非笑看著她?！跋朐谖壹野?？”

　　沒理會他的玩笑話，周醒滅了煙。“我爸媽離婚很多年了，我也記不清多久，我爸一般連家都不會回、我媽也已經去了美國，我基本都是一個人?！?p>　　宋雁還細細想來，她當時在延邊的時候，也是自己一個人。

　　“我基本過年都是在外面旅游。不習慣太多人熱鬧的感覺?！?p>　　宋雁還點點頭，“今年想去哪兒玩？”

　　周醒靠著他抿嘴搖搖頭，像無可奈何不知道怎么辦的小貓。

　　“去過云南嗎？”宋雁還輕輕撓了一下她的手指頭。看她一臉茫然就知道小姑娘肯定沒去過。

　　“年初一，我們走?！?p>　　 22年的春節(jié)在二月一號那天，宋雁還提前買年貨那一個星期幾乎天天都帶著周醒。

　　美其名曰是想讓她給自己掌掌眼，怕自己買得不合適，其實更多是想帶著她一起的私心。

　　周醒對此很樂意幫忙，因為她看見宋雁還在專門買年貨的市場里提了一對結婚的紅燈籠。

　　老板看他倆的眼神都不對勁，還是周醒看宋雁還都準備付錢了才紅著臉去提回來和老板換的。

　　而宋雁還好像一直沒發(fā)現?？匆娂t包就拿，也不管上面是印的百年好合還是新婚快樂。

　　周醒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對了。

　　她沒有不耐煩，而是安安靜靜的給宋雁還將拿錯的那些物品置換回來，乖乖的被他牽在身旁，時不時給出自己適當的建議。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幸福，但有些時候，她也有點孤單。

　　在宋雁還快將窗花拿成紅雙喜的圖案時，周醒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阿還…又拿錯了。”

　　宋雁還看著自己手里的東西，打量了一下，表示無所謂，“可能以后也能用到呢？”

　　這句話說完他自己都愣了許久。他在想自己什么時候也會有以后了。

　　周醒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沒問什么原因，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接下來一路上也沒太多話語，送周醒回到家的時候，宋雁還才稍微回過神來，和她說晚安。

　　一回到家，就是母親站在門口等著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將車里的燈籠拿出來掛在門口，提著一袋子的東西進了門。

　　“我聽說，你最近又有新歡了？”蘇鷗勾了勾耳邊的頭發(fā)。

　　宋雁還放下東西，到了一杯水?！坝终胰烁櫸?？”

　　蘇鷗沒有多問這茬，話鋒一轉。“除夕叫你爸來吃年夜飯?！?p>　　宋雁還笑了，“五個人怎么吃？”

　　言下之意，還有父親和繼母還有他們的兒子。

　　蘇鷗來了氣，抄起手邊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向宋雁還砸了過去。砸得他后背悶響。

　　他轉頭看地上，是一個分量不小得煙灰缸。

　　不想和她多說話，宋雁還徑直上了樓。樓下傳來歇斯底里的喊聲。

　　“宋雁還你別想好過！你們父子倆都別想好過！”

　　又是一個不清凈的年。

　　突然就想去陪更值得的人，比如乖乖巧巧的醒醒。

　　而此刻的周醒，正拿到了父親托司機給自己的新年禮物，一只小巧的Chanel秀場款。

　　她都能解讀出來這是他今年又不回家的訊號。

　　周醒沒打算多問，給司機道謝之后進了自己的房間，看著那擺放有序的包，她數了一下。

　　居然有五個了。

　　也就是說父親已經五年沒回來過年了，而五年都是自己一個人。

　　母親發(fā)來信息，她點開看見最底下那句Cecilia祝您除夕快樂也突然意識到，連快要過除夕的文案都是群發(fā)給她的。

　　好像沒有人在乎她，她笑了一下便也不在意了。

　　零點除夕時分，宋雁還的門被蘇鷗砸得快要爛掉，與此同時手機屏幕亮起。

　　醒醒發(fā)來一條消息。

　　上面寫著：雁歸南北，朝朝暮暮。辭舊爾爾，歲歲年年。

　　他回：除夕快樂寶貝。

　　……

　　 23年最后一天，也是朱嘉知道周醒流產之后的第一次見她。

　　還是猶如上次見面的時候觸目驚心的瘦，而且她穿得很少，渾然不知寒冷。

　　朱嘉從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暖手寶遞給她?！爸滥憧隙ㄓ洸坏?，給你備好了?！?p>　　周醒笑了一下，“你真是貼心小棉襖?！?p>　　朱嘉一下就想起來，之前宋雁還說他是小棉襖，自己有個胖兒子。醒醒當時舉手說，自己要當媽媽。

　　意識到說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話，周醒垂眸不語?！敖裉觳惶崴袉?？”

　　朱嘉點頭，叫來服務員讓她調高空調溫度，點了一些有益修復身體健康的菜，又嫌不夠叫了一碗桃膠雪燕。

　　看著那碗補血圣品被放在面前，周醒知道，胖子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她拿著勺子無從下手，看著朱嘉的眼睛漸漸濕潤。

　　朱嘉看向窗外，不忍看她的臉?！靶研?，對不起?！?p>　　對不起一直都成為你身邊支持你的那個人，讓他覺得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

　　“我自己的責任?！敝苄颜f?！澳隳軇e告訴他嗎？”這是懇求。

　　朱嘉搖頭，他是肯定會說的。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說?！拔椰F在不會說，但他一定得知道?！?p>　　周醒搖頭，“我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牽連了，這些事情我自己一個人處理完，就過去了。”

　　“醒醒…他算是孩子生物學上承認的父親，不管是對于你，還是他自己還是孩子，他都有權知道?！敝旒纬读艘粡埣堖f給周醒擦眼淚?！澳銈儌z是我的最好的朋友。”

　　在他看來這是對兩個人都好的解決方式。

　　周醒搖頭，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第一次威脅人?！叭绻惴且嬖V他，那我們倆趁早斷了?！?p>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和他有任何關系了，如果他來找我，又是另一場輪回。我再也受不了了?！?p>　　朱嘉何嘗不明白，他不知道如何抉擇。

　　“他現在那個女朋友，我之前見過。”周醒吃了一口桃膠雪燕，想起之前宋雁還帶自己去他們高中同學酒局，而那個女生就在那里。“我記得那個女生喜歡了他七年，所以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也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她說的是張清越。

　　朱嘉知道這個人。細細回想了一下關于這個人的一切。

　　高高挑挑的，很清麗的長相。學習成績優(yōu)異，當時高中畢業(yè)申請上了加拿大的常青藤大學，最后不知道為什么沒去，讀了外省的一個不錯的一本院校，后來又回了加拿大。

　　這個女生喜歡宋雁還朱嘉是知道的。七年來，也不能說一廂情愿，單相思的感覺。當時這個女生和很多富家子弟談過戀愛，被不少人造過謠。她為什么會喜歡宋雁還，可能就是因為當時學校舉行一場匿名募捐活動，宋雁還善心大發(fā)捐了一筆不小的數目?？赡苁怯X得宋雁還是個善良的好人。

　　一直以來，宋雁還身邊女人不斷，張清越曾經一直沒上位的原因按照宋雁還的話說，壓根不記得這個人。

　　后來聯(lián)系也是張清越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聯(lián)系方式。

　　所有人看，都覺得這是對神仙眷侶，加上之前七年的承托，更顯得天作之合。

　　“我過段時間要出去玩一趟。”周醒放下湯匙，換上輕松的語氣和朱嘉聊天。

　　“去哪兒？”

　　“去三亞?！敝苄鸦卮?。

　　朱嘉太知道了，每一次她因為宋雁還難受，都會出去躲一段時間。

　　他點頭說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接著在手機里找到張清越的聯(lián)系方式發(fā)了信息。

　　此時張清越正在寫老師留下的下周演講的稿子，看見朱嘉來信息，驚了一下。

　　“有時間嗎，談談?！?p>　　她咬著筆回復：有。

　　她不知道她會和他談什么。

　　“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朱嘉看著張清越回的信息沒理，問著周醒的行程安排。

　　“年后?！敝苄鸦卮稹?p>　　二月初的時候那就是，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決定先去一趟加拿大。

　　沒有收到回復的張清越有些疑惑卻也沒多想，想著宋雁還的朋友可能已經接納他了，她很開心。

　　她給宋雁還發(fā)信息：你發(fā)那個發(fā)小朱嘉，剛想找我談話，估計是咱倆的事情。

　　過了一個小時，宋雁還回：你挺天真。

　　張清越聳聳肩沒在意他這句，說自己要睡覺了讓他早點休息。然后宋雁還再也沒回。

　　不過三天，張清越忙到晚上九點從學?；毓⒌穆飞?，會看到了特意等著自己的朱嘉。

　　她有點吃驚，沒想到他說的談，是面對面談。

　　“聊聊？”朱嘉抬頭示意她。

　　張清越帶他回了自己的公寓，想問他吃點什么，他說不著急先談。

　　張清越有些疑惑但也尊重了他的意見。

　　兩個人坐在陽臺的沙發(fā)上，朱嘉看著渾濁不見底的咖啡，一針見血的發(fā)問。

　　“你為什么會喜歡阿還7年？因為他高中給你捐了錢救了你爸爸一命？”

　　這件事那個時候她是匿名，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張清越滿心疑惑。

　　她硬撐著臉面回答。“七年沒有資格和他在一起嗎？”

　　朱嘉像是聽見什么好笑的笑話，他搖了搖頭，覺得張清越有點自視清高了。

　　“阿還和你提過周醒嗎？”

　　張清越捏緊杯柄，她知道這個女孩?！皼]有但是我知道?！?p>　　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他們之間共友告訴過她，畢竟宋雁還身邊能說上話的都見過周醒。他們說周醒和宋雁還糾糾纏纏這是第三年了。

　　她不屑一顧，三年怎么和七年比。她知道周醒的時候就問過宋雁還，三年和七年，他選哪個。宋雁還說他選七年。

　　“你在想，醒醒的三年怎么比得過你七年，你覺得這是你贏的原因？”

　　內心分小心思被看透，她有點震驚的盯著朱嘉。

　　“別這么看我?！?p>　　朱嘉看著手中的咖啡一口沒喝，他放下咖啡又說：“別太過于自以為是，時間不是用來衡量愛有多少的單位?！?p>　　“所以你是來勸我和宋雁還分手？然后順便告訴我那個女生有多愛他，他們倆才是天生一對讓我退出？”

　　朱嘉笑得更甚?！皬埿〗?，你很多時候有沒有思考過，自己到底有沒有進入過他們之間？你真的有退出的權利嗎？我想請問你。”

　　“這就是你來的原因嗎？”張清越也放下手中喝了一口的咖啡，看著上面的紅唇印笑著問朱嘉。

　　朱嘉看向玻璃外面，“我來不是來拆散你的愛情的，只是給你提個醒，你們倆離分手不遠，你也別去打擾周醒?！?p>　　他到這邊和她談的是周醒的事情，為了周醒他能飛一萬多公里，足以證明周醒是多好的人。

　　“你知道阿還說過他想和我結婚嗎？”張清越飄飄然這么說，臉上洋溢幸福。

　　朱嘉笑了一下，越發(fā)覺得這個女人無知?！八退信硕歼@么說，蘇漫荔，何友西，徐一談…我都數不清楚了?！?p>　　“你覺得，你很特殊嗎？”

　　張清越懵了。

　　朱嘉又接著說，“他給了承諾，做不到，你難受與不難受，他不會在乎。他在乎一個人才不會輕易做出承諾。你要知道，他給過周醒的承諾沒有一個沒做到，而他沒給的，是他在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到?！?p>　　看她沒反應，他撂下一粒炸彈。

　　“或許你可以現在給阿還發(fā)信息，只需要說一句，你就問他如果沒有周醒，你倆會不會在一起?！?p>　　那個答案，就在那里。張清越不敢知道。

　　她心里其實有答案。她不死心。

　　“話我就說這么多，張清越。我過來呢確實也不是專程來背刺阿還，你讓他知道也沒關系，這些事情呢我也只能告訴你這么多，及時止損。”

　　張清越點點頭，“謝謝?！?p>　　朱嘉站起身準備走了，想起什么又轉頭，“你一個人在這邊？”

　　“是?！?p>　　“我研究生和你一個學校，如果有什么需要隨時找我。我住你樓上?！?p>　　“啊？我樓上？”

　　“別驚訝，附近離學校近環(huán)境好的公寓也就這，我可沒有故意?！?p>　　張清越嗯了一下送他出門。

　　今夜一夜無眠，她思緒飄遠。

　　而朱嘉，走出門的那一刻，將周醒的病例發(fā)送給宋雁還。過了一會兒電話響起是宋雁還。

　　……

　　 22年大年初一。

　　張清越安置好父親。正好下午五點。想著姐姐馬上到了，和父親說了一聲，出門去機場接自己的姐姐。

　　男朋友許良特意開車過來送她，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許良剛好和他提起了畢業(yè)之后結婚的事宜。

　　“太早了吧？！”張清越有些訝異他竟然這么早就想結婚?！拔蚁胪韮赡?，我先把我爸爸身體養(yǎng)好還得回去復學?！?p>　　為了照顧父親的身體，她休學一年多。

　　許良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回答，沒多糾結這個事情，轉頭和她說起其他的事情。

　　“阿越，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許良拉著她的手放在檔把上。

　　張清越搖頭，目光看向窗外。正想和許良說在T2停，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是宋雁還。

　　她喊停車就在這里下，許良也剎車了，告訴她注意安全，她掩飾住自己有些失態(tài)的表情，拍了拍許良的手。

　　進了機場之后，她沒再找到那道身影。

　　深吸一口氣，姐姐從身后抱住她嚇了她一跳。

　　“想我沒？”張清彥撓撓她的腰，惹得張清越笑聲連連。

　　“想。”張清越轉身抱住姐姐，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在星巴克門口買咖啡的宋雁還和他身后跟著的小姑娘。宋雁還的那張臉就算只有側顏，她也能認出來。

　　而他身后的小姑娘。一身名牌，她穿得一點都不俗氣，而是撲面而來的千金氣息。

　　好像和自己是兩種人。

　　周醒歪著頭在宋雁還身后百無聊賴的數手指，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抬頭看過去。

　　兩個抱在一起的女生，面向自己的那個一直都在看自己。

　　她有些疑惑，然后發(fā)現那個女生更多是在盯著宋雁還。

　　她拍拍宋雁還，“阿還。”

　　剛好咖啡做好，他給服務員道謝，拿過手里的熱牛奶遞給周醒。自己喝了一口冰美式。“怎么了？”

　　“你認識那邊那個女生嗎？”周醒看著那個方向。

　　宋雁還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和他們離得不遠，但是宋雁還沒什么印象，“不認識，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托運行李?！?p>　　張清越收回目光，那些對話她一字不差聽見了。

　　原來他一點都不記得自己。

　　再抬頭望，原地只剩那個女孩，乖乖巧巧拿著一杯牛奶。長長的直發(fā)，額前修了一個齊劉海，輕輕撥開露出飽滿額頭。戴著Chanel的眼鏡。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粉色的唇色。

　　穿著灰色的miumiu灰色針織羊絨開衫和灰色針織包臀短裙，細細的雙腿踩著一雙miumiu的黑白拼色瑪麗珍，灰色針織的褲襪。很出挑。沒有很艷麗的妝容，只是化了個淡妝，很清純的類型。

　　再看她背的包，限量的白色Hermes constance。

　　她好像永遠也比不上這種女孩。

　　好像永遠和宋雁還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宋雁還托運完回來牽著周醒，進了安檢。他倆的身影消失。

　　她收回目光，和張清彥走出機場。

　　周醒極其自然被宋雁還牽著，時不時撓撓他手心。宋雁還就會捏一下她的手指，她喜歡這種感覺，更喜歡宋雁還安檢完之后朝前走自然向后伸出的手。

　　他們落在香格里拉，一下飛機就是猝不及防的冷氣。

　　宋雁還早就知道了這一點，特意多拿了一件自己的長款羽絨服抱著。

　　一下飛機就給周醒穿上包得嚴嚴實實的。

　　“出門不看天氣啊？”宋雁還打趣她。

　　她笑著搖頭，“從來不看?！?p>　　香格里拉很冷，晚上剛好又下了雨。周醒有些慶幸宋雁還的周到細心。不然會被冷死。

　　宋雁還拉著她往停車場走。她有些不解?？匆娝窝氵€車的那一瞬間，周醒差點懷疑自己根本沒在香格里拉。

　　“說好來云南的時候，我就已經找人把車拖過來了。方便，我們能一直玩回去?！?p>　　周醒點了點頭，“宋老板，財大氣粗啊?！?p>　　“習慣自己開車了?！?p>　　“應該拖我那臺，小巧一點?！敝苄呀o出自己的建議。

　　宋雁還點頭，“好像是。”

　　宋雁還定的酒店在獨宗克古城里，剛好從正門就來就是。叫非梵，以前據說是土司府邸。

　　周醒喜歡這個地方，很濃重的藏文化氣息。

　　房間很緊，宋雁還只定了一間，還好是loft式的，有個小閣樓。上面有床。就是很昏暗。

　　“醒醒，我睡上面，有什么事情你叫我?！彼窝氵€指了指樓上?！梆I嗎？”

　　周醒表示不餓。

　　宋雁還推她去洗澡，這一天也累了。讓她早點休息睡覺。自己明天早上洗。

　　洗完澡之后周醒穿著睡衣出來，看見她頭發(fā)擦過，但是還是濕漉漉的，宋雁還從行李箱里拿出一早準備好的吹風機，插上電給她吹頭發(fā)。

　　兩個人的動作就像情侶一樣自然。

　　朱嘉打來視頻，宋雁還把手機拿給周醒，告訴她密碼讓她接聽。

　　周醒接通之后和朱嘉打招呼?！班伺指?！”

　　朱嘉看著兩人翻了個白眼，見怪不怪的?！爸苄研眩銢]手嗎？”

　　“對呀，我沒手呀。”周醒搖著頭。宋雁還在身后笑著寵溺的揉她的頭。

　　與此同時，路森博也打視頻給周醒。周醒沒注意，宋雁還單手拿起手機接聽。

　　看見宋雁還的臉出現在手機里，路森博和路森博懷里的橙子都懵了。

　　“怎么了兄弟？”

　　“你倆夠快啊?！甭飞┤嗔巳喑茸拥念^。

　　橙子看著屏幕里的人再看看路森博?！拔矣X得醒姐男朋友比你好看。”

　　路森博斜睨了一眼橙子，橙子閉嘴了。

　　而周醒還在和朱嘉做鬼臉。等手機移到面前，她下意識問了一句誰呀。

　　“你爹?！?p>　　看見路森博，她二話不說把頭埋在床上。當烏龜。

　　“周醒，你膽子大了啊，敢和男人出去開房了？”路森博無差別攻擊?！斑€有你宋雁還，你什么時候這么狗了？”

　　“我倆出去玩了，過幾天回來?！?p>　　“給老子分房睡啊，聽見沒有。特別是你周醒?！甭飞o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囑咐好。

　　周醒乖巧點頭?！爸馈！?p>　　路森博掛掉電話，剩朱嘉的聲音回蕩?！鞍?，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見啊，周醒醒，你是不是把我放你屁股下面了?！?p>　　周醒拿起手機，和朱嘉繼續(xù)聊天。頭發(fā)也差不多快干了。

　　“手機給我了，快睡覺了?！彼窝氵€催她。

　　她和朱嘉說完再見，乖乖遞上手機。

　　他們來得不巧，那天的香格里拉全是大霧，兩個穿著沖鋒衣手牽手漫步在古城里。

　　周醒看著兩人全黑的裝束，開玩笑說兩人像奔喪的。宋雁還給她拍了很多照片，唯獨沒有兩人的合照，終于，走到大大的金色轉經筒面前，周醒忍不住了。

　　“阿還，這是全世界最大的轉經筒，我們在這里拍個照吧?！?p>　　宋雁還轉頭尋找能放手機的地方，卻找不到。再一看周醒已經跑到一邊去詢問灑掃的僧人為他倆拍照。

　　僧人淡淡笑了，接過周醒遞過來的手機，示意他們倆站好。

　　周醒站在宋雁還右邊，宋雁還輕輕摟過她，她伸手比耶。

　　師傅拍了好幾張，還過來詢問周醒如果拍的不好可以重來。

　　周醒擺手說不用?！爸x謝師傅！”

　　“施主看起來，心有郁結?！睅煾甸_口，身上黃色的僧服被水霧沁得顏色有些發(fā)深。

　　“以虔誠之心轉經筒一圈，以得美好祝愿?！睅煾嫡f完雙手合十向兩人告別，拿起掃帚離去。

　　周醒是個聽話的，聽完師傅說的話再次道謝就去賣力的轉那龐大的轉經筒。

　　她轉不動，宋雁還也走過去幫忙。

　　走完一圈，周醒閉眼雙手合十。

　　神明保佑，阿還歲歲平安。

　　宋雁還看她一臉虔誠，也雙手合十許愿。

　　周醒睜眼看他，問他許了什么愿望，他說是秘密。

　　她笑著挽起他的手臂，兩個人離開了香格里拉。

　　剛到麗江的時候，來了一通讓他們旅途戛然而止的電話。宋雁還的父親打電話說蘇鷗鬧到他那里去了。

　　他安慰一臉擔憂的周醒沒什么大事兒，自己卻開著一百六十碼在高速上狂奔。

　　周醒很懂事，沒有不開心，一路上都抓著宋雁還的手，寬慰他。

　　八個小時，他們到了家。讓朱嘉開車來安排好周醒，他驅車前往父親的家。

　　門外的對聯(lián)被撕得破敗不堪，還有一些陶瓷碎片，他走了進去?？匆姷木褪歉赣H的家里被砸得稀爛。

　　“你去哪兒了？”宋國峰坐在沙發(fā)上深吸一口氣問他。

　　宋雁還沒理會他這句話，轉而問他：“我媽呢？”

　　宋國峰將手里未抽完的煙狠狠砸到宋雁還臉上，一腔的怒氣顯然是還沒發(fā)作?！拔腋阏f了多少遍把她看好，她就是個神經?。∧阌趾湍隳切┡笥殉鋈ネ媪?？你們娘倆一樣惡心！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了可以嗎？！”

　　宋雁還忍著臉上灼燒的疼痛，又問一遍?！拔覌屇?？”

　　宋國峰三歲的小兒子走過來拉拉宋雁還的手，“哥哥，漂亮阿姨被救護車抓走了。”

　　聽完這句話，宋雁還狠狠看了宋國峰一眼，出門上車疾馳到精神醫(yī)院。

　　見到蘇鷗的時候，蘇鷗很平靜。

　　臉上還有些許血痕，她目光呆滯。看見宋雁還那一刻她撲過去狠狠咬了一口她的肩膀。

　　宋雁還沒吭聲，和醫(yī)生打了招呼帶她回了家。

　　安頓好蘇鷗，他才有時間看手機。看到周醒發(fā)的怎么樣了，你沒事兒吧，有事兒告訴我。他點開對話框又關上。摁滅手機。

　　而周醒看到屏幕上亮起了三秒的對方正在輸入中…也再也沒有等到任何消息。

　　她們快半個月沒有聯(lián)系，而她每隔幾天都會問他是否安好。

　　她甚至打電話給朱嘉，然而朱嘉又回了英國上學，他也不知道。

　　二月二十的凌晨，周醒收到了宋雁還的消息。

　　他說：咱倆就當玩玩，談戀愛我不想。就這樣不想聯(lián)系了。

　　隨即路森博發(fā)信息問她是否還好，因為他看見宋雁還在學校里和其他女生出雙入對。

　　周醒哭了一夜。

　　 24年，1月1日

　　和那年宋雁還和自己說玩玩之后的那一夜一樣，沒有什么區(qū)別。周醒很清醒又很模糊的一夜沒睡。

　　努力回想起來，今天是元旦，昨天干嘛了，昨天好像被朋友拽去了酒吧，頭還昏昏沉沉的。

　　她沒喝酒，但是被人塞了一大把藥進嘴里。

　　周醒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引導嗑藥了。她反手找到那個人的微信刪除。

　　明明只是像去轉移一下注意力，又染上了不良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