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未識上了船,今天天氣不太好,北風(fēng)吹起她的長發(fā)。
她戴著新買的帽子,白色長裙拖地。母親在不遠(yuǎn)處喊她:“識兒,戴上手套?!?p> 蘇未識趕忙戴上手套,乖巧地和母親揮手告別。
她要去英國了,一個人。
自此風(fēng)景迥異,天高皇帝遠(yuǎn),做事全憑喜好。
一路顛簸,蘇未識一直沒有睡得太好,黑眼圈挺重。
她喜歡一個人在早上時候在船艙上喝杯咖啡,有個男人經(jīng)常也來。
是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穿得隨便,一身白衣,配著黑褲子,可是看不出少年感。只是戾氣。
這個男人身上傳來深重的戾氣。
蘇未識嘗試著與他打招呼:“你好?!蹦腥说吐曢_口:“你好。”
小提琴一般厚重沉穩(wěn)的音色,勾起情絲。
但是除此之外,男人再也不說話了。無論蘇未識怎么挑逗,男人只是輕輕地應(yīng)一聲,或者偶爾笑笑。
僅此而已。
蘇未識覺得沒趣,自顧自喝完了咖啡,然后回頭對男人笑笑:“早上好,祝您旅途愉快,這一日都有好心情?!?p> 男人回給她一個淺淺的笑容:“謝謝,也祝小姐你好運?!?p> 心動來的突然,只覺得胸口有小鹿在亂撞。
蘇未識撩了撩長發(fā),她自幼禮儀好,這樣的舉動她做出來大氣利落。
越發(fā)動人。
“先生,介紹一下。我叫蘇未識,蘇州的蘇,匆匆未識,桃李無言的未識。”蘇未識殷勤地邀請道。
意思表露得明顯。
男人眉眼彎彎,笑意不達(dá)眼底:“蘇小姐?!?p> 蘇未識給他一個得體的笑容,一杯咖啡轉(zhuǎn)到了男人跟前:“先生喜歡咖啡嗎?”
男人冷眼看著她,沒有接。
“小姐自重?!甭曇艉寐牰淠?。
蘇未識回應(yīng)了一個笑容,正要說什么。男人問道:“蘇小姐什么時候不暈船了?”
蘇未識對上男人冷漠的眸子,當(dāng)下一驚,匆匆道:“先生這是什么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p> 男人勾起嘴角,輕聲道:“蘇小姐,后會有期?!?p> 蘇未識不是蘇未識。這是一個蘇家人盡皆知的秘密。
人盡皆知,卻不得不瞞。
三年前,蘇未識找了個野男人,并為了這個男人和蘇家鬧得很難看。
這男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身上戾氣重得嚇人,當(dāng)初一把刀差點動手傷了人。
蘇未識當(dāng)即在蘇家門前長跪一夜:“是識兒不孝,來世愿為父母贍養(yǎng)一世,祝各位兄弟姐妹平安喜樂,識兒永遠(yuǎn)是蘇家人,只要蘇家還愿意認(rèn)我,識兒就算是要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辭?!?p> 蘇未識重重磕了頭,白皙的額頭比雪更白上三分。
雪夜紅梅開,鮮血順著肌膚滑落。大片的白之中明艷艷的紅。
蘇未識離別地匆忙,只帶走了一條項鏈,寒星為綴,白雪形狀作為鏈。
價值連城。
蘇未識的母親就這一個女兒,本來精神就不太穩(wěn)定,更是直接發(fā)了瘋。
蘇家為安撫她,找了個和蘇未識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孩來。
從此唐似玉換了個名字,換了個身份,別人都喊她:“蘇小姐。”
唐似玉成了蘇未識,骨子里的野卻沒有磨平。她學(xué)不來大小姐那良好的教養(yǎng),輕聲細(xì)語地作風(fēng)。
唐似玉還是唐似玉,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年了,有人喊她蘇未識她也答應(yīng)。
但她不是蘇未識。
不是“匆匆未識,桃李無言。”
男人瞇起眼,看了眼手表,起身往回走。房間里一個年輕的女孩才剛剛起來,面色紅潤,臉上淡淡的紅痕。
男人瞬間換了付面孔:“醒了?”女孩點頭,一面笑著:“你怎么起這么早?又去外面吹風(fēng)了?”
女孩細(xì)嫩的手指拂過,替男人加了件狐裘大衣。
“你再著涼咱兩就分房睡。別傳染了我?!迸舌痢?p> 男人立刻垮下臉:“寶貝兒,祖宗~我哪這么嬌弱?!?p> 女孩咯咯笑起來,眉眼與唐似玉八分相似,舉止間大方文雅,是唐似玉不會有的世家風(fēng)范。
“識兒,回床上去,外面冷?!蹦腥嗣佳蹨厝幔瑒倓偟暮輩柌灰娵櫽?,口氣不容置疑。
蘇未識不干:“我才剛剛起來!”
男人低眉:“嗯?”
女孩氣鼓鼓:“也不知道你是出去干什么去了,船上這么多姐姐妹妹的,只許你去看,我見誰都不讓?!?p> 男人嗤笑一聲,骨節(jié)分明的手逗貓似的弄她:“乖啊。”
他衣領(lǐng)微微敞開,隨意地靠著門:“我可沒你那么花心,行了,回去躺著,衣服穿這么點就敢出來,下次再讓我看見打斷你的腿?!?p> 蘇未識吐吐舌頭,突然又想起來什么道:“對了,重上,你去前面幫我領(lǐng)份甜點來,昨天宋小姐還在和我說這個。好像是叫什么葡萄。”
寂重上答應(yīng)了,又囑咐一遍:“回去好生休息,不準(zhǔn)亂跑?!?p> 蘇未識笑著招了招手,乖巧道:“嗯,你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