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轉(zhuǎn)危為安
洛陽，上陽宮，觀風殿。
狄仁杰神針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經(jīng)過幾針下去，皇帝武則天順利吐出一口黑血。
見狀，太平公主急忙問道：“怎么吐血了？”
太醫(yī)風春來笑著說道：“公主稍安，這才是皇帝的病根。一口黑血吐出，皇帝這才算有救了?！?p> 太平公主聞言心中暗恨，就差了一晚啊，計劃就可以剛剛開始就意外達成目的結束了。
狄仁杰看著面色已經(jīng)恢復平靜的武則天，松了口氣道：“看來，皇帝已無大礙。我想再過一會兒，她就會醒來的。”
風春來激動地點了點頭，想著自己的命終于保住了。
隨后，連忙返回太醫(yī)院幫皇帝煎藥去了，表現(xiàn)好了，說不定能變禍為福，腳步輕快了不少。
狄仁杰則一直守在武則天身邊，太平公主陪到天亮，也在狄仁杰勸說下到偏殿休息去了。
一樣沒有閉眼的狄仁杰仍然精神飽滿，坐在武則天床邊，思考著之前和李元芳分析的連環(huán)殺人案還有此次皇帝突然恐懼至病危的奇怪事件。
突然看到武則天床榻上放著的那個青玉翠蟾，好奇之下伸手拿起，仔細察看了起來。
突然，看到翠蟾底部的四個小字，狄仁杰愣住了。
只見那四個小字正是“給太子賢”。
這時，武則天沙啞的聲音突然傳來：“這是我親手賜給章懷太子李賢的?！?p> 狄仁杰聞言一驚，連忙抬起頭來，見武則天平躺望著他。
狄仁杰連忙放下翠蟾，站起來躬身道：“陛下，恕臣不敬?！?p> 武則天輕聲道：“扶我起來?！?p> 狄仁杰連忙應是，扶武則天坐起。
武則天說道：“做吧?！?p> 狄仁杰謝道：“謝陛下。”
狄仁杰坐在凳子上，微笑說道：“太平公主一直在陛下身旁伺候，剛剛是微臣叫她到偏殿去略事休息。”
武則天有些欣慰地嘆口氣道：“難為她了。懷英啊，這次又是你救了朕的命?！?p> 狄仁杰回道：“臣不敢貪功。太醫(yī)風春來厥功甚偉，要不是他在陛下的百會穴上下的一針，恐怕臣也無能為力?！?p> 武則天聞言說道：“哦，是朕冤枉他了。風春來現(xiàn)在何處?。俊?p> 狄仁杰說道：“他在太醫(yī)院下方，為陛下煎藥。”
武則天“哦”了一聲，心中已經(jīng)記下了。
武則天低頭隨手拿起翠蟾，不斷把握了起來。
狄仁杰見狀，好奇問道：“陛下，臣聽內(nèi)侍說，這只翠蟾是風春來帶入宮中的？”
武則天懷念地看著翠蟾，不在意地說道：“李賢已經(jīng)死了十好幾年了，當時風春來還沒有進入太醫(yī)院中，他怎么會有此物呢？”
狄仁杰頓時明白，嘆口氣，不解問道：“是啊，此事確實有些奇怪。那么，此物到底是怎么進入宮中的呢？”
武則天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是鬼，是鬼呀！”
狄仁杰疑惑問道：“鬼？”
武則天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有些恐慌地道：“李賢的鬼魂，他不肯放過我。幾個月以來，朕幾乎時時都被惡鬼所纏，恐怕這就是冥間的信號，朕將不久于人世了?！?p> 狄仁杰呵呵笑了兩聲，不信說道：“臣還記得，太宗朝時，宮中也傳聞鬧鬼，于是就有了秦叔寶和尉遲敬德二公守門一事。臣記得敬德公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創(chuàng)立江山，殺人無數(shù)，豈有鬼哉！太宗皇帝對此是大加贊賞。這是何等的豪氣！而今，陛下身為君上，堂堂天子，竟會相信這些鬼怪邪說，這恐怕會令天下齒冷啊。”
武則天被說得一愣，仔細回想著深處的記憶，確實有此事，不由動搖起來。
武則天看了看翠蟾，輕輕說道：“要不是陰鬼作祟，這只翠蟾怎么會出現(xiàn)在朕的面前？而且，昨天夜里，朕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應該說，不像是夢，好像是真實的事情，可是朕醒來，卻在自己的榻上?！?p> 狄仁杰更加好奇，連忙問道：“什么夢？”
武則天呼了大口氣道：“朕看見蟒氏站在朕的面前?！?p> 狄仁杰問道：“陛下是說王皇后？”
武則天點點頭，一臉后怕地說道：“是啊，她沒有雙臂，站在朕的面前，一句話都沒有?！?p> 狄仁杰笑了笑，說道：“常言道夢由心生，陛下恐怕是憂思過度，故生異夢吧。”
……
洛陽，李府。
李故里早起正在練功，雖然武功早已半步先天，不必再強求，可是每日早起趁著紫氣東升修煉的習慣，一直保持著。
俗話說：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日之計在于晨。
沒有刻苦的努力打磨，即使神功再多也是無用。
看向那不遠的上陽宮方向，李故里知道昨天病危的武則天已經(jīng)被救了回來，以國師和太平公主為首的義軍，這次也要栽在狄仁杰手中了。
不過有些手下，如那力大無窮的黑人哈斯奴兒，都是不錯的手下人選。
自己的計劃也已經(jīng)布置差不多了，靜待最佳時機，瑯琊閣必定在瑯琊王重現(xiàn)時，震撼天下！
……
觀風殿。
武則天在狄仁杰的攙扶下，走到了殿外，看著青色的天空，聞著清涼的空氣，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狄仁杰走在后面猶豫了下說道：“陛下，可恕臣直言否？”
武則天看了看狄仁杰，說道：“現(xiàn)在并無外人在場，你我就如朋友一般，但講無妨?！?p> 狄仁杰低頭應是，慢慢說道：“當年的事情，臣也聽說過一些。陛下精于權謀，當年王皇后和蕭淑妃兩人之所以獲罪，恐怕與陛下的謀略是分不開的吧?！?p> 武則天聞言狠狠看了下狄仁杰，狄仁杰連忙拱手道：“微臣失言。”
武則天點了點頭，頓了下說道：“你說吧?！?p> 狄仁杰長長嘆了口氣，說道：“陛下雖然是一代明君，但畢竟是女人。就心性而言，與世上女人恐怕也別無二致。當年殺死王、蕭二人的手法可以說是殘酷之極。臣聽說，陛下下令將二人手足斬下，手接在足上，而足又接在手上，然后將二人放入酒缸之內(nèi)，慢慢炮制而死。如此死法，可謂是極盡凄慘之能事！二人身死魂滅，不足為怪，然陛下心中難道真的能夠平靜如常嗎？”
武則天聽著，腦中不斷想到曾經(jīng)的那一幕幕，面色微變。
狄仁杰繼續(xù)說道：“當時二人的死狀陛下是親眼看到的，真可謂是觸目驚心啊，就像臣在斷案中也見過一些死狀很慘的人。作為死者來說，身既已死，一切便都消失了。但是對于看到死者的生人來，卻會產(chǎn)生一種想法：此人死得這樣慘，會不會陰魂不散，前來尋仇？這樣白日既有所思，夜間便有所夢，醒來回味便證實了先前的想法，認為是鬼魂托夢作祟?！?p> 武則天聽著狄仁杰的講述，不由得點了點頭。
狄仁杰繼續(xù)道：“臣在斷案中，也時常利用人們的這種心理，所謂的審陰司、審鬼魂，其實都是無稽之談，不過是一種心理戰(zhàn)術罷了。”
后面跟著的侍女春香，仇恨的目光盯著狄仁杰，就是狄仁杰救下了仇人的命，還破壞接下來鬼魂嚇人的計劃。
狄仁杰毫無察覺地繼續(xù)說道：“陛下當年噩夢頻頻，我看不過如此。再加上陛下的女人心性，更容易相信鬼怪之事，這也就是陛下心中不能平靜啊。”
武則天舒了口氣，說道：“你說的話也許有點道理。但是翠蟾之事又如何解釋呢？這是當年朕親自賜給章懷太子李賢的。他死后朕又親自收回，鎖在了上陽宮內(nèi)，可是，為什么它會突然出現(xiàn)在朕的面前？”
狄仁杰點了點頭，困惑說道：“這確實是一件奇事！但是并不能說明一定是鬼魂作祟。難道就沒有可能是人做的？”
武則天聞言，喃喃道：“人？誰？”
狄仁杰搖搖頭說道：“微臣不敢妄加推論。只是憑著多年斷案的經(jīng)驗，覺得此事定有佞人從中為怪，利用陛下畏懼鬼神的女人心性，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p> 武則天有些猶豫，說道：“你不信鬼神朕不怪你。但你說有佞人作怪，也不過是憑空臆斷吧?！?p> 狄仁杰聞言笑了兩聲，沒有辯駁，知道皇帝聽了進去就行。
停了一會兒，武則天說道：“剛剛你說女人心性，我還會有什么女人心性?。繌倪M宮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女人，一生都在政治漩渦中掙扎。見到的、聽到的，都是死亡、背叛和殺戮。我沒有退路，只能一步步地向前走。最后我走到了盡頭，即位登基做了皇帝，從此再也沒有人在我之上。其實，在我向著目標前進的路上，已經(jīng)失去了很多。但那時，我至少還有目標，那是我奮不顧身也要達到的。當真正達到了，我覺得興奮、激動，畢竟我是第一位女君主！我覺得自己了不起，我傲視一切，天下在我腳下，群臣在我腳下！可現(xiàn)在我感到了茫然，我在萬人之上做了皇帝，讓我得到了什么呢？”
狄仁杰看著皇帝剛剛威壓天下的氣勢，心中也十分欽佩，突然見豪邁之氣轉(zhuǎn)變?yōu)橛迫粐@息，也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