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聽到琉君的消息。她是否沉迷在畫作中無暇分身呢?懷著這樣的心情,若依來到了她的公寓門口敲了好半天門,卻沒有聲音。一打開門,是琉君。她變化真的很大。瘦弱的身體,憔悴的眼神藏在蓬松雜亂的頭發(fā)背后,“哦。是若依啊。”琉君喃喃自語道。她的畫室里全都是酒瓶,空的,半滿的,擠滿了畫室?!傲鹁阍趺戳??怎么喝了這么多酒?”若依心急地問她?!叭粢??!绷鹁裨谒膽牙?,“你知道嗎?我患了癌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這樣發(fā)生了,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她一邊說著,一邊不可置信地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你說對嗎?小依。這一切都是幻覺。對嗎?”“琉君。你應該去醫(yī)院。而不是待在家里自暴自棄?!薄拔也皇亲员┳詶?。我還要畫很多很多畫。我還要走遍很多很多的地方。和小依你一起?!薄皠e說了。琉君。我們去醫(yī)院。你會好起來的?!薄拔也蝗?。我不想去。我只有那么一丁點的時間了。我不要在醫(yī)院里消耗我那可憐的余生。為數(shù)不多的余生?!绷鹁行┩nD道,“對了。我們去看海。去看海,好嗎?小依,你陪我去。最后一次。”琉君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若依幫她穿戴好。她們坐著公交車。琉君靠在她的懷里,依舊是一樣的花式,不同的顏色。不知怎么,原來鮮艷的顏色現(xiàn)在卻變得如此刺眼。琉君埋在她的懷里,漸漸得沉睡。是否死亡就像一種沉睡,而活著就像一場幻覺呢?人事的無常,琉君的突如其來的病讓若依感到悲痛,她自己也在默默地流淚。握著的她的手,是如此的冰涼。她的睡顏依舊是那樣的美麗。往事一幕幕的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們歡樂地一起上下學,一起做題,吃冰淇淋時互相抹在對方臉上,從兩個還懵懂的孩童,到成熟幼稚的青年。她們還沒有體驗人世間的歡欣,就過早地承受著生命本不該承受的重量。
她們去看海了。蔚藍的、寧靜的大海,連著淡灰的天。琉君作了她最后一幅畫。她在嘴唇上涂抹了藍色的顏料,輕輕地吻在畫紙上。小小的,像一朵含苞的藍色玫瑰。
若依還記得,琉君在病床上,咳嗽著,氣喘著,流淚,她最后說的話是,“小依。我不后悔來到這世上。我只后悔,沒有,與你一起?!?p> 若依失聲地哭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就那樣無聲地哭著。她沒有與落珂說起這件事。她與他結了婚。她收到了他的禮物,柏拉圖的書。精神戀愛是可能的吧。若依拿著書,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