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一次擁抱

　　“咿呀……你這種可悲的生物，根本不明白……”驚懼交織的三足鼎立把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了肩膀上的王不留行身上。

　　祂很想遠離這個家伙，但一種規(guī)則每時每刻都在束縛著祂，祂現(xiàn)在在王不留行的控制下已經(jīng)失去了自由行動的權(quán)力。

　　“咿呀……你以為我在騙他們？嘶，你既然知道意志，那就該明白的，意志是不可違抗的，不久到來的滅亡確實是他們的宿命，而我，的確可以以我的方式庇護那么一兩個擁有文明的種族。”

　　王不留行笑了笑：“那為什么不能三個一起庇護呢？”

　　三足鼎立沉默了，所有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肩膀上云淡風輕的王不留行。

　　“讓我猜猜吧，當有三個文明種族共存時，你的能力就會被約束住，然后你所謂的以你的方式庇護，是指把剩下的文明種族全部吸收同化為你的一部分，換個說法吧，成為你的養(yǎng)料？”

　?。。。?p>　　三足鼎立碩大的身軀顫抖著，似乎在抑制自己被看穿的憤怒：“咿呀！不準再觀察我了！你在玩火？”

　　“啪”

　　王不留行打了個響指，指尖冒出一簇耀眼的火苗：“我真就是個玩等離子體的。”

　　三足鼎立突然停止了顫抖，祂陰惻惻地笑著：“我看出來了……”

　　“嗯？”

　　碩大的身軀開始崩塌，化為一灘灘膿水，數(shù)不清的眼睛順著這血肉洪流向四周散去，王不留行徑直落在了地上，看著四散的眼睛，微微嘆了口氣道：“你再不聽話的話，我就不會再手下留情了?！?p>　　“咿呀……你那種束縛的規(guī)則，作用的對象也不過是單一的個體罷了，你阻止不了我……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你藏起來的東西……咿呀，被我找到了……”

　　王不留行的火焰順著血肉洪流蔓延，一路上數(shù)不清的眼睛被灼干湮滅，可還是有許多眼睛躲過一劫，它們越分越小，有的鉆入了地底，有的小到了分子程度在空中飄揚著。

　　“咿呀……你慢了，我已經(jīng)到了……”

　　王不留行眉頭一皺，似乎這意志的產(chǎn)物的能力超過了他的想象。

　　大大小小的黑點在一棵小樹上面匯聚，最后組成了一個血紅色的眼睛。

　　“哈瓦拉，你又被我找到了?！?p>　　那一棵綠色的小樹身軀動了幾下，嫩綠的樹葉變窄變細化為一根根青絲，青絲再逐漸演化為雪白色，干燥的樹皮逐漸變得光滑細膩起來，五官慢慢浮現(xiàn)了出來，這棵小樹逐漸化為了生物的形狀，正是澤蘭。

　　現(xiàn)在的我完全理解了以前姐姐說的‘燃起火焰’的含義，她在澤蘭的身體上留下了隱蔽的標記，而這需要燃燒她自己來觸發(fā)，需要燃燒自己的時候，必然也是到了絕境，而釀成這一切的，八九不離十都會是那個與意志的產(chǎn)物有關(guān)的雪蘭，簡單來說，我和澤蘭是一個餌料，姐姐在澤蘭身體上留了鉤，姐姐與我們保持距離也是怕她的存在嚇到了雪蘭，讓他不敢咬鉤，不過現(xiàn)在算是確確實實調(diào)到了意志的產(chǎn)物這條大魚。

　　她沒有明確告訴我這些，我想是因為這是她對我的考驗，我也算是誤打誤撞通過了這個考驗，事實上當我選擇以那種方式隕落時是考慮過這種可能性的。

　　在燃盡自己后，我的意識陷入了虛無，然后我聽見了姐姐的聲音，我看見了光，在虛無的黑暗中，那是如此的溫暖，即將溢散的意識被固定，身軀被不可思議的法則重構(gòu)，那種感覺我印象里很熟悉，能量轉(zhuǎn)化為質(zhì)量，這種事情對于阿斯泊龍來講就是基本功，然后我們被姐姐藏在了一棵小樹里，她來對付雪蘭，經(jīng)歷了這一次死亡，我的心緒變得平靜了不少，我對精神空間的理解好像加深了一些，那里不再是深邃的黑，而是黑暗中透露著一絲絲灰與朦朧，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里面。對了，澤蘭，她依然好端端地呆在精神空間，只是有一些不同，我在遁入精神空間取得身體控制權(quán)時，她也可以動了，不會像之前一樣像一個雕塑一般。而我自己的形象也不再虛無，我的意識收束在了一具軀體上，看不清樣子，只是一個隱隱約約的灰色輪廓，服裝和面貌全都看不清。

　　那只血紅的眼睛已經(jīng)爬在了澤蘭的手上，我遁入精神空間看了看精神澤蘭身體上完好的藍色熒光，也放下了心，我用目光凝視著這灰暗空間的深處，向她致敬。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我們都看在眼里，對很多事情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自然知道現(xiàn)在是緊急時刻。

　　“讓我來吧。”我走到精神澤蘭的面前，微笑著向她伸手，雖然連我自己都看不出來我這一團灰色的光影輪廓在微笑。

　　澤蘭瞪著微紅的眼睛看著面前的灰色輪廓，沙啞開口：“你是……舒寧？”

　　“誒，認不出來了嗎？”我撓撓頭有些尷尬地說，“啊哈哈哈，換了個造型，不過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你不能面對這個意志的產(chǎn)物，讓我來直面那什么三足鼎立吧?！?p>　　“傻瓜！”精神澤蘭突然沖上來抱住了我這個灰色的輪廓。

　　“誒？！”

　　讓我驚訝的不只是精神澤蘭的舉動，而是在我接觸到她的一剎那，一股腦的關(guān)于她身體構(gòu)成的信息涌入了我的思維中，她這一生發(fā)生的事的投影，在頃刻之間擠入了我的大腦。

　　我看見了澤蘭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哈瓦拉家庭；看見了哈瓦拉們用他們的力量建設(shè)家園；看見了她的長輩和父母因為她的天資而驚喜；看見了他們因為澤蘭學不會那些理論而苦惱；看見了澤蘭在大圖書館與族內(nèi)智慧長者們的閑談；還看見了悲離雪與高焦陵突如其來的入侵；看見了哈瓦拉被屠殺；看見了年輕的澤蘭和她的同伴被悲離雪部隊抓捕過著牲畜般的生活……直到她們?nèi)慷硷h浮在那條被哈瓦拉血液染藍的河流上，只是里面隱隱約約有一團模糊的信息始終看不清，這讓我感覺到極度不安。

　　想著我或許該做點什么，我安慰地擁抱著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就好?！?p>　　“你是我見過最蠢的家伙了……”精神澤蘭哽咽著說出這句話。

　　“嗯?！蔽抑荒苓@樣回應(yīng)道。

　　“你連獲取身體控制權(quán)都要我同意，為了我去死為什么就不要求我同意呢？我答應(yīng)你這樣做了嗎！”

　　“好啦，別鬧了，現(xiàn)在外面很急的，再說你看，咱倆不都好好的嗎？”我松開了抱著她的灰色輪廓雙手，沒想到她抱得更緊了。

　　“要不是有姐姐你早就沒了！外面很急你不是可以強制控制身體嗎！為什么要和我商量！”

　　“好吧?！蔽蚁乱庾R地撓撓頭，“好像也不是很急……”

　　精神澤蘭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她趕忙松開了雙手，臉色一紅：“對不起哈，看見你還活著而且還有了這么一副奇怪的軀體，有點激動，沒控制住?！?p>　　“嗯，你開心就好?！蔽也恢每煞竦?。

　　“那么，雖然有姐姐在，你還是小心點?！彼蛭倚χ斐隽耸帧?p>　　“好的。”我也伸手握了上去。

　　接管澤蘭的身體控制權(quán)。

　　一低頭，便看見右手上的血紅色眼睛，它瞪得很大，目不轉(zhuǎn)睛地與我對視。

　　祂似乎在對我施行一種精神影響，我也確實感到大腦亂糟糟了那么一會兒，不過片刻后，那種暈眩的感覺便一掃而空。

　　我笑著對它說：“真有你的，這都被你找到了。”

　　“風刃。”

　　我切斷了那只帶著眼睛的右臂，藍色的鮮血頓時噴涌而出，我忍著快要暈厥的痛苦微笑著看向從火焰里鉆出來的姐姐。

　　王不留行一揮手，火焰爭先恐后地附在了我的斷臂上，龐大的能量轉(zhuǎn)化為了形成手臂所需的質(zhì)量。

　　可沒等我高興多久，那斷臂上的眼睛閉上了，新的眼睛又在新手臂同樣的位置睜開。

　　“咿呀……沒用的?！比愣α汉莺莸囟⒅页芭?p>　　“看來這是概念上的附身，光切斷還沒用?！蔽叶⒅劬ο蚪憬阏f著我的猜想。

　　王不留行拍了拍手：“那好啊，我就怕祂跑呢，現(xiàn)在只需要甕中捉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