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命運更殘酷的,是原本就殘酷的命運。
韓信16歲那年,官府再次征調(diào)勞役,與以往不同,不再是在城里干活,而是在極為遙遠(yuǎn)的驪山,那個地方甚至比韓信的老家還要遙遠(yuǎn),這次的主題活動是修墳,而且是替秦始皇修墳,雖然替活人修墳有點兒奇怪,但是不出勞役可是不行的,秦法的嚴(yán)厲可不是開玩笑的。自從秦孝公變法以來,奉法圖強是秦國的根基,隨著統(tǒng)一六國,秦法也被強行安利給六國之人,讓大家覺得被牢牢束縛在一起,但是卻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說一千道一萬,這次勞役是逃不掉的,韓信他爸被安排去出勞役干活,從江蘇淮安出發(fā),去往千里之外的驪山,替還沒有駕崩的秦始皇修墳,路途遙遠(yuǎn),沒有高速公路、高鐵的時代,鬼才知道要走多久,再加上工程浩大,這過程不能說是九死一生吧,基本上也是十死無生了。
面對這樣的處境,幾乎每家每戶都在抱頭大哭,韓信家也不例外,看著父親沉重的臉色,看著母親黯淡的笑容,他已經(jīng)覺察到了什么,但是他很難理解,畢竟父親每年都要去做勞役,這次不也一樣么?
臨近出發(fā)的時候,韓信的父親向妻子作別,又向韓信說道:“信,為父要為官府出勞役,時間可能會久一些,家里要聽阿娘的話,要按時習(xí)武練字,認(rèn)真讀書,那把祖?zhèn)鞯膭α艚o你練習(xí),記得不要弄壞,為父回來還要教你劍法”。說罷,便匆匆出門離去,望著越來越遠(yuǎn)去的背影,韓信的母親眼淚緩緩地流下,這一刻,韓信心里有很不好的預(yù)感,但又說不出道不明,沉重的氣氛持續(xù)了很長時間。
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手里捧著沉甸甸的劍,這劍是家傳之物,此時拿在手上有些沉重,不知道是劍材質(zhì)卓異、質(zhì)量過硬,還是家庭重?fù)?dān)與責(zé)任的交織,韓信覺得隱約有點呼吸困難。
有些時候,生活是很殘酷的,也許就是一個稀松平常的回首,轉(zhuǎn)眼就變成了永別;也許只是短暫的離別,最后就變成了陰陽相隔,留下的只是永久的遺憾。
盡管難以割舍,他的父親還是踏上了為秦始皇修墳的道路,只是這條路是一條不歸路,他再也沒有回來,保長把這個噩耗告訴韓信母親時,她幾乎是崩潰的,知道這個悲傷的結(jié)局,遠(yuǎn)比忐忑不安的等待更讓人痛苦,畢竟等待的時候還有一絲飄渺的希望,現(xiàn)在只剩下殘酷的結(jié)局。
從此以后,韓信的母親便終日淚流滿面,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以致于后來雙目失明,需要韓信的照顧。韓信年紀(jì)輕輕就得挑起家庭的重任,把家里能賣掉的東西都賣了,勉強和母親度日,唯獨父親留給他的那柄劍,他始終舍不得賣掉,既有對父親的思念,又有對未來的執(zhí)著。
生活就這樣熬著,韓信與母親相依為命,只是命運之神連最后的溫暖都會給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