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這代價很可能相當(dāng)沉重。
就在項羽安排分封諸侯的時候,他也沒忘記一個人,那個不肯聽他擺布、讓他難堪的人——曾經(jīng)的楚懷王、現(xiàn)在名義上的天下共主“義帝”熊心。
項羽自封為西楚霸王,并且以徐州作為自己的都城,但是呢,此時此刻的徐州還是義帝熊心的駐地,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徐州又怎么能同時滿足兩位大佬的需求呢?熊心可能覺得湊合湊合日子也能過,無非就是當(dāng)個吉祥物,也沒什么繼續(xù)下降的空間;但是項羽可不這么認(rèn)為,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堂堂的王中之霸見了所謂的天下共主還得點頭哈腰,這不是有失體統(tǒng)么?這事兒好辦得很,既然徐州已經(jīng)是項羽的駐地了,那就給義帝再搬個家嘛,這樣對大家都好。
也許熊心萬萬沒想到,自己原定的戰(zhàn)略并沒有奏效,事態(tài)朝著越來越不利的方向發(fā)展,劉邦也認(rèn)慫不敢和項羽硬剛,其他人更是不會出頭,這下問題可就嚴(yán)重了。眼下項羽急不可耐地逼著熊心遷都,這絕對不是什么好兆頭。
當(dāng)然,項羽“請”熊心搬家并沒有那么直接,而是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根據(jù)古籍記載帝王坐擁四方千里之地,一定要居住在水源的上游,因此給義帝物色了一個風(fēng)水寶地——郴縣(今湖南省郴州市蘇仙區(qū))。每當(dāng)看到這兒就讓我直撓頭,要說讓熊心搬家到重慶我都覺得能理解,但是搬到郴州市蘇仙區(qū)這就太離譜了,郴州這也不是水源上游啊,再往南一點兒都快到廣東韶關(guān)了,這不就是發(fā)配邊疆么?好在當(dāng)時人們還不知道長江和黃河都發(fā)源于青藏高原巴顏喀拉山脈,否則項羽肯定會安排熊心去青藏高原吹吹風(fēng)。
從徐州到郴州,相距將近1300多公里,在那個交通不便的年代,路途之艱辛可想而知,再加上熊心自己還有一套行政班子,那些人大多數(shù)都是楚國舊臣,歲數(shù)又大、腿腳也不好、舍不得離開故土,因此搬家工作推進(jìn)緩慢。
這事兒讓項羽很生氣,霸王都要回都城了,上一任房東還不搬家,這是要搞什么?搬家費事兒是么?腿腳不靈活是么?沒問題,給你安排點士兵幫你搬家,不過這些人都是粗人,弄壞點兒家具、弄傷點胳膊腿兒啥的就多多理解吧。
于是,一群人被迫浩浩蕩蕩踏上了搬家的旅途。
這一路要吃沒吃,要喝沒喝,而且還要去當(dāng)時荒涼的地方生活,這些人難免有情緒,沒少埋怨項羽,這些埋怨的話很快就傳到了項羽的耳朵里。
這項羽能忍?既然這些人不服,還想打著義帝的旗號來搞事情,那就把這面旗給你砍了,看看誰還敢說三道四,由于搬家的路上會途徑三個人的地盤,項羽就命令這三人路上把熊心干掉。
第一個是臨江王共敖,共敖原本是楚懷王的柱國,對老領(lǐng)導(dǎo)有感情,下不去手,推脫說收到命令太晚,人都出境了;
第二個是衡山王吳芮,吳芮雖然是百越的領(lǐng)袖,但是基本的仁義道德還是懂的,也不想?yún)⑴c這種政治斗爭,推脫說沒看到人,可能是直接去了九江王的地盤;
第三個就是九江王英布,前面兩位兄弟把黑鍋甩給了他,他沒法兒再推了,而且本身他就是項羽手下的猛將,再加上他和項羽地盤又挨得近,思來想去,還是項羽更可怕,那就只能委屈義帝了。于是,英布派人追殺熊心,一直追到了郴州,在窮泉附近將其殺害。當(dāng)?shù)乩习傩沼X得熊心很可憐,就將他埋葬在城西南的后山,陵墓保存至今(今湖南省郴州市北湖區(qū)文化路義帝陵)。
項羽指使他人殺害義帝的罪行是無可爭辯的,司馬遷在《項羽本紀(jì)》里寫道“趣義帝行,其群臣稍背叛之,乃陰令衡山、臨江王擊殺之江中”,這點應(yīng)該是有當(dāng)事人指證,畢竟共敖、吳芮、英布后來都跟著劉邦混,指證項羽的罪行也在情理之中。
就這樣,那個可能出身高貴卻又了解人間疾苦,那個政治敏銳且言出必行的楚懷王,在項羽的操作下,被迫下線了,同時也為項羽的覆滅再度埋上了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