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想吃雞腿
“能不能先賒賬？”駱子俊躊躇著謊話怎么編，“等我家人來了再給錢……”
第一次做賒賬這種事，他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見。幸好話還沒有說完，打魚老人一瘸一拐的走了進(jìn)來。
“許大夫，這孩子沒啥事吧？多少診費(fèi)，我這里有。”
老人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遞給許大夫，許大夫又找了十塊錢零錢給他。
老人帶著駱子俊離開的時候，許大夫在后面叮囑：“回去熬個濃濃的小米粥，等這孩子醒了給她喂點(diǎn)，她只是累著了，估計(jì)要睡不短的時間?！?p> 駱子俊覺得應(yīng)該給女孩打個吊瓶補(bǔ)充一下營養(yǎng)，但是他沒有錢，他一個孩子說話，大夫也不怎么在意。
這里也不像是能打吊瓶的地方，只能先抱著許音跟老人一起去了他的家里。
許音睡得香甜，她對于自己發(fā)燒打針的事情根本不知道，直到感覺肚子疼的時候她才睜開了眼睛。
“我好餓??！”
“阿音，你睡了一天一夜，所以會很餓呢！”
那個細(xì)細(xì)小小的聲音又開始跟許音說話了。
許音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她沒去找聲音的來源，因?yàn)樗吹酱蟾缱哌^來了，只是這個大哥好像有些不一樣，哪里不一樣呢？
眼睛，鼻子，嘴巴，許音偏著頭咬著手指琢磨了半天，在大哥端著碗喂她吃粥的時候腦海中靈光一閃，想明白了。
大哥好像不會笑了！
而且，好像不會說話了！
她都吃了好幾口粥了，大哥一句話都沒有說。
臉色冷冷的。
大哥怎么在生氣，是因?yàn)樗投缛ゴ笠碳覜]帶著他嗎？
“大哥！”許音吞下米粥喊了一聲。
“叫我哥哥就行！”駱子俊干巴巴的說道，他沒有在生氣，他平時就是這個樣子。
“哦”許音點(diǎn)頭，哥哥說的都對，她不跟他們計(jì)較。湯勺遞到嘴邊，她忘了剛才想問的話。
許音吃了小半碗粥就不想吃了。她想吃雞腿。
駱子俊一臉為難，他也想吃雞腿，但是沒有錢買呀！這個爺爺家喂了兩只雞，但是老人家救了他們，總不能再讓人家把雞殺了吧！
駱子俊不說話，繼續(xù)舀了一勺粥遞到許音嘴邊。
“阿音，你睡了這么長時間，不能吃油膩的東西，只能喝粥?！?p> 那個小小的聲音對許音說。
許音很無奈的張口，終于喝下了一小碗粥。又躺下之后，睡不著了。她這么大了，一碗粥怎么能喝飽，她餓，想吃雞腿。
我要吃雞腿！
老人進(jìn)門的時候聽見許音在說話，閉著眼睛在說夢話。他仔細(xì)一聽才知道她想吃雞腿。
想吃雞腿??！
老人走進(jìn)院子招呼駱子俊幫忙抓住了那只胖點(diǎn)的老母雞。
“小伙子，幫我燒個開水，這只雞光吃糧食不下蛋，今天就燉了給你們兩個孩子補(bǔ)一補(bǔ)吧?！?p> 駱子俊抿了抿唇，如果那孩子是他親妹妹，他一定不會同意老人家殺雞?，F(xiàn)在為了那個孩子，只能欠老人一份人情了。等到他回到駱家，一定運(yùn)一車?yán)夏鸽u送給這位老人。
聽說母雞不下蛋，駱子俊的心里負(fù)擔(dān)輕了些。
許音退燒之后，老人帶著他去大隊(duì)部打電話，沒有打通。
他給的那個號碼當(dāng)然打不通，那是他媽媽生前用的號碼，已經(jīng)停機(jī)了。
老人問他還有別的號碼嗎？
他又給了一個電話號碼。
那是他外公家的電話，家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房子在，電話沒有撤，打通了，沒有人接。
最后，他說不用麻煩了，妹妹醒了他就帶著妹妹自己坐車回去，說不定他回去，家里人還不知道妹妹丟了呢！
打不通電話也沒有辦法，老人拜托村長留意哪個地方有丟小孩的幫忙聯(lián)系就帶著駱子俊回家了。
幸好過了一夜那小女娃就醒了，老人很高興。
“你放心吧。我這個老頭雖然不富裕，但是供你們吃幾個月的飯是沒有問題的！”
老人知道駱子俊兄妹倆跟著姥爺一起生活，媽媽在外打工賺錢提供兄妹兩個的生活開支很是唏噓，這兩個沒爹的孩子太可憐了！
駱子俊紅了眼睛，說：“謝謝爺爺，我一定會報答您的！我媽媽也會感激您?！?p> 他也沒有撒謊，他的媽媽一定在天上看著他，感激這位老人救了他。
老人的家是很簡陋的三間青瓦房，收拾的很干凈。院子里喂了雞鴨，還拴了一頭牛。知道老人姓楊之后，駱子俊就喊他楊爺爺了。
楊爺爺說他老伴回娘家去了，這兩天沒有在家，不然他們兄妹兩個能吃得更好些，因?yàn)槔咸藕軙鲲垺?p> 楊爺爺有一個兒子上完大學(xué)在城里落戶了，逢年過節(jié)才回來。還有一個女兒出國了，一兩年回來一次。
兩個孩子回來都會帶很多東西，所以他什么都不缺。
這房子雖然破，是因?yàn)樗岵坏貌话峒?，其?shí)他家是很富裕的。
雖然老人說他家富裕，但是駱子俊一點(diǎn)都沒有看出來哪里富裕。老人的衣服，褲子洗的發(fā)白。還帶著補(bǔ)丁，一件白色的褂子，領(lǐng)子都破了還穿著。
他厚著臉皮在這里白吃白喝了兩天了，現(xiàn)在又要吃人家一只雞，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許音卻沒有這種自覺，她醒了之后聞到香味就爬了起來，起來之后跑到水井旁邊洗了手。這個院子真是太好了，跟奶奶家里一樣。有水井，有菜地，有雞有鴨還有牛。
她已經(jīng)自動忽略了自己在河里飄了一夜的事，也沒有問自己怎么在這里，有大哥在就好了。
許音玩了一會兒水又去廚房。她也喜歡燒火。
老母雞燉好了，滿院子飄著香氣，駱子俊把母雞撈出來晾著，老人去菜園里拔了香菜，小蔥，做了一個雞湯面，又炒了四個雞蛋。
楊爺爺哈哈笑著對許音說：“飯已經(jīng)做好了，不用你幫忙了，快去手等著吃吧！”
楊遠(yuǎn)志沒有想到小女孩恢復(fù)的這么好，醒了就活蹦亂跳了。
這兄妹兩個身體底子都不錯，也很有禮貌?？礃幼釉诩乙彩潜徽湛吹暮芎玫摹Ｋ麄兊睦褷斠欢ㄊ且粋€很不錯的人。
飯菜上桌，胖胖的老母雞肉撕了兩盤子沒裝下。
楊爺爺拿了雞腿，一人一個遞給許音和駱子俊，“孩子們快吃吧，吃飽了好有力氣！”
許音接過雞腿就咬了一口，香！老母雞的肉被燉的香嫩無比太好吃了。
她還沒有咀嚼就咽了。
“慢點(diǎn)吃，沒有人跟你搶?！?p> 駱子俊嫌棄的看著許音，把自己的那只雞腿也放到她面前。他不信這個小孩能吃兩個雞腿。
許音剛咬了第二口，嚼的滿嘴流油還沒有咽下去，大門咣當(dāng)一聲被推開了。一個短發(fā)女人推著自行車進(jìn)了門。
“老婆子，你回來了！”
楊爺爺欣喜地站起身，把筷子放到桌子上迎了出去。
許音舉著雞腿看外面，駱子俊趕忙放下筷子把許音拽起來一起走出屋子。
“奶奶好！”他喊道。
這個女人比楊爺爺年輕，短發(fā)是燙過的，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如果楊爺爺不喊老伴，駱子俊還以為這是他兒媳婦呢！
許音跟著駱子俊后面喊：“奶奶好！”
她的雞腿還沒舍得放下呢，拿著雞腿的小手藏到了身后。
“奶奶，誰是你們的奶奶呢！”
女人還沒有進(jìn)堂屋就變了臉色，她把自行車往院子中間一放，叉著腰就對楊爺爺罵起來：“你這個糟老頭，是不是把我的老母雞給吃了！哎呀我的老母雞呀！一只能賣一百多塊錢呢！”
女人說完坐到地上，手掐著腳脖子就撒潑罵起來。
這下駱子俊相信，這個女人真是楊爺爺?shù)睦习榱耍?p> 太兇了！怪不得楊爺爺看起來那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