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凱琳,你該慶幸你只是個女孩!不然,你會為剛才的話付出代價!”
凱琳的話語卻是戳到了澤雷斯的痛處,他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看向凱琳的眼中有著危險的光芒。
“你既然突破失敗了,你以為我會怕你?”
雖然這樣說,但是凱琳眼中卻是有著一絲忌憚。
兩人同為二階,但是二階的術(shù)士一般都要比二階的戰(zhàn)士難纏的多!
“你們兩個有意思嗎?我倒是對于那個剛來就敢向統(tǒng)領(lǐng)大人表白的小子很感興趣?!?p> 旁邊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一個黑發(fā)黑眼的高個年輕人看著不遠處的山峰,淡笑道。
“李木,你說的是那個在地上掙扎的垃圾?這種貨色也配?”
凱琳也是看了一眼遠處倒地的顧運,有些不屑的說道。
“其實他若是沒有通過這考核,說不定對他反而是一件好事,總比面對蓋茨的怒火好吧……”
李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淡淡說道。
“蓋茨?”
顯然凱琳和澤雷斯也是理清了這其中的微妙關(guān)系,頓時嘴角都有了一絲奇異的笑容,甚至看向顧運的目光之中都多了一點憐憫。
因為那蓋茨,就是他們幾個對上了,也是沒有絲毫把握,更別提眼前這個離五階戰(zhàn)士都還很遠的菜鳥了……
荒涼的山峰之上,有著無數(shù)的黑點在緩慢的移動著。
雖然甘特說是繞著山跑一圈,可是實際上就連實力已經(jīng)達到準五階戰(zhàn)士的哪些人,在這重甲之下,也是跑不起來,只是前進的稍快一些罷了。
在山道的最后方,有著幾個明顯掉隊了的人影。
其中之一,自然是每走一步都幾乎要跌倒一次的顧運!
看了看周圍的幾個“同伴”,顧運不由得嘴角抽搐,這都是什么人啊!
有一個明顯的侏儒,身高直到顧運的胸口……還有一個,甚至顧運都能看見他那花白的胡子!
我草!您老人家都一把年紀了,還要參加血殺營??!
顧運有點欲哭無淚,他終于明白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水準,顯然是被劃歸為老弱病殘那一類了……
哐!
再一次掙扎著站起來,感受著越來越無力的身體,再看看自己身后走出的數(shù)十米,顧運皺起了眉頭。
再這樣下去,只怕走不出百米,他就會沒有絲毫力氣了,而且,這是上山路!
越往上走,山路越是陡峭!
顧運幾乎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真是羸弱的身體啊……
顧運活了二十余年,還是第一次發(fā)出這種無奈的感慨,在這個陌生的世界!
再次重重的一步邁出,這一次顧運閉上了眼睛,想要堅持下去,就必須盡可能的節(jié)省體力,也就意味著,不能再摔倒了!
只有調(diào)整好重心,才能避免摔倒!
一步邁出,顧運的身體頓時劇烈的搖晃了起來,不斷的想要倒下去!
給老子定住!
顧運心中怒吼一聲,嘴唇都是被咬出了血絲,終于控制住了顫抖的身體,一步步往前挪去。
漸漸地,顧運終于掌控住了身體的重心,不再跌倒,可是那自身體深處涌出的疲憊依然是沒有絲毫減少。
每走一步,不堪重負的身軀都在瑟瑟的抗議著,山頂此刻是如此的遙遠,可是顧運別無選擇!
或者說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刻起,他就沒有了選擇!
既然身體撐不住,他唯一剩下的籌碼就是最飄渺的意志,和那心底深處的吶喊!
“這里,擋不住老子的步伐!”
夕陽西下。
山峰上第一天的訓練終于是到了尾聲,當然,只是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
大多數(shù)人經(jīng)過五六個小時的艱難前行,終于是爬到了山頂,如釋重負的癱倒在了地上。
而蜿蜒的山道之上,依然有著十數(shù)道身影在緩慢的挪動著,偶爾會有一道身影支撐不住倒了下去,便有冷漠的士兵上前把人拖走,然后不知去處。
那種感覺,更像是收尸!
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倒了下去,眨眼,在接近山頂?shù)纳降乐?,便只有兩三個人還在孤單而痛苦的前進著。
山頂上的眾人也大多數(shù)都緩過了氣,默默注視著最后的幾個人。
行百里者半九十。
越是接近山頂,道路越是崎嶇,那幾道身影的行進也是越加緩慢。
還有一里路,可是這最后的一里路難度絲毫不亞于開頭的十里,不少明眼人都是看得出來,恐怕最后剩下的這幾個人很難走完這段路了。
而這其中,就有顧運。
啪!
又是一道人影倒了下去。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離倒下之人不遠處的另外一個人也是被這聲響給壓垮了神經(jīng),再也撐不下去,跟著倒了下去。
只有那手,還在無力的伸向山頂方向,訴說著他的不甘!
此刻,山道之上只剩下了一個人!
顧運!
面色蒼白、不斷喘氣的佐卡在山頂看著顧運,心中甚至是希望顧運此刻停下,不要再繼續(xù)了。
倒不是佐卡有什么壞心思,而是此刻的顧運,看上去,實在太慘不忍睹了一些……
不僅僅佐卡,山頂上剩下的百來人也是有些不忍的看著顧運,就連和顧運不對路的沃森等人此刻也是閉上了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絕對是瘋子!
此時的顧運,頭發(fā)枯黃,面色是一種異樣的潮紅。
他臉上卻是很干凈,甚至看不到汗水……而有經(jīng)驗的人都知道,這并不是說明他不累,而是因為身體之中的水分已經(jīng)枯竭到無法分泌汗水!
顧運全身無數(shù)的毛細血管早已經(jīng)受不住重壓爆裂了開來,鮮血浸透了他的全身,順著重甲絲絲流到了腳下。
每走一步,顧運都會留下一個血腳??!
此時的顧運,已經(jīng)是一個血人!
甚至近距離觀察,可以發(fā)現(xiàn)顧運的眼睛瞇著,死死地盯著山頂,但是其中卻是沒有絲毫神采……
一里!
半里!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
沉重而又堅定的腳步聲一步步傳來,山頂上的眾人就這樣瞪著眼睛看著那個血人慢慢地跨越這最后的距離。
那腳步聲仿佛是敲擊在他們的心頭,讓他們連呼吸都是有些不順暢。
此刻顧運瘦削的身影在他們心中卻是無限高大起來,畢竟若是易地而處,他們相信,自己絕對不如顧運!
終于!
顧運的雙腳跨過了最后一步,站到了山頂之上。
而也就在完成這個動作之后,顧運的身體靜止了,就這樣定定站在原處,動也不動,唯獨眼睛還是保持原狀,微瞇著盯著腳下。
“顧運……”
佐卡忍不住想上去扶住顧運。
“別動!”
喝聲傳來,卻是面色嚴肅的甘特阻止了佐卡,他看得出來,顧運的體力和精力早已透支的一干二凈,甚至可以說,顧運的意識早已昏死過去,他的身體只是被最后的意識催發(fā)的機械前進罷了。
此時若是佐卡亂動,極有可能讓顧運徹底的再也醒不過來。
甘特探手感受了一下顧運微弱到極致的心跳和鼻息,心中也是對于顧運的堅韌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對著旁邊的士兵吩咐道:“去營地之中請一位術(shù)士過來……”
“我來吧?!?p> 一道蘊含著復雜情緒的聲音響起。
甘特一愣,卻是連忙躬身,因為眼前出聲之人,正是目睹了全程的卡特琳娜!
這個男人……
山巔之上,卡特琳娜看著那如同石雕般凝滯的身影,嘴唇微微抿在一起。
顧運的實力有多差,她心知肚明,所以她才更加動容!
她看得出,顧運的體力早已消耗的點滴不剩,那么到底是什么支撐著他堅持完了全程?
她的腦海中,再度浮現(xiàn)昨日顧運在廣場之上說出的一番話語。
此刻不知為何,不論顧運說的話是真是假,她的心底竟然愿意選擇相信!
柔和光芒從卡特琳娜的身上涌出,輕輕的撫過顧運的身體,一絲絲精神力不斷滋潤著顧運枯竭的身體和心海。
良久,直到卡特琳娜香汗淋漓,才是停了下來,再度深深看了顧運幾眼,她艱難的挪開了目光,微微嘆了一口氣,對站立在一旁的甘特吩咐道:“晚上你把這個放進他的石池之中?!?p> 說著,卡特琳娜手腕一翻,只見她的手掌之上赫然躺著一株三葉的奇異藥草。
藥草一出,空氣之中頓時彌漫了一股淡淡的藥香,周圍不少人聞到這香味都是精神一振,隨即羨慕嫉妒恨的看向了顧運,看這架勢,很顯然那不是普通的草藥,極有可能是珍貴的靈藥!
不過一想顧運剛才令人毛骨悚然的登山過程,這些人心中又是平衡了不少……
甘特接過那藥草,卻是瞳孔微微一縮,他自然認得這是什么,卻是明智的沒有說話,默默的點了點頭。
只是這個小子,似乎統(tǒng)領(lǐng)對他真的不一般啊……
傳說,當一個人長時間陷入黑暗,在醒來的那一刻能夠短暫的看到前世……
顧運不知道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在醒來的時候腦子是一片空白。
很久很久,顧運才感覺到知覺、情緒和記憶慢慢地回到了自己身上。
腦子很干澀,身體很酸痛。
顧運并不是很在意身體的痛楚,他花了一點時間來高興自己挺過了第一天。可是過一會,當佐卡來看他的時候,又告訴他他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
于是顧運又郁悶了……
顧運不知道在這種時候連續(xù)昏迷三天到底意味著什么,他只是能猜到,或許,他已經(jīng)被淘汰了!
可是還能如何呢?
三天前的登山,他幾乎是在玩命,沒有死就算好運了,還能奢求什么……
淡淡的草藥味圍繞在顧運的四周,原來山洞之中的石池是用來泡藥水的。
此時的石池水已經(jīng)變得渾濁不堪,發(fā)完呆的顧運擦拭了一下身體,剛剛穿好邊上放著的干凈整齊的衣服,輕緩的腳步聲就從背后傳了過來。
顧運的身體一僵,他知道是誰!
“醒了?”
淡淡的聲音傳來,雖然有些冰冷,可是卻很悅耳。
“這衣服?”
顧運的聲音之中少了一些什么,平靜的問道。
“你走吧?!?p> 沉默了一會,卡特琳娜輕輕說道。
“你不殺我?”
顧運握緊了拳頭,苦笑道。
這種感覺怎么他媽的這么難受!
“出了山洞往右一直走,能看到一條山道,翻過那座山,就可以出谷。”
卡特琳娜沒有回答顧運的疑問,或者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說完了這一句,就轉(zhuǎn)身離去。
愣怔了一會,永不服輸?shù)念欉\終于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最后看了一眼這短暫的住處,走出了山洞。
一個胖胖的身影站在洞口,佐卡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只是拍了拍顧運的肩膀。
“你如果沒地方去,就去德瑪西亞東部邊界的垂星城,我有個遠房親戚在那……”
佐卡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
“放心,即便不在血殺營,我也能活的很好?!?p> 顧運有些勉強的笑了一下,和佐卡擁抱了一下,大步而去。
他沒有想到有一天,他也會有故作瀟灑的時候,雖然心中很受傷……
可是沒辦法,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你已經(jīng)如此拼命,可是人生的很多事情,注定是徒勞無功的。
順著眼前孤單的山道走到了山巔,顧運的腳步頓了一下,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腳下的山谷,他來到這個世界留下的第一份足跡,還有……
那個心底有著海一般的寂寞的女孩。
“你真的就這樣走了?”
一個身影緩緩地自黑暗之中走出,赫然是甘特。
“你來殺我?”
顧運卻是沒有絲毫驚訝,甚至此時在心底對于死亡突然沒有了恐懼,微笑著看著甘特道。
“如果我是你,我會在這里待到最后一秒!”
甘特卻是搖了搖頭,深深看了一眼顧運,緩緩道。
顧運卻是眉頭一挑,有些疑惑的看著甘特,顯然是不知道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你就沒有想過,以你那天的狀況,怎么可能短短三天就活蹦亂跳,甚至還沒有留下絲毫后遺癥?”
甘特若有所指的問道。
“這……”
顧運一怔,他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此時一想,的確是太過蹊蹺。
就算是在現(xiàn)代社會,以那天顧運的情況來說,都算是極其危險的深度休克,完全是靠著一絲意念才沒有被死神帶走。這種情況,在醫(yī)院待個十天半個月都算是好的,還不一定能下床,可是眼下,他卻是三天就好了大半……
難不成這里的醫(yī)療水平真的如此之高?!
“她拿出了一株七級靈藥,三葉玄黃?!睕]有讓顧運猜太久,甘特揭示了答案,語氣之中依舊有著一絲不可置信,“你也許不知道七級靈藥的價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尋常人也許終其一生都見不到七級靈藥……即便是對于統(tǒng)領(lǐng)大人來說,三葉玄黃也不是等閑之物!”
“還有,你以為血殺營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你此去,除非隱姓埋名再不出現(xiàn),否則一旦被血殺營的上層得知,即便是貴為一營統(tǒng)領(lǐng),也會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