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效如桴鼓

　　兩天后，不知道對方用什么理由說服了老師，小真嗣獲準(zhǔn)夜不歸宿一天。

　　這期間小真嗣開始給齋藤千念留作業(yè)，先開始學(xué)表演，女孩原來基本上是耳濡目染的被動學(xué)習(xí)，現(xiàn)在開始了主動的訓(xùn)練。

　　這天放學(xué)后，小真嗣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依靠在校門口的一顆樹下聽隨身聽，是名曲巴赫。

　　一輛不起眼的黑色汽車?？吭诟浇?，而男孩的手機也震動了起來。

　　男孩摘下耳機，望了望天邊昏黃的落日，微微握緊了拳頭。

　　終于到這一天了！

　　接上頭，發(fā)現(xiàn)是齋藤夫人親自駕車，男孩微微點頭致意，隨即沉默不語。

　　齋藤夫人也沒有說什么，汽車在沉默中一路駛向遠(yuǎn)方。

　　天色完全暗下來的時候，汽車終于停了下來，面前是一家不大的醫(yī)院，從行進(jìn)路線判斷，這里相對比較偏僻。

　　“真嗣先生，大部分的東西都按您的要求準(zhǔn)備好了，剩下就是今天要當(dāng)即準(zhǔn)備的東西，嗯。。。制式附子沒有那么多，我還準(zhǔn)備了一些浸泡培育的，不知道可不可以。”齋藤夫人的語氣十分恭敬。

　　“叫我真嗣就好，千念畢竟是我的同學(xué)，附子不夠沒關(guān)系，但可能就是治效不夠徹底?！毙≌嫠梦⑿χc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進(jìn)醫(yī)院，很快，齋藤夫人就停在了一棟病房前。

　　“就在這里了，其余的東西也按您的要求準(zhǔn)備好了，需要檢查一下嗎？”

　　“當(dāng)然，現(xiàn)在時間還沒到，需要做一做準(zhǔn)備工作?！毙≌嫠靡妼Ψ綀猿钟镁凑Z也就沒繼續(xù)堅持。

　　打開門，病床上是一個面色暗黃、嘴唇干枯的男人，打著點滴，好像正在睡覺，正是齋藤千念的父親，齋藤間。

　　“他一周前就這樣了，昏睡不醒，身體一開始時冷時熱，后來就四肢冰冷，身上發(fā)熱，時常干咳，偶爾醒來好像也不太清醒，像是感冒發(fā)燒，一開始了好幾家醫(yī)院，都說是輕型感冒，可是退燒藥下去，他好一段時間就又是這樣，也不發(fā)高燒，就是頭腦不清醒，上周突然就惡化了，要不你老師提提供的按摩方法，他可能還要繼續(xù)惡化。”

　　齋藤夫人依舊平靜，但說到最后聲音也不禁微微顫抖。

　　“嗯，我知道了，麻煩把這一周的體檢報告給我看一下?！蹦泻⒁桓辈换挪幻Φ臉幼?。

　　等齋藤夫人去取報告的時候，男孩的眼瞳突然閃過一絲霞光。

　　風(fēng)間白鳥上線。

　　風(fēng)間白鳥一只手輕輕的按在男人的胸口，另一只手點在男人喉頭，微微屏息，感受對方一呼一吸之間胸吧、肺、喉嚨的震動，聽了六個呼吸。

　　接著，他翻開男人的眼皮，仔細(xì)地看了看對方的眼白、眼瞳。

　　想了想，風(fēng)間白鳥合上對方的眼皮，坐在床邊，把手搭在了對方的手腕上，同樣微微屏息，同時一聲低沉的“嗯”從男孩鼻腔和喉嚨間發(fā)出，而男孩的手臂上微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寒毛根根豎起。

　　按了足有20分鐘，期間齋藤夫人帶著報告回來了，看對方一副凝重的樣子便沒有開口，只是把報告放在桌子上，自己站在一邊。

　　聽完脈，風(fēng)間白鳥收回手，一邊撩開被子，一邊對齋藤夫人道：

　　“拿一雙筷子來，另外治療的時候門外配兩個護(hù)士，最好是男的，等下有力氣活。”

　　于是齋藤夫人先從柜子里取出一雙筷子，之后又打了個電話出去。

　　“我丈夫的病。。。怎么樣呢？”眼見男孩按了按丈夫的小腿，之后就停下來思考，齋藤夫人忍不住問道。

　　“遇不到我，不久就完了，現(xiàn)在還行，雖然麻煩，我花點力氣應(yīng)該沒問題。”風(fēng)間白鳥停了一會兒，用筷子夾出男人的舌頭看了一眼，接著開始一目十行的看體檢報告，邊看邊回道。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齋藤夫人鄭重鞠躬，對方的氣質(zhì)渾然一變，讓她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他。

　　“千念是我朋友嘛，另外別忘了報酬就好?！蹦泻醒笱蠡卮稹?p>　　接著，風(fēng)間白鳥開始一樣一樣的過目自已要的東西，發(fā)現(xiàn)基本上滿足要求以后，他滿意的點點頭：

　　“到時候兩個人聽指揮即可，齋藤夫人您可以到外面等著，其余的東西按時送過來即可，現(xiàn)在我要睡覺養(yǎng)神了。”說罷就離開了病房。

　　齋藤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頭，跟上去帶著對方到了一處睡覺的地方。

　　“怎么樣啊，白鳥哥有把握嗎？”小真嗣現(xiàn)在躺在床上，被剛才白鳥的一系列操作唬的一愣一愣的。

　　“那一套是做給她看的，西醫(yī)看報告，中醫(yī)看舌把脈，我都不需要，眼看耳聽就夠了，最多聽聽他五臟的聲音確定一下自己的判斷，其他都是做做樣子?！憋L(fēng)間白鳥懶洋洋地回道，開玩笑，這副身體感應(yīng)非比常人，哪還需要那么麻煩？

　　“。。。真是奸商啊?！毙≌嫠媚睦锊幻靼罪L(fēng)間白鳥是為了順理成章的要錢。

　　“哈哈哈，我學(xué)醫(yī)畢竟不是為了懸壺濟(jì)世嘛，只是身體修行的附帶，再說了，這也算劫富濟(jì)貧嘛?！憋L(fēng)間白鳥呵呵一笑，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今天早點睡覺吧，晚上還有事物忙活，想看明天給你回放?！?p>　　“知道啦，白鳥哥就靠你了?！?p>　　是夜，23點，床上的男孩緩緩睜開眼睛，眼瞳里流轉(zhuǎn)的霞光緩緩變暗，不仔細(xì)看還真看不出來。

　　找到病房，齋藤夫人和兩名男護(hù)士正在里面等著。

　　“好嘞，咱們按計劃開始，兩位怎么稱呼？”風(fēng)間白鳥微笑著打招呼。

　　“我叫森下幸之柱?！?p>　　“我叫藤原亮?！?p>　　兩個人一見是個小學(xué)生，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回答道。

　　“很好，我們準(zhǔn)備開始吧，齋藤夫人請先出去一下?！憋L(fēng)間白鳥開始給準(zhǔn)備好的針灸針消毒加熱。

　　“那就拜托你了，齋藤夫人微微鞠躬，隨后走出了病房?！?p>　　“開始熬秋梨膏吧，森下，用過夜的涼開水化開，文火煮沸，悶20分鐘?！?p>　　于是一個男護(hù)士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排煙爐，在一口砂鍋里開始熬秋梨膏，不久，整個病房的空氣里開始彌漫淡淡的甜味。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23:50分，病房里全是秋梨膏甜里帶涼的味道。

　　“端到齋藤先生床邊，亮，拿扇子把鍋里的蒸汽扇過去，秋梨膏溫度維持在38度，水少了就添水，維持膠態(tài)?！?p>　　風(fēng)間白鳥吩咐完，自己走到病床的另一邊，他先是稍微舒展了一下雙手，晃了晃脊椎，之后迅速把病床上男人的褲子給拔了下來。

　　眼瞅著時鐘馬上要走到十二點，風(fēng)間白鳥拿起自己烤好冷卻的金針，微微一抖，就朝男人的敏感處刺去。

　　看的旁邊剛剛坐下休息的森下差點跳起來。

　　刺入五分，風(fēng)間白鳥針都沒捻，輕輕一抖，針就沒入皮肉中。

　　“子時到，一陽生?！憋L(fēng)間白鳥嘀咕一句，開始輕輕的抽插起那根金針來，不多不少，上中下各停頓一分，總共三分。

　　就這么灸了十八息，也就是三十六個呼吸，風(fēng)間白鳥本來想伸手去摸，頓了頓對森下說：

　　“摸一摸他的后腰，再摸摸他的掌心，看看哪個熱，哪邊又出汗了。

　　森下依言照做，：“手心熱一些，也是手心出汗了?！?p>　　風(fēng)間白鳥微微點頭：“亮，不要扇了，連爐子一起端出去，火先停了，蓋著鍋悶。”

　　轉(zhuǎn)頭又對森下說：“開始第二鍋，姜片配鮮艾草，這次用新燒的開水泡開，用大火燒沸?！?p>　　森下點頭去準(zhǔn)備，這次用的是一口銅鍋，很快，屋子里的甜膩味道變成一股淡淡的辛辣味，還夾著點艾草的清香。

　　就這樣一直熬到凌晨三點，期間風(fēng)間白鳥只是在一點的時候拿金針刺了刺男人的大腳趾縫，和上次差不多，只是停頓順序有所不同，剩下時間就是亮回來后拿扇子輕輕扇風(fēng)、時不時的添料，風(fēng)間白鳥自己則坐在凳子上養(yǎng)神，不知不覺，病床上男人喉嚨那含糊的痰聲悄然消失。

　　三點一到，天門洞開，風(fēng)間白鳥馬上站起來，從小冰箱摸出一支腎上腺素就給男人來了一針，緊接著，他開始按揉男人的虎口，一邊揉一邊吩咐森下；：“用毛巾吸飽姜水，裹敷他的雙腳，自己手可以承受的時候就敷上去，自己覺得涼時就再泡回去，亮，控制溫度到60度，先來十五次，什么時候他的小腿發(fā)熱，膝蓋窩出汗就通知我?！闭f罷，繼續(xù)拿指甲輕輕刺激男人的虎口。

　　不知不覺又是半個小時左右過去，男人的腿上開始微微出汗，心跳也逐漸加速。

　　“膝蓋窩出汗了?！鄙碌吐晫Π坐B說。

　　“嗯，亮，把他的腿腳擦干拿被子裹上，然后把這鍋撤了吧，這鍋東西不要了，告訴收集水邊露的可以回來了，把露水加到秋梨膏里，40度，高了用扇子降溫。出去的時候不要帶風(fēng)，進(jìn)來的時候也一樣，自己溫度差不多了再進(jìn)來，嗯…五點左右進(jìn)來吧?！?p>　　“我知道了?！?p>　　“森下，制附子文火煎熟，用生水，開了放甘草，按我抓的劑量放，這次熬成濃汁，只留原來的四分之一?！?p>　　“好的?！备阶硬皇怯袨躅^堿嗎，這么多真的大丈夫？森下有點猶豫。

　　“沒關(guān)系，齋藤夫人相信我，你也應(yīng)如此。”風(fēng)間白鳥一下子看穿了對方的猶豫。

　　“是！”

　　五點，風(fēng)間白鳥開始拿膠頭滴管把放溫的附子濃縮液慢慢滴入齋藤間口中，而亮這時候也回來了。

　　“亮，來的剛剛好，干艾條、白胡椒、龍眼干、干姜粉，這些混雜一起壓碎，之后稍稍微煮熱?！?p>　　五點三十分，濃縮藥汁喝完，期間齋藤間居然醒了一次，但是馬上被白鳥按暈了。

　　“好了，森下，挖出一勺那個，用醫(yī)用紗布貼在他的肚臍上，隔十分鐘換一次熱的?！憋L(fēng)間白鳥開始按摩男人的胸腹交界處。

　　又過了半個小時，屋子里的兩個護(hù)士都熱出一身汗，男孩卻一滴汗也沒出，只是臉色有點兒紅。

　　五點一到，風(fēng)間白鳥叫停換紗布的森下，先是拿起兩根短針刺入男人肚臍旁開1.5寸處，之后拿出那根一分米的長針，搓捻著沒入男人的肚子，而另外兩個人則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那根長長的針在男人肚子里進(jìn)進(jìn)出出。

　　五點半，男人突然睜開眼睛，含糊地說了一句：“上廁所。”就掙扎著要下地。

　　“森下扶他上廁所，亮去把那秋梨膏熱一熱，一會兒泡水給他喝?！憋L(fēng)間白鳥迅速起針。

　　不久之后，森下扶著齋藤間從廁所里出來，帶著一股子惡臭。

　　“齋藤先生，你的最大問題解決了，以后不要瞎吃補藥，也不要縱欲過度，我拿針?biāo)幚眄樍四愕臍庋\轉(zhuǎn)，考慮到你家的情況，又加了把力，借了點天時，這一個月你按時吃我的藥，三天后可以恢復(fù)全盛時期的身體頭腦，算是透支的方法，先應(yīng)應(yīng)急吧，之后調(diào)養(yǎng)一年就好了?！憋L(fēng)間白鳥不留痕跡的退后兩步。

　　“非常感謝，如果這次難關(guān)得過，齋藤家會鼎力支持先生。”齋藤間啞著嗓子道謝，他偶爾清醒的時候知道小真嗣的事。

　　“那個秋梨膏汁，每半個小時給兌500毫升，按1:2兌，喝到七點就行了，剩下等我后續(xù)的藥就好，餓了就喝點粥就行。?！憋L(fēng)間白鳥說罷就開門出去了，外面是面露焦急的齋藤夫人。

　　“原來齋藤夫人也會焦急啊。”風(fēng)間白鳥調(diào)侃了一句。

　　“真嗣先生說笑了，人哪里有不會著急的呢？”齋藤夫人微微一笑，看男孩輕松的樣子，看來是沒事了。

　　“是啊，我也要著急去上課，夫人記得把尾款結(jié)一下，我會陸續(xù)把剩下的藥制出來的，到時候得勞駕夫人來取了?！?p>　　“恭敬不如從命。”齋藤夫人臉微微一紅，又暗暗啐了一下，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找個人送我去學(xué)校吧？祝你們順利度過難關(guān)?！憋L(fēng)間白鳥伸了個懶腰就準(zhǔn)備下線了。

　　“外子大病初愈，這次恕我不能親自相送?！饼S藤夫人開始安排人手。

　　“哈哈哈，那我走啦。”真嗣同學(xué)上線，堪堪聽到不能親自相送，于是朝齋藤夫人揮了揮手，就趕緊往外跑，快要遲到啦。

　　太陽逐漸冒頭，齋藤夫人多日來保持嚴(yán)肅的面部終于放松了下來，看著樓下飛奔上車的男孩，不禁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意。

　　車?yán)?，小真嗣看著初陽的光輝，再看看自己手機的提示短信，嘴角也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