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新生の胎動

　　“是嗎？那我就是所謂不為人知的一面嗎？”真嗣哼了一聲反問道。

　　“說不定是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的一面，畢竟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來了?！睂γ娴哪泻蛑o地看著真嗣，眼中的深沉無法和孩童聯(lián)系到一起。

　　“呵呵，這么說你比我自己了解我咯?！闭嫠门葱Φ馈?p>　　“只能說，鏡子會從反應(yīng)你的某個方面，正如老子所云‘長短相較，高下相傾’，我們都是通過和其他人比較來定義自己的，而我，既是其他人，也是你自己?！焙⒆訑倲偸?，一副無奈的樣子。

　　“少廢話！我不關(guān)心你到底是誰，我要出去！”真嗣不耐煩地大吼道，還示威似的揚了揚拳頭。

　　“你看，這是你心中崇尚暴力的一面，身懷利器，殺心自起，你有多少次想要靠力量解決問題？”而對方則不以為意，抱著腦袋靠在長長的座椅上道。

　　他身后，窗外的群山不斷地向后奔跑，太陽依舊不緊不慢地下落，仿佛永遠也落不完。

　　“。。。你到底想干什么？”真嗣恨恨一拳砸在了座位上，他感覺到了不對勁，如此情緒失控是很少見的。

　　但是，這有什么關(guān)系？你在夢里啊，在夢里還要循規(guī)蹈矩嗎？還要有所顧忌嗎？為什么不沖上去把那個討厭鬼揍趴下？哪怕你把他從車扔去也沒關(guān)系，這里你可以不計后果啊，為什么要克制自己呢？

　　他心里卻悄悄升起了另一個聲音，一個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聲音。

　　對面的孩子不知覺又變回了之前的坐姿，面容藏在了嘴里還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我問你話呢！”真嗣猛地站起來，一把把小孩拎了起來。

　　“怎么了，碇君？”聲音突然變得清冷，語氣平淡，居然是女孩子的聲音。

　　孩子下垂的腦袋抬了起來，淡藍發(fā)色，玫瑰眼瞳，居然是娃娃臉的綾波麗。

　　“綾波？”真嗣腦子一下子沒轉(zhuǎn)過來，不過下意識地松開手，小綾波輕快地踩在座位上站穩(wěn)，靜靜地和少年對視。

　　“你也。。。是夢嗎？”真嗣仔細一看，每錯，剛才的白襯衫和黑褲子也換成了粉紅色的公主裙，小女孩踩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鞋。在夕陽下就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碇君，讓我來幫你吧?！迸]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踮起腳尖去夠窗戶邊上的消防錘子。

　　“我來吧。”真嗣自然地伸手拿下了卡槽里的錘子，朝小綾波遞了過去。

　　“為什么又要幫我？我也想幫助你?。　蹦闹烙∠罄镆幌驕睾腿犴樀呐⑴鸬?，突然一把拍開真嗣的手掌，那把消防錘滑出去老遠。

　　“不是，你干嘛啊?！闭嫠靡矏懒耍阕约翰皇菈|腳才能勉強拿到嗎？

　　“對他人不抱希望，所以不去依賴他人，害怕失去別人，所以無償提供幫助，對嗎？”而對面的小綾波卻又恢復(fù)了淡然的樣子，以陳述語調(diào)輸說出了這個疑問句。

　　“有什么不對嗎？人和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本來就是這樣?！闭嫠脛t脫口而出，說完他自己也愣住了。

　　“沒錯，你是這樣的認(rèn)為的，為什么？”小綾波拍了拍裙擺，跳到了地上，揚起小臉，一臉平靜的問。

　　“因為媽媽已經(jīng)死了，爸爸也不要我了，既然沒有人無條件愛我，我就去無條件幫助別人好了，這樣對別人沒有期望，我就永遠不會失望！”真嗣大聲喊道，而淚水隨著他的話溢出了眼眶。

　　一路走來，從沒有完全相信過任何人，這樣就不會被背叛，這樣。。。就不會受傷。

　　離開綾波麗，自己不會難過；離開美里小姐，自己不會愧疚；離開明日香，自己也不會愧疚。

　　我為你們提供幫助，不要求你們有任何回報，這樣，當(dāng)我想離開的時候，我也不會有絲毫的愧疚。

　　“原來。。。我是這樣想的嗎？”真嗣慢慢蹲了下來，雙手無意識地揉搓著自己的頭發(fā)。

　　“沒關(guān)系，大家眼中的你又不是這樣子，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繼續(xù)生活下去就好了，大家都是這樣生活，誰會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啊?！甭曇粲肿兞耍瑤е鴰追致唤?jīng)心，幾分高高在上。

　　“這是。。。我眼中的明日香嗎？”真嗣緩緩抬頭，刺目的夕陽下模模糊糊看到金紅色的雙馬尾，隱隱有所明悟。

　　既然是自己的夢境，那么一切都取材都來源于自己的所見所聞。

　　“我說你啊，還真是懦弱，你覺得自己會受傷，受傷有什么可怕的？再說了，那些不過是你的想象，你也沒試有過相信別人不是嗎？”小明日香左手叉腰，右手一揮指向真嗣的鼻尖，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是啊，明明沒試過，卻覺得煞有其事，真是可笑呢?！背龊跻饬?，這次真嗣既沒有被激怒，也沒有固執(zhí)地堅持，反而露出了一絲笑意。

　　“拉車的馬兒看不到車夫手里的韁繩，你問它為什么突然左轉(zhuǎn)，它會告訴你感覺左臉有些緊?！闭嫠靡贿呎f，一邊雙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低頭看向下邊的小女孩。

　　“看什么看?！毙∶魅障汶p手叉腰與真嗣對視，還是一副嬌蠻的樣子。

　　“沒什么，謝謝你?！闭嫠眯χ牧伺呐⒌哪X袋，帶得她頭上的雙馬尾跟著晃了晃。

　　“你要死嗎？”少女惱羞成怒躲開，緊接著就是一記熊孩子的下鞭腿。

　　“還有人在等我回去，再見啦?！闭嫠貌⑵饎χ妇戳藗€禮，朝旁邊一跳，躲開對方的攻擊。

　　我要回去，真嗣心中默念，轉(zhuǎn)身伸手朝車門一推。

　　然后他整個人就被一團白光所包裹，身后的一切也都變成了光。

　　“要走了嗎？”朦朧間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嗓音和綾波一樣，語調(diào)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嗯，我會加油的。少年答道。

　　我會再回來的，媽媽，真嗣心中默默道，這是一種直覺，他毫不懷疑。

　　。。。。。。

　　與此同時，NERV作戰(zhàn)指揮中心。

　　“插入栓的備用電源，已經(jīng)快要到理論值的極限了?！比障蛘\推了推眼鏡，看著大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顯示匯報道。

　　“作戰(zhàn)服的生命維生系統(tǒng)也接近警戒線了?！币链的σ弥I盤道。

　　“將預(yù)定計劃提前12分鐘，趁真嗣還活著的時候?！甭勺友鲱^看著屏幕上忙忙碌碌的車隊道，她也不想那個經(jīng)常給她熬藥的男孩就這樣消失。

　　“EVA進入作戰(zhàn)位置，AT力場準(zhǔn)備好了?！绷硪贿厒鱽砹藞蟾?。

　　美里向綾波麗解釋了一下作戰(zhàn)計劃，少女低著頭沉默了許久，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她對情感的了解很簡單。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此時，狄拉克之海的另一端。

　　“好厲害啊。”小小少年任云飛坐在駕駛臺上，雙手托著下巴道。

　　“沒辦法，誰讓我是天才呢？”明日香一甩長發(fā)，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

　　她剛剛和任云飛吹噓完自己14歲大學(xué)畢業(yè)的事情，并輕描淡寫地敘述了在大學(xué)校園中的拉風(fēng)生活。

　　不得不說，任云飛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捧哏，少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他說著說著就打開了話匣子，心情也從一開始的沉重變得輕松起來。

　　直到明日香作戰(zhàn)服上的腕表開始閃爍紅色的光芒。

　　 00:18:13

　　“云飛，你過來一下?！笨戳艘谎鄄恢挥X間更加渾濁的LCL液，明日香沉默了一會道。

　　“怎么了？”少年一撐駕駛臺，飄到明日香面前問。

　　“來kiss吧?！鄙倥f完，不等任云飛反應(yīng)過來，一把按住少年的腦袋，揚起臉就貼了上去。

　　“什。。?！鄙倌赀€沒反應(yīng)過來，先是后腦勺被抱住，緊接著嘴唇上就傳來了一陣溫暖柔嫩的觸感。

　　真的像是草莓布丁啊，這是少年的第一反應(yīng)。

　　等了三秒鐘，感覺到對方?jīng)]有下一步的動作，任云飛睜開眼睛，看到了一位緊張而皺成一團的笑臉和緊閉的雙眸。

　　奇怪，為什么自己不覺得陌生呢？少年想著，輕輕伸手，擁住了僵成木棒的少女。

　　放松，放松，感覺到對方驟然急促的鼻息，任云飛一手慢慢撫摸著少女柔順的秀發(fā)和纖細的脖頸，另一只手則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示意她放松一些。

　　任云飛滿頭問號？什么情況？哪里做得不好嗎？

　　結(jié)果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又被飛撲過來的身影裝了個滿懷，腦袋埋進了一頭秀發(fā)里，身體也被一雙纖細的手臂抱住。

　　“。。。抱歉，我快要死了，我想讓你記住我，但是不想讓你難過?！鄙倥穆曇粼谒呿懫?，聲音那么輕，就像是怕驚動了死神一樣。

　　“那個。。。”任云飛準(zhǔn)備說點什么，就被明日香打斷了。

　　“不要說，請你離開，聽說窒息而死的人會很難看，我。。。我不想你看到。”少女聲音有些沙啞。

　　“可。。?！比卧骑w還想繼續(xù)說。

　　“沒有可是，你快走吧，走了就不要回來?！鄙倥畯妱莸?。

　　“但。。。”少年還想掙扎一下。

　　“沒關(guān)系，我不害怕，走吧?！泵魅障愕穆曇粲行╊澏?。

　　“先讓我把話說完啊。”連續(xù)被打斷，少年忍不住喊道。

　　“說。”少女惡狠狠道。

　　“我說，我應(yīng)該能帶你出去。”任云飛從頭發(fā)里拔起腦袋，雙手按著少女的肩膀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