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冰雪堆積,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一個女嬰嚶嚶啼哭聲劃破了安靜寂冷的街道。她身上包裹著兩層破舊的棉絮。
往來寥寥幾人,多匆匆一眼而過,偶爾嘆息,顯然習以為常。這個年代,人們多自顧不暇,無力再管其他。
一個年邁的老人經(jīng)過,蹲下來,仔細打量著這個嬰兒。嬰兒頓時停止了哭泣,瞪大眼睛望著老人,盛滿了天真懵懂。老人把小孩抱起來,離開了這片雪地。在嬰兒的意識里,她不知道這個冬天有多冷,老人捂熱了嬰兒。
老人姓許,他給嬰兒取名許暖。
老人原本是個教師,現(xiàn)在已經(jīng)年老退休了。老人的妻子很早便離世了,他還有一個兒子,但出去后便再沒回來過。只是每個月給老人卡上打的錢和每年寥寥無幾的幾次通話,還可證明他的確有個兒子。
每年春節(jié),女孩都會和爺爺坐在家門口,等那一個等不來的人。路過的人總看不過,難免說幾句。
“許叔,您就別等了,外面天多冷啊!”
“他要回來早回來了!”
“當初誰成想養(yǎng)大了一個白眼狼”
老人總默默不語,來往的人自覺沒趣,也便不會再多言,悻悻地走了。
“爺爺,你不是有聯(lián)系方式嗎?”女孩疑惑地問道。
老人嘆了一口氣,“要是這最后的聯(lián)系都沒了,那我往后如何能想象他會回來。這世上,很多人都在等。我至少還能等,有些人卻連自己等什么都不知道?!?p> 女孩問,“爺爺,那他會回來嗎?”
老人笑道,“總會回來的。”
“但愿吧——”女孩想。
又是一年,新桃換了舊符,爆竹燃了新年。雖是只有孫女二人,氣氛卻不減分毫?;ㄉ献?,甘蔗果子,堆滿了方木桌子。一大早,爺爺就把女孩叫起來,給她試新衣服。大紅的棉襖套在身上,整個屋子都充斥著喜慶的味道。女孩羞澀地甜甜笑著,雙手不覺地捻著衣角。緊接著,她抬頭看見了爺爺身上破舊的衣裳。
女孩天真地問道,“爺爺,你怎么不穿新衣服呀?”
“爺爺老了,就這樣就挺好的。再說了,花里胡哨的爺爺也不習慣?!睜敔斴p輕撫摸著女孩的頭發(fā),慈愛地笑道。女孩低下頭,一瞬間便已明了,輕皺了下鼻尖,不再多問。爺爺以為她還什么都不懂,但其實女孩的心思是最敏感的。
一推開門,熱鬧迎面撲來。左右鄰居貼對聯(lián),掛燈籠,偶得閑時三兩個聚一塊兒敘說家長里短。街道上行駛著絡繹不絕的來往車輛,車里坐著的都是各處回家過年的年輕人。他們在陣陣不斷的鞭炮聲中,從街口就被迎回了家。村子里,一片喜氣祥和。
除夕當晚,見夜已深,爺爺準備入睡了,女孩精氣神兒好,興致沖沖地想要守歲。
約莫半個鐘頭,爺爺已然酣睡,響起了整整呼聲。街坊鄰里的鞭炮聲已經(jīng)停了,大家聚在一起嗑瓜子,嘮嗑,游戲,所有的熱鬧都鎖在了門內(nèi),門外是一個安靜的世界。
女孩捧著一本雜書靜靜地圍坐在火爐旁,也有些困倦。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若不是實在太安靜了,幾乎以為是幻覺。
女孩趕緊去開門,“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兒嗎?”
女孩推開門,瞬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