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群人潛伏在黑洞洞的夜色里。
小巷中,道路兩旁的樹上,三人成隊,每人身上都背著一支長刀不約而同地盯著網(wǎng)吧的動靜。
網(wǎng)吧不遠處的小巷盡頭。
陳震扶了扶耳邊的麥克風正一臉焦急地等待什么似的。
“根據(jù)情報這次會有猛鬼復蘇,數(shù)量不明,地點就在網(wǎng)吧附近,各位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手,相信不必多說諸位也會明白形勢嚴峻。各位,共勉!”
“陳震,你那邊情況怎么樣?”耳機里傳來充滿磁性的老人聲音。
“一切正常,我們的人已經(jīng)將這個網(wǎng)吧包圍的水泄不通,您還有什么吩咐?副院長?!?p> “很好,按計劃進行。我會在指揮室全程協(xié)助你。那件東西很危險,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它一定要安全地把它帶回來!”
“收到”陳震自信地回了話,“只是……”
“怎么了?”
“副院長,您為什么還要把封修派來?您別誤解我的意思,我是說,他來,合適嗎?”
“這不是你擔心的,他的加入并不影響‘鬼面’行動的細節(jié),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备痹洪L輕聲道。
“是!”
掛掉電話,陳震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慢慢吐出一縷煙圈。
“看來,蟄伏十八年的猛虎終于要出動了!”陳震喃喃道。
網(wǎng)吧內(nèi),項小北正在清點上半夜的收入。
大年三十的,今晚來上網(wǎng)吧的確實很少,只有二樓包間有幾位包夜的,一樓的正常價位機子幾乎都是空著的。
正當他感嘆今晚生意不好時。
叮鈴鈴,玻璃門上的小鈴鐺響起,只又見進來一男一女。
走在前方的女生深紅色的長發(fā)披在緊身衣后面直到腰間,高挑的身材穿著緊身衣更是顯出凹凸有致。
后面男生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差點碰到網(wǎng)吧門梁,但是魁梧的身體掩蓋不住臉上猥瑣的神情。
項小北正想起身接待,后面的猥瑣男直接越過擋在前面的女孩,一臉壞笑地看著自己,嚇得他不自覺的后退幾步。
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倆人他有點驚訝,嘴里突然冒出一句“二位開房啊呸包夜二十,優(yōu)惠價。”
柳墨弦張垚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位瘦削的少年,不敢相信這就是副院長口中百年難得一遇的‘曠世奇才’,不過少年嘴角很明顯的青色印記無疑說明這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項小北?”柳墨弦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嗯?二位是?”
“你真是項小北?”張垚又往前走一步,差一點就和他臉貼臉,項小北被逼到墻角,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猥瑣男。
“小的就是,二位美女帥哥有什么需要的嗎?本店過年期間包夜優(yōu)惠。”
項小北心想咋滴大過年這么多情侶來網(wǎng)吧包夜,拜托花點錢去旅館不香嗎?
話說這辣妹怎么會看上一個四肢發(fā)達的猥瑣男?
“咳咳,小北大兄弟,我們是來自一個神秘的組織,現(xiàn)在組織上很需要你,可否跟我們回去一趟?”
“wtf?”項小北心里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倆人不會是精神病?大半夜的搞什么幺蛾子?搞傳銷的也說不定。有道理,最近搞傳銷的挺火,說不定是從傳銷窩子跑來專坑自己這樣的窮逼。”說著雙手一揮,就擺出送客的樣子。
柳墨弦警覺地查看網(wǎng)吧環(huán)境,張垚有些急了,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擺出自以為十分誠懇的表情“大哥我倆不是壞人,跟我們走一趟保證你不吃虧!”
項小北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油膩的猥瑣大臉盤子,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md搞傳銷跑到老子地盤來了是吧,再不滾蛋小爺我這就報警!”
剛掏出盜版神機,只聽‘咔’的一聲,一把明晃晃的長刀精準命中手機插入柜臺豎在眼前。
“給臉了是吧,不跟老娘走這就煽了你!”
柳墨弦杏眼炸出兇光一腳蹬在柜臺單手握著刀柄,另外一只手抓著他的衣領(lǐng)不放,木質(zhì)柜臺被強大的沖擊力震的搖搖欲墜。
項小北瞬間雙手舉過頭頂聳拉著腦袋一副繳槍不殺的樣子。
這是什么操作?
看著眼前被嚇傻了的少年,張垚悄悄地對柳墨弦說“姑奶奶你進來之前還勸我不要動武。把這位‘曠世奇才’嚇傻了回去怎么和副院長交代?”
“少說話!盡快把人帶走!你不覺得這家網(wǎng)吧的氣氛有些……詭異嗎?”
“怎么啦?有什么不正常?”張垚不解。
“開鬼眼!”
“哦哦”要不是柳墨弦提醒,張垚差點忘了,隨即雙瞳由黑色轉(zhuǎn)變?yōu)榫p色散發(fā)出幽暗的紅色微光,環(huán)視一周,只見網(wǎng)吧里到處都是從地底冒出來的黑色冷重氣息。
“怎么?我還沒見過這么密集的黑氣聚集!這里……”張垚冷汗直流。
“不知道,總之這家網(wǎng)吧下面一定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行動處此行的目的恐怕就和這件網(wǎng)吧有關(guān)系!”
項小北看著二人眼冒紅光神經(jīng)兮兮的樣子,又看見柜臺上貫穿自己手機的長刀,心里恨得直癢癢,但是一動不敢動。
他現(xiàn)在嚴重懷疑二人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得了紅眼病的瘋子。
“兩位大俠,有話好說,要錢拿走,給小弟留條小命啊。”
“兄弟,委屈你了,事到如今你只能跟我們走一趟?!睆垐惓槌鎏茦哟蟮毒鸵阉驎?。
忽然有什么東西砸爛玻璃門破門而入。
“震爆彈!”柳墨弦拽著項小北衣領(lǐng)在閃光彈爆開的瞬間就往二樓沖去。
“你大爺?shù)?,行動處那幫孫子不按套路出牌!”張垚躲在柜臺后雙手抱頭憤憤道。
“見鬼!怎么回事?。渴钦l擅自往里面扔震爆彈的,該死!那里還有我們正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學生!”
網(wǎng)吧外面,行動處長陳震拿著對講機怒吼道。
四周警惕的黑影面面相覷,網(wǎng)吧玻璃門被剛才的爆炸聲震得粉碎,爆炸產(chǎn)生的白色煙霧瞬間從一樓出口彌漫開來。
“處長,那不是我們的武器,這次行動我們沒有人攜帶熱武器,按您的指示都是裝備冷兵器輕裝簡從?!?p> 半蹲在陳震身后的黃發(fā)男孩小心翼翼提醒,他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處長發(fā)這么大脾氣,足見處長對這次行動的重視程度。
陳震也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的手下不會這么隨便擅自行動,為了這次計劃,他千挑萬選出來的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手,不會這么目無紀律擾亂計劃。
“望遠鏡。”陳震語氣冷淡,目光直視網(wǎng)吧被崩碎的門口,里面的白色煙霧還未散去,依稀折射出柔弱的燈光。
黃發(fā)男孩小心的遞過去高倍雙筒望眼鏡,陳震粗壯的手掌單手接過站起身來向網(wǎng)吧門內(nèi)望去。
他在確定有沒有無關(guān)人員受傷,不過他更關(guān)心剛剛潛入沒多久的封修的身影。
“嗯?怎么網(wǎng)吧里一個人也沒有?”
順著處長的目光看去,黃發(fā)男孩不知何時轉(zhuǎn)變成藍色的瞳孔看到網(wǎng)吧一樓被炸得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渣與木質(zhì)膠合板胡亂的堆積在地面上。
“那我們剛剛進去的那兩名學生呢?可惡!煙氣太濃。等等,他們不會被炸死了吧?處長我們要不要馬上進去看看?”黃發(fā)男孩聲音中透露出急切。
陳震心中此時非常糾結(jié)。
計劃已經(jīng)開始,按照步驟進去帶人的兩名學生應該已經(jīng)出來,然后方能進行下一步。
可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將先前布置好的一切全部打亂,現(xiàn)在誰也不知道網(wǎng)吧內(nèi)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沉默良久,陳震撥通了耳邊的麥克風。
“副院長,這里情況有變,目標內(nèi)部發(fā)生不明爆炸,我們一名學生很可能已經(jīng)犧牲,您看……”
耳機傳來短暫的電流聲,陳震屏住呼吸期待對方的回復。
“將目標圍住,進去找封修,他是你們行動的關(guān)鍵,不出意外他現(xiàn)在應該和你們的老朋友在一起,情況不明你一人進去,其余人員留守外面聽我指令,鬼面行動現(xiàn)在由我暫時接過指揮?!?p> 老朋友?
活了四十年,陳震還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老朋友,二十二歲走上司刀人這條道路,當年的兄弟朋友到現(xiàn)在一路走來只剩下了封修這個和自己不太合得來的同屆,怎么還會有什么老朋友?
難道副院長有什么沒有透露的情報?
又或是這次行動自己扮演的角色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位置?
陳震剛想開口詢問就被麥克風里傳來的聲音打斷。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想必你應該還記得十八年前那場事件吧?!?p> 十八年前的那個夜晚?
當然不會忘記,陳震就算死也不會忘記那個令他膽戰(zhàn)心驚的黑夜。
學院的頂級精英與名為暗刺的組織僅有的一次合作,那次任務(wù)以失敗告終。
復蘇的猛鬼王立于大草原之上,漆黑的夜色涌動著殺戮的氣息,本來懷著雄心壯志準備大干一場的陳震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雙腿不自覺的發(fā)抖,手握鋼刀的手竟忘記了觸覺,晴空夜色,靛藍的夜空之下被黑暗所侵蝕,黑暗之中仿佛有一雙雙看不見的利爪揮舞,之后發(fā)生的一切陳震便再也不愿提起。
一名名精英干部倒在自己身前,咽喉盡數(shù)被割開,鮮血噴涌而出,黑霧吞噬著尸體。
事后陳震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學院的醫(yī)務(wù)室里,醫(yī)生告訴他說是同行的封修冒死將自己救了回來,而封修在那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沉默寡言。
“楊城!是楊城!副院長……”陳震忽然驚醒道。
“沒錯,十八年前暗刺背叛了我們,這個仇學院是一定會報的。但是對于楊城,我的情報說他雖然曾是暗刺的人,但那次行動之后他就脫離了那里,而你有沒有想過,十八年前為什么猛鬼王僅僅蘇醒了幾個小時就神秘的消失不見了?那片黑霧之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十八年來我一直在想,一切的問題都指向楊城,當年猛鬼王復蘇的兩個必要條件,陰陽鬼面具的結(jié)合,所以我想一定是楊城帶走了那兩副面具!現(xiàn)在你應該知道該做些什么了吧?!?p> “收到!”
陳震心里的重擔忽的落下。
拔掉耳邊的麥克風交給黃發(fā)男孩,抽出背在身后的長刀,刀柄反握扣在掌心,對身后一眾黑影只吩咐道“沒有副院長命令誰也不許進入目標里面!現(xiàn)在開始,一級戒備!”
說完健碩的身影離開黑暗,不緊不慢的朝網(wǎng)吧方向走去,像是一頭靜靜蟄伏即將迸發(fā)全身力量咬住獵物咽喉的羅剎猛虎。
黑暗中,一雙雙冒著紅色微光的瞳孔逐個顯現(xiàn),每個人不約而同繃緊肌肉如臨大敵。
“我親愛的學生們,不要這么緊張嘛,你們的副院長在此,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我會通知學院食堂加餐,屆時紅酒烤肉管夠!”充滿磁性的老人聲音占用了陳震的頻道。
帶著耳麥的眾人搖搖頭,露出一副“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的表情。
網(wǎng)吧二樓。
項小北一臉懵逼看著抓緊自己軍大衣領(lǐng)的紅發(fā)辣妹,耳朵被剛才的爆炸聲震得散發(fā)陣陣耳鳴。
現(xiàn)在他只擔心一件事,楊怡和叔叔。
叔叔自從一小時前回地下室休息之后就再也沒什么動靜,不過剛才的爆炸聲有沒有把他驚醒就不確定了。不對!
那種能把自己耳朵震鳴的響聲以及炸的四處飛濺的玻璃門怎么說也不會吵不醒一個熟睡的人,就算是頭豬也能震醒!
楊怡呢?
二樓水吧空空如也,翻倒的凳子,摔在樓梯上裂開的奶茶機,還有一杯尚未調(diào)配好的西瓜果果奶茶傾倒在桌面之上。
紅色液體順著桌角流到地上,幾塊尚未融化的冰塊混在其中,像是一團未凝固的血漿。
小魔女也去睡覺了?
這個點她不是正精力旺盛的時候嗎,和自己上夜班一起看店的時候自己總是昏昏欲睡,而楊怡就悄悄地從冰箱里拿出調(diào)制奶茶的冰塊靜靜走到自己身后,冷不丁將冰塊塞進自己脖子里,然后就發(fā)出“鵝鵝鵝”的笑聲看著自己突然驚醒的狼狽模樣。
眼前的紅發(fā)少女左手依然緊緊拽著自己衣領(lǐng),而她的右手則握著早就抽出的長刀,雪白的木質(zhì)鞘掛在纖細的腰間,單膝半跪在地上,神經(jīng)兮兮打量周遭的環(huán)境。
“美女,你別這么緊張啊,我只是一個高中還沒畢業(yè)的打工仔啊。真的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小店的收入現(xiàn)在都在剛剛被你們炸飛的收銀臺里面?!?p> 項小北現(xiàn)在完全相信這倆人就是來打劫的神經(jīng)病,要錢不要命的那種,為了劫財連炸彈都敢扔的瘋子他項小北可不敢招惹。
“知道中洲境守備軍嗎?”紅發(fā)少女也不啰嗦直接拋出一個問題。
中洲境守備軍?
這個他當然熟悉,原本項小北的人生規(guī)劃就是高中畢業(yè)就去參加中洲境守備軍的選拔!
中洲守備軍是什么樣的存在?
軍隊中的軍隊,王牌中的王牌,那是鎮(zhèn)守中洲境整個東岸沿海和北海天園的職業(yè)軍隊,只有最優(yōu)秀的最有血性的年輕人才能進入的隊伍。
不過選拔這樣苛刻不僅是為了挑選出優(yōu)秀的戰(zhàn)斗人才,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每年守備軍的傷亡人數(shù)都達到了全體部隊的三分之一!
守備什么?
東海沿岸與北海天園的猛鬼!
這個項小北就不清楚了,不過從電視上看到的守備軍堅固的城墻以及每次防守過后傷亡人數(shù)的巨大比例,不難猜測出猛鬼的兇殘可怕。
因此每個守備軍成員一旦加入部隊便會有豐厚的長俸,其實這個才是他打算加入的原因,否則誰會冒著送死的風險自愿前往危險重重的前線。
“你是守備軍?”
項小北看向少女疑惑道,心想眼前女孩這樣的身材頂多十八歲,她要是守備軍的話為什么會來找我?
“不是,我們的身份更高級,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副院長這么重視你,即使我們學院在這里有很重要的任務(wù),副院長也要派我們來保護你的安全護送你回到學院。總之跟著我們就對了?!?p> “你們剛才的動作可不像是比守備軍更高級啊,我的手機被你的扎了個透心涼,不知女俠可否報銷,不便宜呢,不過看你年輕貌美的份上且給你打個五折,陪我個三千中洲幣就好了。”
柳墨弦現(xiàn)在很想在這個嘴角有著青痣的少年臉上印個鞋印,這賤兮兮的性格簡直和自己的搭檔張垚一模一樣。
不知何時,網(wǎng)吧內(nèi)部的空氣越來越渾濁,呼吸漸漸困難。
自從剛才的爆炸過后也不過一分鐘的時間,這空擋她竟然沒有意識到空氣中微妙的環(huán)境變化。
細絲的黑氣猶如蠶絲一般從地下縷縷上升,這種情景她一個學院學員當然沒有見過,只是聽自己老師封修講過猛鬼體貌特征時提到過,猛鬼大規(guī)模出現(xiàn)時的征兆,黑霧彌漫,嗜血吞人!
略微隆起的胸部不斷起伏,柳墨弦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空氣如同被黑氣剝離漸漸侵蝕每一寸空間。
反觀項小北倒是一臉無辜樣跪在地上盤算著如何套路自己手機的補償費。
“喂!那是……”項小北猛然間瞳孔放大。
一雙干癟的手突然從黑氣中探出緩緩靠近二人,還沒等柳墨弦反應過來就從后面被重重按倒在地。
只聽噌的一聲,銀光一閃,柳墨弦右臂反轉(zhuǎn)揮刀,在空中猶如燕返,干癟如枯枝的手應聲落地。
就在二人驚恐未定的時候,黑霧后面突然探出一個龐然大物,黑霧仿佛吸在身上一樣,臉上霧氣隱退,顯現(xiàn)出一幅鬼臉面具的模樣。
“猛鬼!快跑!”柳墨弦銀色刀刃正對前方雙手緊握刀柄,儼然如臨大敵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