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孽子”
到最后龍青青也沒喊出那聲爹。
但她的臉也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
被景析拖走之后,她看著原本只是嘴毒但還算內斂的男人,驚聲質問:
“你剛才話挺多啊,怎么,這才是你真面目呢?”
“不是,”景析放開她后,左手托舉,摸了摸下巴,調侃一笑,“我只是覺得當你爹這事很新奇?!?p> “我還是第一次當?shù)??!?p> “哥屋恩?!?p> 景析抬眉,他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單看龍青青的表情他也不必多問。
沒句好話。
索性把人丟下,看了眼華朔,轉身就走。
“哎,公子,把她一個女孩子丟這不管不太好吧?”
此時三人早就走出了密集的房舍區(qū)域,望著周圍空曠得只剩雜草,半個人影都沒有,華朔不由有些擔心。
他還是挺喜歡這女娃之前送來的那個水缸的。
“慌什么,你不是還在么?!?p> 果真,沒走出多遠,龍青青就追著二人而來。
“神醫(yī),神醫(yī),咱們之前說好的還作數(shù)嗎?”
華朔捻著自己的胡子,笑而不語。
被龍青青一路追問的煩了,景析才不耐的問了一句。
“你什么時候找到了千年人參?”
這話將她堵的死死的。
撇撇嘴,她也沒想到會半路遇見景析,還正好是華朔的頂頭老大,她能怎么辦?
承認她有,怎么解釋來歷,她若沒有,怎么托華朔給秦嬌看耳疾?
她呵呵干笑,遮掩過去。
邊說邊走,此時一間破爛的房子逐漸顯露出來。
茂密的樹林,長滿了又厚又深的雜草,還有高大難搞的造刺樹,那刺沾手就是口子,如何清理?
再加上半個瓦片稀疏能一眼看見房梁的房頂。
怎一個荒蕪了得。
伸手比一比,雜草還比她高半個頭。
“所以?”
她雙手一攤,看著景析聳聳肩。
該你表演了。
看你怎么進去。
“髯公村現(xiàn)在很危險,你怎么總喜歡往危險的地方跑?”
晚夏里,雜草茂盛,尾葉發(fā)黃,綻開的花瓣完成使命,重回大地滋養(yǎng)母株,小小的花苞里蓄滿了飛絮,風兒一吹,整個炸開。
白色的小尾巴旋轉著飛舞。
輕輕落在她的眼尾。
景析嘆息著,無奈伸手將她眉眼上的飛絮拂去。
動作輕柔,帶著些許的涼意。
在這個季節(jié),恰恰適宜。
狡黠的神態(tài)凝住,她慌亂的咽了一口,扒拉華朔。
“干,干活!”
她慌里慌張的拔草,倒不是突然被撩撥。
只是景析那捂著一只眼睛,還有蒼老了二十多歲的模樣,逆光之下,那么美好的環(huán)境,竟看得她生出雞皮疙瘩一身。
跟加勒比海盜里的杰克船長似的。
她生怕他伸出的手上,是根鉤子。
偏還能聽見景析淡淡的打趣。
“怎么,你是不是也覺得本公子正經(jīng)起來更有魅力了?”
她將心里那幾乎噴涌而出的嘲諷壓住,轉而苦憋了一臉的笑意,尷尬哼哼兩下。
用力扯出了扎根起碼半米長的茅草。
化尷尬為力量,她使出吃奶的勁兒清理出了一條小道,能順利通往那破舊房屋。
“你怎么會叫徐虎?”
她實在是好奇,這天下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一定是有心為之。
誰料景析直接越過她,走在她清理出來的小徑上,一陣風吹來,飛絮迷了她的眼睛,順道帶來那欠揍的聲音。
“孽子,叫爹!”
“呸!”
她揉了揉眼睛,緊緊跟著二人走進那破房子。
首先接觸的是一股子厚重的霉味,這里太久沒有住人,腐敗得快,又因為地處林外,濕氣極重。
再走近些,便覺得越發(fā)冷了。
屋里沒有多余的擺設,能大概看出格局是常見的堂屋,臥室,還有一間廚房,一目見底。
堂屋里僅有的家具就是一個供臺,一張發(fā)黑生蘑菇的桌子,以及兩把同款黑的椅子。
她輕輕一碰,腐朽的木頭下猛地竄出個老鼠。
直往她腳背上爬過,那毛絨絨的觸感跟電流一樣,直擊她的防御機制。
瞳孔放大,她下意識就往旁邊一跳,結果撞到一側的臥室門,咔嚓聲里,她急急調整步伐,最后穩(wěn)穩(wěn)的坐了下去。
她有些懵。
臥室不大,東西也少,唯一能看的只有那張大床,可能是木材的緣故,這床還保持著完好,就是棉絮爛了,一團一團的,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
“也就拔草能做的出色些?!?p> 景析感嘆著進屋,又嘆息著出門,只留龍青青自己撐著床沿站起來。
“你到底來做什么的?”
這地方破破爛爛,他還到處翻看,肯定有問題。
景析用一只眼看她,反問:
“那你來做什么?買石頭,呵,你能活著走出髯公村就該燒高香了?!?p> 那句呵,拖出了長長的尾音,比直接否定還叫人聽著難受。
但什么叫做活著走出髯公村就該燒高香了?髯公村要出大事?
景析這人雖然嘴巴毒,但他實在是值得信賴的人。
她前行兩步想要問個究竟,就聽見屋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有大批人過來了。
三人急忙出去,便見到一群村民扛著各種農具朝他們走來。
“別暴露?!?p> 這次,景析難得的沒有嘴毒,把她往身側一拉,并排站著。
表情也在瞬間嚴肅,配著整身沉穩(wěn)系的裝扮,整個人還真就和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一樣,半點不露。
龍青青急忙有樣學樣,把一只腳一彎,嘖了一聲。
湊近景析悄悄問:
“我是哪條腿瘸了來著?”
景析握緊拳頭。
淦,差點就沒忍住。
形象,注意形象。
“是徐虎嗎?聽說你回來了,你那屋還能住人嗎?”
一整片雜草將人群隔離在外。
聽這話的意思不是來找麻煩的,景析自然得笑臉相迎,走時也沒忘了踢龍青青一腳。
是右腿。
“各位鄉(xiāng)親,我剛回來沒準備熱茶,招待不周請見諒?!?p> 他半彎著腰,雙手抱拳,活脫脫就是一個有匪氣的士兵。
“哪里的話,咱們都是一個村的,就是太久沒見你,都有些長變樣了?!?p> “哈哈,你也是啊,這么些年也變了,我差點認不出來。”
小樣兒,藝能還挺多,睜眼說瞎話就是頭手能活兒。
她跟著出來。
褚大山見她,頓時樂了。
在他眼里,這對父子能重逢可真虧了他之前的心軟。
他不居功,就是喜歡看別人一家團圓。
就如同,他和自己三個兒子相逢一樣。
“真好,你們父子以后一定要相互扶持?!?p> “徐小子,你一定要孝順你爹啊?!?p> 龍青青卻只想給自己一耳光。
讓你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