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人
兩名白袍少年早已端正地站在前方，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到來。
黑影脫下黑袍，一少年接過黑袍，遞給他那根先前在古玩鬼市上出現(xiàn)的拐棍，另一少年端著托盤，走到她面前，將托盤放到了葉清禾的眼下，“這位貴人，跋山涉水前來，喝下此茶，方可解毒?！?p> 葉清禾未感到身上有中毒的跡象，搭了心脈，正常無異，“什么毒？”
黑影脫下黑袍，雖年邁瘦癟，但一身傲骨，他回頭看了眼葉清禾，“白骨溝滿是煙瘴之氣，想活命，就快喝下去。”
葉清禾端起一個茶杯，一口入肚，瞬間神清氣爽，她擦著嘴角，“果然舒服很多。”
少年道，“這位貴客，請移步密室。”
黑影說道，“喝完了就跟我來吧?！?p> 他用拐棍敲打著地面，步態(tài)蹣跚地走在最前面，給她帶路。兩側(cè)火燭甚多，通亮如白晝，借著火燭，葉清禾對黑影觀察了一番。
黑影枯瘦的左手扶在拐棍上，稀疏的白發(fā)散亂地披在腦后上，看樣子已經(jīng)年過六旬，從額前凌亂的發(fā)絲間，可以看到深凹進(jìn)去的眼窩，眼窩里沒有靈動的雙目，只剩干癟的眼皮。
葉清禾問，“你就是這里眾人口中的瞎眼郎中？”
他站定了腳步，沒有回頭，順著葉清禾聲音的方向，高傲地抬起下巴回了句，“正是在下。”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老夫族人世代守在這里，我自幼習(xí)得易容術(shù)，在任何世界里都堪稱一絕，這里方圓十里外，絕無敢與我一較高下之人。入白骨溝的人，皆想改頭換面，重新為人，自然是有去無回。地面上的不過為障眼法罷了。荒誕之言不過是膽小者的誤傳?！?p> 越往里走，從地心往上冒的熱氣源源不斷的從腳心傳到她的小腿，直到全身暖洋洋的，一點(diǎn)也不干燥。
葉清禾問他，“這里這么大，只有你一人獨(dú)居？”
黑影回道，“我這一族壽命是尋常人的數(shù)倍，但人丁稀少，要已習(xí)慣了。”
說著，黑影帶她來到了一處密室，聽她站在門外，遲遲不肯進(jìn)來，黑影開口道，“易容而已，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用挫骨削皮，不用畏懼?！?p> 葉清禾憋了很久的問題終于問出了口，“請問前輩，那日在文玩鬼市您是特意來尋我的？”
黑影想了想，答道，“我的確是受葉家小姐之托。她親自來過這里，這也是你能駕輕就熟地找到這里的原因。不過，我只做生意，不問緣由。你既要去西域?qū)さ冒l(fā)簪，那就必須改頭換面?！?p> 葉清禾聽后，回了聲“好”，隨著他進(jìn)了密室。
不出半個時辰，瞎眼郎中打開了密室門，從他身后走出了位絕美女子，女子耳邊掛著一抹如蟬翼般的薄紗，若隱若現(xiàn)的紅唇，嫵媚蕩漾。
烏黑的秀發(fā)如傾瀉的瀑布披散在肩頭，柳葉彎眉下，一對電眼甚是勾魂，微微翹起的嘴角讓人產(chǎn)生無限遐想。
若不是發(fā)髻上插著的檀木發(fā)簪，很難認(rèn)出眼前這位渾身上下充滿了無限魅力的女子是都護(hù)府上那位爽直英氣的葉家小姐。
黑影滿臉驕傲，“如何？”
葉清禾走到鏡子前，慌忙摸著自己的臉，“這還是我嗎？簡直是美到嘆為觀止?！?p> 黑影笑道，“你底子雖好，但一眼便能識出是個漢人，你要去西域，就要美到至極。西域的第一站便是羅圣國，羅圣國里的貴族小姐可像男子一般，出入市集和朝堂，不受禮教束縛?！?p> 白袍少年指著身后的屋子，“這位貴人，請挪步去旁邊的房間換件衣服吧?！?p> 葉清禾低頭看著一身男裝的自己，“我以為女扮男裝就好。沒想到現(xiàn)在流行扮美女?！?p> 在她一頭扎進(jìn)衣服堆里挑選衣服的時候，白袍少年在忙著給她兌換了錢幣。
葉清禾撥弄著一排排衣服，鵝黃色和淺綠色都是她喜歡的顏色，一時之間，她不知選什么好。
猶豫之時，隔著兩排衣架的粉衣倒是粉的徹底，她向來不喜歡粉色，太明艷，太嬌羞。可瞧著如今自己的樣子，索性統(tǒng)統(tǒng)換了，嘗試下萬年不會穿的粉色衣服。
等她換好衣物出來后，黑影不見了蹤影，屋外只剩一位白袍少年，少年遞上銀兩，“貴人請隨我來。”
他將她帶入了一個狹窄的隧道，隧道里滿是浮灰，一看就是甚少打掃。走了半響，終于看到了盡頭，隧道的盡頭處還栓了一峰駱駝。
白袍少年領(lǐng)著她來到駱駝邊，將行囊放到了駱駝上，“這位貴人，出了白骨溝，向西走五里，便是羅圣國。這峰駱駝贈予貴人，望貴人心想事成。對了，這是郎中調(diào)制的解藥，若要變回原來的相貌，飲下便是。”
葉清禾收好了藥水，騎上駱駝，“多謝。我去西域轉(zhuǎn)轉(zhuǎn)就回。”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金黃，黃燦燦的沙漠浩浩渺渺，看不到一點(diǎn)綠意。
與鵝黃色和淺綠色相比，粉色衣衫顯的風(fēng)情萬種，她身下的駱駝，脖子上掛著帶了銹斑的銅鈴，銅鈴響聲寬闊蒼涼，駱駝每走一步，銅鈴便響上一聲，如此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了一路，在浩瀚的沙海里倒也不覺沉悶，更是別有一番獨(dú)特的風(fēng)韻。
葉清禾騎在駱駝上，腰酸背痛，她抱怨道，“聽揚(yáng)波提過，羅圣國草植茂盛，奇珍異獸不盡其數(shù)，更有數(shù)百里的湖泊。莫不是他有意誆我的吧?！?p> 不知走了多久，日頭毒辣，沙漠望不到盡頭。
她拿起掛在駱駝身上的水袋抿了兩口水，把水袋放在耳旁搖了搖，“白袍少年說出了白骨溝，還有五里地，算著也差不多該到了。再不到羅圣國，我怕是會渴死在沙漠里，別說找發(fā)簪了?！?p> 話才剛說完，駱駝就停了下來，原地打轉(zhuǎn)的樣子，像是焦躁不安。
葉清禾雙手扶在駝峰上，臉上遮擋的薄紗，被風(fēng)吹的飄了起來，順著風(fēng)向，她望著遠(yuǎn)處出了神。
只見遠(yuǎn)處的天邊出現(xiàn)了一片黑云，黑云所到之處，不見天日，刮起邪風(fēng)陣陣?？耧L(fēng)連帶著飛沙，前赴后繼地向她們這里襲來，頃刻間，天地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