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噼啪!”
隨著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響,街道兩旁的路燈盡數(shù)熄滅,整片夜幕下,唯余上方山頂一處燈火通明。
“我們被盯上了——”走在前面的文弘,突然站定,警戒著前方,伸手將豐博南攔下。
“嗯?”此言一出,一陣緊繃著神經(jīng)的豐博南不由自主的,雞皮疙瘩剎那間爬滿全身。
“慢、慢?!蔽暮肼曇舻统恋哪钸兜馈D_下緩慢的拔起,輕輕地輕輕地向后踩去。
前方,燈火通明的山頂,一道奇怪的聲音似有似無的傳來,伴隨而來的,是遠(yuǎn)比剛才聞到的還要濃烈數(shù)倍的血腥味。
文弘壓低著聲音說道:“等會兒,你一旦看到有任何狀況,不要回頭,不要管我,只管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不要停,也不要返回,我會去找你的?!?p> 豐博南目視前方,臉色凝重,微不可查的回了聲“嗯”。
二人就這么緊張且緩慢的,緊盯著上方山頂?shù)臒艋鹜?,以及通往山頂這條道路上的黑暗,一步一步的向后退著。
周圍,若有若無的風(fēng)輕吹而過,豐博南裸露在外的胳膊,被激的猛地一緊。明明是盛夏七月,可就在這一瞬間,豐博南感覺好似身墜冰窟,一種難以言喻的強(qiáng)烈危機(jī)感以及恐懼感驟然從他的心底升起,讓他想拔腿就跑。
但看文弘雖然依舊嚴(yán)肅,但神色無有異相。豐博南知道這是因為可能出現(xiàn)的東西,對他來說是絕無生還可能的,身體感應(yīng)到這份危險,才會變得如此緊張。而對于文弘來說,未必沒有一戰(zhàn)之力,自然不會畏懼。
“來了!”文弘突然說道。
“快跑??!”不待豐博南回話,他就猛地發(fā)力,將豐博南一下子推出老遠(yuǎn)。豐博南在空中一擰身,落到地上后又連滾了幾個轱轆,這才穩(wěn)住身形,站起身子。文弘控制著力道,沒有發(fā)力太甚,不然豐博南怕是不死也要重傷了。
再看文弘,不退反進(jìn),腳下用力一蹬,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高高彈起,一躍就是幾十米,幾個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形就淹沒在漆黑的山路之中,奔著山頂而去。
豐博南看著文弘消失的方向,眼神中盡是焦急之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憤然轉(zhuǎn)身,推著車快速沿著主路向前騎去。
他深深知道,文弘少有如此認(rèn)真的時候,一旦如此,那絕對就是有大事發(fā)生,既然交代他離開,那他就決不能逞一時之勇,不聽勸告,盲目上山,那樣只會令文弘分心,給其添亂。
“啊——————!”一聲尖利的嚎叫自山頂傳來。豐博南聽到后,連忙捂住耳朵,但還是有些晚了,一股眩暈的有若天旋地轉(zhuǎn)般的感覺讓他難受大口嘔吐起來。
這絕不是人類能發(fā)出的聲音,起碼不是一個普通人能發(fā)出的聲音。豐博南難受的站都站不住了,即使是從小習(xí)武的他,只在這一聲尖嚎下,就已如大病纏身的病人一般,虛弱至極,勉強(qiáng)站立著的雙腿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抖動。
這種情況,更堅定了豐博南逃離此地的決心,他確信,自己如果還不快點離開,別說能不能幫到文弘,就是再來這么一聲嚎叫,他還能不能再站住都是個問題。
呼呼的風(fēng)聲在文弘耳邊不斷刮過,剛才那聲嚎叫即使是他聽到,也不免皺眉,他心中不禁有些擔(dān)心師兄現(xiàn)在的狀況。但敵人尚在暗處,他又不能分神去看,此刻的他必須全神貫注,應(yīng)對隨時殺出的危險。
幾個起落,他已來到山頂,也看清了燈火通明的地方是何所在。一幢華麗的別墅以及它占地面積極大的莊園,還有——滿地的死尸。
從未見過如此慘相的文弘,頓覺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使他不禁瞇起了眼睛。
他站定身子,慢慢的釋放神念,探查周圍環(huán)境。
隨著神念逐漸鋪開,一個更滲人的信息也隨之傳來,地上躺著的這些人,全都皮膚慘白,面容扭曲,眼睛圓睜,這是他們死亡的那一剎那恐懼的定格。更恐怖的是,死了這么多人的現(xiàn)場,除了地上一些嘔吐物和屎尿外,竟然沒有一滴血跡,哪怕一滴也沒有,地上沒有,他們的身體里——也沒有。
文弘眼神越發(fā)森冷,一股憤怒的火焰烤干剛才的寒意,自他心底燃起。他無法忍受,竟然能有東西用如此殘忍地手段,殺了這么多人。憤怒,出奇的憤怒,讓他恨不得馬上將這個東西揪出,除之而后快。
他用神念在可覆蓋范圍內(nèi),搜索了一圈又一圈,卻始終無法發(fā)現(xiàn)那個東西的身影。但他能感覺得到,它就在附近,甚至就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它知道文弘不同于躺在地上的這些普通人,他是道修,是有可能威脅到它的存在,所以它在等待,等待一個合適機(jī)會,然后一擊斃命。
一遍遍搜索無果后,文弘收回神念,穩(wěn)住心神,警惕著周圍的風(fēng)吹草動。
他意識到,自己有些莽撞了,怕這個未知的家伙威脅到師兄的生命安全,情急之下為了吸引對方注意,就這么直愣愣的沖了上來,暴露在光線之下,任由敵人躲在暗處伺機(jī)偷襲。自己幾輪神念掃過,都不能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這個家伙的境界絕對是在自己之上,至于高出多少,他心里也沒底。
他此刻很是被動,進(jìn)不能進(jìn),退不能退,騎虎難下,除了屏息凝神的警戒,別無選擇。
一秒、一分、十分......,文弘清晰地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有夠久了,還不出來嗎?師兄大概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吧!”
“賣個破綻嗎?會不會弄巧成拙?”
“但一直這么等著,身心高度緊張,時間久了,我就不在巔峰狀態(tài)了?!?p> “拼了吧!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大不了跑總行了,打不過,還能跑不過嘛!”
想到此處,文弘緊張的身子忽地放松下來,甚至還愜意的扭了扭脖子聳了聳肩。
果然,就在他放松下來的那一刻,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勁風(fēng),隨著一個堪比嬰兒大小的手掌自他的頭頂斜上方猛掠而下!
來者是從別墅之頂俯沖殺至,速度之快,令文弘甚至來不及收回聳動的肩膀,只得倉皇架起胳膊擋下這一擊,整個人也隨之飛出幾十米遠(yuǎn),在地上連滾了幾圈才勉強(qiáng)停下。
還不待他站起身迎戰(zhàn),手掌再次襲到近前。幸好文弘已然做好準(zhǔn)備,他催動道氣擋下這一擊,眼睛隨之亮起,緊盯著眼前敵人,將它看的清清楚楚。
這是一個類人怪物,它的身形高大瘦長,超出普通人一大截,比例怪異,像是被硬生生抻成這樣的感覺。
其手掌大的可怖,渾身沒有一寸皮膚,裸露在外的全是鮮紅的肌肉,這些肌肉詭異不停的蠕動著,像一條條紅色的蛆蟲,還在不斷地腐爛掉落,新生的血肉會立馬補(bǔ)上掉落的位置,循環(huán)往復(fù)。它的眼睛沒有眼皮遮擋,就這么直直的,不帶轉(zhuǎn)動的盯著文弘,懾人無比。它的全身,除了眼睛沒有腐爛,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在腐爛,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正是這些腐爛的血肉發(fā)出的。
文弘能感覺的到,它的體內(nèi)有著極其旺盛的生命力,但同時,這旺盛的生命力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流逝著。
這,是一只血色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