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旗幟還能有其他用途。其他人可以不知,可宋景昭不能不知道這旗幟的用途,楊老夫人在賭,賭他還在不在乎北疆。
宋景昭有些好笑的問道:“假如我要的不是這個(gè)呢?”以為拿住北疆旗幟便是拿住他了嗎?真是搞笑。
可刀已經(jīng)架在楊府滿門脖頸之上了,楊老夫人顧不得什么了閉上眼睛說道:“若是能救下這一絲血脈,楊府闔家但憑吩咐,在所不辭?!?p> 宋景昭站起身子問道:“若是我要楊府做圣上的刀呢?”
楊老夫人點(diǎn)頭:“都可?!?p> 宋景昭立刻柔和了雙眼,扶著楊老夫人的手臂說道:“讓大夫人父親瑯琊王上書求情?!睏罾戏蛉私┯驳纳眢w終于放松了下來,連帶著楊不休也松了口氣。
不過他看了看他的皮囊接著說道:“不過你這孫子恐怕得要去鍛煉一番了?!?p> 尚宰聽到鍛煉兩字搖搖頭暗想,此人何時(shí)得罪了世子,世子口中的鍛煉那便不是一般的鍛煉了,恐怕要抽皮剝筋,要讓他脫胎換骨了。
楊老夫人面色變了變,也沒在說些什么,可楊不休開始哭鬧,那“鍛煉”可不是尋常人口中的鍛煉,他雖然不常常在京都,但也知道這位世子爺鍛煉人的威名,至此他見他第一眼都覺得害怕。
可現(xiàn)如今真真的落在他手中,自己何時(shí)得罪了他?
看見李清舒白里透紅的杏仁小臉,一雙清眸似水,烏黑的披肩發(fā),看著真是一位螓首蛾眉。他在剛剛生出想殺她的心腸,不會是被世子瞧見了吧?
難道世子對她真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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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了的事情都了了,李清舒也在所有剖驗(yàn)文書上簽字畫押后,準(zhǔn)備離開衙門時(shí)卻被宋景昭身邊的尚宰叫住,“世子有話問你?!?p> 還有何事需要問我?
李清舒不解,但不敢耽擱,立馬趕去衙門后院宋景昭所在之地。
宋景昭詢問道:“李姑娘是否現(xiàn)在能告知于我,你是為何知道凝香丸的做法?!?p> 現(xiàn)在要審問她了嗎?
若是提到父親會不會牽扯出其他事情,李清舒不敢冒險(xiǎn)只得說道:“是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p> 宋景昭似乎是不信接著問:“什么古籍?我也想知道?!?p> 李清舒想了想:“《古驗(yàn)方大全》”她臨時(shí)編了本書出來,也不信他還能真的去翻。
一旁的尚宰都忍不住笑出聲低聲說道:“怕不是編出來的書,為騙人的吧?”
聽到這話,李清舒忍不住去打量宋景昭的臉色,只是沒想到他只是玩著手中的袋子,她自己便站著呼吸亂想了會兒,而他很快便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說道:“此物有助眠的功效,若是你夜間難以入睡用用它?!?p> 李清舒面上沒什么表情,但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雙手從他手中接過,這東西的味道淡淡的,沁人心脾,唯獨(dú)讓她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難以入眠的?而且這東西他什么時(shí)候拿在身上的都未可知。
“多謝宋大人?!崩钋迨嬲卸Y。
一直鴿子飛到尚宰手中,他取出信筒中的小紙條,瞧見里面的內(nèi)容大駭?shù)恼f道:“世子,不好了,京都那邊出事了?!?p> 宋景昭將木魚符收入懷中,微微一笑道:“這么快就下手了??!”
夜晚的天如同被墨汁浸透的宣紙,深深的黑,讓人窺探不到生機(jī)。
“你可想進(jìn)三司法?”李清舒一時(shí)間不知道宋景昭為何對他說這些話,摸不準(zhǔn)他的脾氣,緊接著謙虛地說道:“女子不能入三司法?!?p> 她說這話的意圖,其實(shí)是在試探,即使在鄉(xiāng)州呆得再久,京都都是她不得不去的地方,三司法便是她的信念。
宋景昭抬起眼簾,那雙清冷又防備的眸子,讓他忍俊不禁,他果真如洪水猛獸般嗎?
“三司法未曾明文規(guī)定女子不得入,只是通過些尋??荚嚤憧?,你的能力遠(yuǎn)在三司法的仵作之上,若是想進(jìn)一定能進(jìn)?!彼尉罢呀又謫柕?,“可若是有封推薦文書你若想進(jìn)去會輕松許多?!?p> 李清舒苦笑一下,心想:她在哪里找個(gè)人給她寫推薦文書。又猛地想起來了什么,抬起頭看他,這人不會是在想我求他吧?
“大人,你需要我做什么?”李清舒內(nèi)心緊張卻又隱隱的期盼,模樣乖巧安靜。
宋景昭見狀搖頭說道:“我不行,我沒辦法寫這文書,文書必須是在三司法中的官員才能寫,但是我管轄的官員沒有?!?p> 怎么直截了當(dāng)?shù)木芙^了她,然后她心底里面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新奇,對他竟多了一絲其它的認(rèn)識。
李清舒被李舒樂養(yǎng)在身邊,打小養(yǎng)出了耿直無二的性格,尤其在仵作這個(gè)行當(dāng),需得驗(yàn)尸人需得頂天立地,無愧于心,若是真的走后門,她也不會在鄉(xiāng)州做了這么兩年的仵作。
“但是,我有事想請你去做?!彼尉罢押鋈婚_口,“我不喜歡懸而未決之事,一刀斬下,才可分辨自身?!?p> 這話說出口,李清舒也明白恐怕是與朝廷內(nèi)部有關(guān),可她還是搖了搖頭,雖說跟著他能更快的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樹大招風(fēng)。
她深知木秀于林,許多人都對他虎視眈眈,更何況她的身份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父親曾在家中說過多次,像是這樣的謀人,她需得早早避開。
李清舒拱手行完禮才說道:“宋大人,多謝您的好意,我心中記下了,可我家中還有人需得照看,還離不得鄉(xiāng)州?!?p> 聽聞這話,尚宰有些驚訝的望向她,第一次對女子改觀了,他在京都瞧見的那些閨閣女子常常在世子坐的馬車上投擲各式各樣的花朵,擾他極其厭煩,但又無可奈何,他還以為世間女子皆是喜歡皮相之物的人,沒想到世子這皮囊還有失敗的一天。
可他轉(zhuǎn)頭,卻瞧見世子了然的眼神,又開始不懂世子在算計(jì)些什么了。
“那就不強(qiáng)求了?!彼尉罢鸦貜?fù)道,緊接著他快步走出屋內(nèi),“尚宰,我們趕快入京都。”
尚宰看見世子的腳步,怎么覺得他更像是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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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離去之后,李清舒才從里面走出來,安啟懷早早就等在外面攔她,他促狹的打趣道:“世子單獨(dú)尋你說話,可是世子想讓你去他手下了?”
李清舒在屋外墻邊站定,望著身旁的安啟懷,腦子里面還有點(diǎn)亂,心中也松了口氣,才緊接著開口說道:“是。”頓了頓接著道,“我拒絕了?!?p> 安啟懷長大嘴巴,瞪大雙眼驚詫地說道:“你知道他是誰嗎?為什么······”和她處事這幾年也知道她的脾氣秉性,搖搖頭,稱贊道:
“不愧是你?!?p> 若是他能被世子瞧上,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李清舒忽然瞧見衙門臺階下面走過的人群中有熟悉的身影,和安啟懷行完禮,解釋道:“桐姨過來了?!?p> 他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桐姨是誰,點(diǎn)點(diǎn)頭。
李清舒像是飛一般奔到了桐姨身旁,桐姨眼睛不好,手中拄著拐杖,很少出門,是李清舒她出門做事這幾日實(shí)在是太久了,她又擔(dān)心出了什么事情才準(zhǔn)備來衙門看看。
“怎么不知道讓人給我通個(gè)信,不知道我這幾日多擔(dān)心你?!彼f完又不忍責(zé)備道:“怎么還叫我桐姨啊,姑娘?!?p> 她是李清舒小時(shí)候的奶娘,本是個(gè)下人,可李清舒從小就愛叫她桐姨,叫著叫著就習(xí)慣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心疼道:“消瘦了?!?p> 李清舒從她手中接過燈籠樂出聲:“就才呆上兩日,怎么就消瘦了?”
也知道她是在心疼人,李清舒攙扶她手臂,垂了垂眼眸低聲問道:“父親回來過嗎?”
“未曾?!蓖┮虊旱椭ひ舭参空f道:“你父親若是真與那些東西扯上關(guān)系,恐怕出門避禍了,鄉(xiāng)州恐怕也不安全?!?p> 李清舒現(xiàn)在的父親李舒樂其實(shí)是她的養(yǎng)父,她在八歲的時(shí)候才被李清舒收養(yǎng),而奶媽是后來自己尋了過來。
“我一定要找到父親確定他的安危?!崩钋迨鎴?jiān)定地說道。
從養(yǎng)父因?yàn)槟阃枋й欓_始,她便在私底下找了很久,又因?yàn)槟阃璧木壒?,她不敢?bào)官,兩人說這話便回到自己的園子里。
推開大門,里面兩進(jìn)三開的院子的布局清晰可見,李清舒第一眼先瞧見小時(shí)候親手種下的柿子樹,桐姨還在說話,默了又嘆氣:“我總是拖累你,可讓我現(xiàn)在死,我還不甘心?!?p> 李清舒明白桐姨的不甘心是什么,當(dāng)年之事何嘗只是不甘心三個(gè)字能說得清楚的呢?她扯起嘴角帶出笑意說道:“桐姨,我先去書房里面瞧瞧?!?p> 從外面驗(yàn)尸回來的第一時(shí)間便是去書房已經(jīng)養(yǎng)成習(xí)慣了,每一次案子她都會將自己的心得詳細(xì)的記錄在冊,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書房的書桌上面還擺放著前兩日記錄的書冊,上面墨跡干涸,她翻了翻竟然從里面掉落了一張白紙。
撿起地上的白紙,不知為何靠在燭光上,只看見了一個(gè)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