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會將近半月時間,如今已然開始十日,而安翊擇定的挑戰(zhàn)將在隔日舉辦。
身為蒼云派弟子,有弊有利,弊端是別人熱鬧,本家弟子忙斷腿,好處自然可以免費觀摩武林大會,出力不出錢。
否則外家武者與庶役弟子兩重身份,同武林大會怕是八竿子打不著。
寅時初,忙里偷閑,安翊終于抽出空,脫去臟亂破損的煉師服,特意換上那日購置的潔凈新衣,一身勁裝白衫,壓抑內(nèi)心波瀾,直奔赤霄峰。
赤霄峰為主峰,其勢霄騰入云,天穹之處云龍叢集,內(nèi)景洞天風(fēng)景磅礴,飛瀑流泉,建筑宏偉,故被視為此次武林大會道場。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以他腳力,頭一次來此,約莫一個時辰后,安翊方登上赤霄峰第一道山門
這一道山門白玉牌坊,其刻‘蒼云悠遠’四字,后繪玄妙的云紋天象景,靈秀盎然,竟此觀者心境闊野。
亮出令牌信物,守衛(wèi)看過,任其步入第一山門。
又花費一刻鐘,登上第二道山門,立有鐘樓,懸玄鐘千斤,綿延的宮殿館閣屬此最為出彩,由精湛名匠苦心建造。
深處最為恢宏宮殿,立有蒼云派的祖師爺?shù)裣瘢蜩蛉缟?,千秋神氣,以供門下弟子參禮。
赤霄峰以南有一處廣闊盆地,形成‘峰中仙境’的格局,繁花茂林、占地空闊,牌樓亭閣立于壁上,精致脫俗。
根據(jù)門中師兄弟的指引,向南而走,只見地勢緩緩下傾,不多時眼前視線一開,白玉大道豁然于前,兩側(cè)是珍奇百瑞獸的照壁,生機勃勃,追逐打鬧。
安翊走過白玉大道,也是不禁感嘆蒼云派財大氣粗,往昔他所及不過是冰山一角。
來到盆地得,此時風(fēng)鈴輕搖,馨聲陣陣,悅耳動聽,天際祥云瑞彩渲染,各路人物端正大氣,氣質(zhì)不俗。
放眼看去,各派弟子往來不絕,俱是武冠勁袍,攜劍帶刀,俠客之氣濃厚。
崖亭曲廊,作壁上觀,方俯瞰觀瞻著湖島中的比試。
正在此時,便見熟悉人影,一襲執(zhí)事道袍緩緩走來。
劉誠早等安翊約好,見到安翊,走上來便笑道:“可惜你未聞前幾日比試,著實讓我大開眼界?!?p> 安翊一雙風(fēng)流桃花眸露出好奇,笑道:“師弟見識淺薄,快同我說來見識一番?!?p> 劉誠頓了頓,苦笑道:“倒讓我如何說呢?不過接下來的有蕭大俠后人登場,你大可觀瞻一番。”
“我可是押了不少銀子,這一波可是穩(wěn)賺不賠??!”
劉誠待安翊入場,隨口講述前幾日見聞,寥寥幾語勾勒一張張風(fēng)云畫面,讓安翊不禁感嘆暗道:“錯過了,錯過了。”
不過,好戲還在后頭,可不能再錯過了。
身在武林門派,練武之人誰能沒有個崇拜的江湖大俠,鮮衣怒馬,大義凌然,忘情于江湖?
每一屆的武林大會,不說那些經(jīng)年老前輩,主角不就是這些三十歲上下的青年才俊。
人活著為名為利,連武林人士也不例外。
天地玄三榜,共中天榜人物多年難變,玄榜人物也稱潛龍榜,尚未入世,而地榜則是最有看頭。
劉誠眼現(xiàn)欽慕,感慨道:“江夏武當(dāng)、湘楚丐幫、衡山,隴原崆峒、益州段氏、嵩山少林、五岳劍派,匯集一堂,真是熱鬧啊?!?p> 一邊說,一邊將安翊帶入場中,劉誠在心中思忖一番,為安翊在正南位的一處下等位閣廊亭中坐落。
十年一遇的武林大會,武者紛沓而至,其中自有尊卑之別,有條例章程約束。
下等位閣處境極為特殊,論觀景點自然極好,便在湖岸邊,但此非看戲聽曲,而是比武,高手對決,較量武藝的場合。
有些風(fēng)險不可避免。
在此觀覽的門人弟子,見安翊樣貌脫俗,均是友善招呼,安翊也禮貌回應(yīng)。
坐于繡凳之上,案幾上有茶水點心,蜜餞甜果。
劉誠身為管事,自有事忙,便先走一步。
比武擂臺立于此處盆地居中湖泊之上,此湖千丈無波無瀾,碧波蕩漾,其上一浮島巋立,有一人著錦服華冠,神采不俗,持玉圭笏板,頒規(guī)講旨,朗朗誦讀。
不多時,有一位粗衫壯漢,一名攜劍俠客,閃亮登臺,那一手輕功之俊,一步數(shù)丈,踏水越上浮島。
耳邊竊竊私語,安翊不由正襟危坐,神采奕奕。
正好,這位江湖之上有名的高手,今日終于要出手交鋒了。
剎那間,龍掌傳人蕭銘,全身真氣暴漲,周遭罡氣化影,形成一道道龍影,正是赫赫有名的御龍十八掌。
傳說此掌本有二十八式,被蕭大俠去繁化簡,只余十八掌,更為精湛,威能莫測。
而他的對手,‘玄劍使’李純雙腳分立,御劍肅然,手?jǐn)y寶劍‘玄光’,劍影分光,如織如密。
剎那間,整個湖面波瀾四起,卷起驚濤駭浪之勢。
安翊甚至只覺周遭風(fēng)場都不由一滯,隨即變得凌厲幾分。
兩人之間的比武,已然超出招式的束縛,以至意境,一招一式鈴羊掛角,交戰(zhàn)數(shù)幾十回合,誰也難占據(jù)上峰。
蕭銘向后微撤,雙目微瞇,御龍掌催到極致,大袖暴漲如浪。
第三式鴻漸于陸,呼嘯而來。
宛如金龍一寸寸化形出世,似虛似實,沉凝浩大。
玄劍使李純天,手中名劍仿佛有靈性般,騰空而起,破無極,迎龍形,名劍遞了過去。
一龍一劍相激而蕩,罡氣碎裂。
轟的一聲。
湖心小島以二人為中心,宛如瀑布炸起,如一場傾盆大雨。
遮掩二人身影,一時半刻竟凝滯在空,只余若隱若現(xiàn)的兩道人影模糊不清。
風(fēng)浪襲來,將重新布置下等位閣,重新破壞。
浪濤排山倒海而來,突兀迅猛。
此處廊亭的看客,都早有準(zhǔn)備,紛紛倒退。
有甚者,從容不迫,順帶著端走一盤密餞。
劉誠雖在一旁忙活,卻始終關(guān)注著安翊,看著安翊呆若木雞看著高手對決,恍惚忘我,湖水傾盆潑下。
劉誠不禁嘴角一抽,有些心虛轉(zhuǎn)過頭。
忘提醒了,他的錯!
嘩啦啦,透心涼!
俊美少年頓時成了落湯雞,墨發(fā)濕粘,渾身濕透。
安翊干咳一聲,甩了甩頭,水珠四濺,垂下頭看著廊面一灘灘水漬。
安翊如今單薄身子微微顫栗,腦中五雷轟頂,呢喃道:“原來內(nèi)家武道能精妙如此程度,一指劍出,萬氣俱伏?而不是氣若游絲,消轉(zhuǎn)如煙?”
安翊覺得內(nèi)心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生根發(fā)芽。
他真是一葉障目,井蛙不識海,夏蟲不知冰?。?p> 他堅持了這么久的外家功夫,比不上內(nèi)家,他必須承認這個該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