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大寒,寒潮南下頻繁,年節(jié)恰在立春前后,大寒一到年味漸重,期間充滿喜悅氣氛。
這段時間,常有十大風俗,食糯,縱飲,估牙,掃塵,糊窗,臘味,趕婚,趁墟,洗浴,貼年紅,隨手可見燈火闌珊,喜氣洋洋。
也是這段時間,安翊交接前任工作,順利接管煉寶軒的副執(zhí)職務,做到了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工作壓力反而比往日輕松不少。
在他之上,是一位六旬長老,名為仲蓬,性子溫吞極好相待,面對安翊這個日后掌權的中流砥柱,知根知底,倒是接受良好。
畢竟在煉寶軒眾人看來,安翊的晉升順理成章,掌門嫡系、精通鑄器、從庶役做起到如今,每一步都極為扎實,更是堂堂一流高手,似乎沒有理由出現(xiàn)爭論與不滿。
不過副執(zhí)掌到底與純粹的鑄器師截然不同,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又怎會清清無濁?
對此安翊視為平淡,對一些問題引而不發(fā),皆是熟人若是大動干戈,反而顯得沒有人情味,更何況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無需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
安翊大有時間徐徐圖之,慢慢整頓,現(xiàn)下卻是先將屬于自己的那份報酬收入囊中,提高修為才是王道。
重在便是煉制五行之劍。
因為沒有先人之例,獨自琢磨耗時耗力,且容易遭遇瓶頸,安翊從出發(fā)游歷時誕生想法,到三月前正式施為,再到如今磕磕絆絆,終于有了大進展。
煉制材料已然到位,金木火土木五行齊備,鑄造計劃開始之后,安翊浪費數(shù)塊價值不菲的鐵胚后,終于將金、木兩劍先行打造出來。
每柄劍不過三寸,卻精華濃縮,渾圓無瑕,金劍鋒銳無匹,木劍靈動秀美,精雕細琢宛如藝術品。
不過現(xiàn)階段也僅是藝術品,而非殺人利器,唯有齊滿五行劍,而后氣機共鳴循環(huán)方能發(fā)揮奇能。
在此之前安翊也需購置適宜的配套秘笈,應用操作。
如此這般,保守估計還需要兩年時間,屆時他差不多距離小宗師境也不遠了。
回歸宗門后,安翊又重新梳理了一番所學所修。
兩門內(nèi)家心法《九陽經(jīng)》與《青蠶決》,外加輔修《御劍經(jīng)》與輕功《云蹤行》,四門主修均以突破第三層。
九陽神功十全中《縮骨》《龜息》《金身》《易筋洗髓》《至陽熱氣》《氤氳紫氣》,均為本源自帶技能,一脈相承,承上啟下。
其中《縮骨》《金身》正在逐門破解中,非短時之功,不過九陽經(jīng)照修無誤,并不影響他突破境界。
外家功夫由《陌元功》慢慢過渡轉(zhuǎn)修《金身秘元章》,相信憑借他的化勁底蘊,能更上一層樓。
劍招有:瞬影、極光、龍?zhí)ь^、隱瀾、瀧渦、幕遮、封山、潑墨、潮生、風暴。
以及純粹的劍意二式‘青絲縛龍’與‘淡然一劍’。
除了修行之事,便是人間喜事。
臘月底諸神上天‘匯報一年工作’去了,這段時間人間百無禁忌,趕在這時婚娶不用挑日子,又是農(nóng)閑,所以民間景象一片‘歲晏鄉(xiāng)村嫁娶忙’。
安翊出身草根,成長月鎮(zhèn)與庶役堂,那段時間艱難困苦的經(jīng)歷對他而言倍感珍貴,所以安翊不會忘本。
只是細細一算,這上上下下需要拜謁呈儀的數(shù)不勝數(shù),挨家挨戶,無疑是分身無力。
好在有兩位賢內(nèi)助幫襯,游走各類宴廳晚宴,勉強應付過來。
加之作為掌門六徒,遵循‘有事弟子服其勞’的孝道,故而安翊著一身玉卦青衫,頭戴正冠,御劍往來四周各郡縣、上至郡守縣令府邸,下至附庸幫派掌門。
見得人一多,讓安翊哭笑不得的場面也不少,有百姓以為是仙人臨塵、磕頭跪拜,也遇到看不慣的江湖人物當場挑戰(zhàn)。
甚至充當客串各類身份,為幼兒取名,為新人證婚,林林總總,讓人大開眼界。
時間若白駒過隙,人一忙碌便忘了時間。
大寒過后便至除夕,舊歲至此,另換新歲。
食過年夜飯后,需守歲。
安翊手攜一紫銅葫蘆,裝美酒,宛如忘憂仙人般,輕飄飄躍過青竹枝頭,袖袍拂波,來到臨崖小畔。
于石畔站定,安翊負手看向所謂的煙火人間,此時子時末,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漫天繁花美得驚心動魄。
爆竹聲中辭舊歲,煙花滿天迎新春。
那蒼云群殿,虹橋玉階上,一二丈高的云梯上,扎著蟾宮月殿般的彩閣,放置煙火爆竹。
一經(jīng)點燃,噼啪聲不絕于耳,流星飄飛,明彈迸射,進而萬花破門而出,如龍飛躍,似鳳驚掠,最后電掣電轟,天花爛漫。
“好美!”安翊看著煙花,映著滿眸皆是五彩斑瀾,不禁坐于崖邊,雙腿臨空,痛飲純釀。
又過一年了。
如今安翊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越是能感覺到那份時光飛逝的滋味,彌足珍貴。
人生匆匆不過百年,便是成為一品高手,也難逃歲月洗禮,頂多無病無災,多活幾十年歲月。
安翊不禁低沉呢喃道:“修仙嗎?長生久視?我身懷靈根,卻依舊覺得那么遙不可及,縹緲虛幻?!?p> “但為何我的內(nèi)心有所動搖呢?”
有些東西,不知道與不想知道還是有區(qū)別的。
不知道說明他笨,不想知道則是自知其明。
他就不想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過是徒增煩惱,怨天尤人。
時至今日,他突破一流境界,自然清楚自己身懷靈根,但又怎樣?
可以說既幸運也不幸。
幸運的是萬中無一,不幸的是生不逢時。
比起困知勉行,賭那莫名的可能,他更愿意腳踏實地。
咦,老天好像也沒讓他遇到仙緣吧?
好在好在,武道之巔還有陸地神仙境,等著他去攀登。
先走到那一步再說。
“風靈根似乎有點不了起???唉,不想這些有的沒的。沒意義!”
安翊甩了下頭,擺脫幻想,起身伸伸懶腰,看著曇花一現(xiàn)的煙花。
不禁想起《不足歌》來,說得不就是他?
當下不禁吟道:“終日奔波只為饑,方才一飽便思衣;衣食兩般皆俱足,又思嬌娥美貌妻……”
“心滿意足為天子,又想長生不老期;一旦求得長生藥,再跟上蒼論高低。不足不足不知足,人生人生奈若何?若要世人心滿足,除非南柯一夢兮?!?p> 安翊起身,身后兩位顧盼生姿的粉裙美人,雙手相握,明眸秋水含笑相望。
安翊目光溫柔,左擁右抱。
人生難言,難在知足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