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子初露面，香盡傀儡成
甲辰露月，松柏遇境，鐵松城，大狐府
碧爐內(nèi)，青煙裊裊而上，暖氣菲然。
一明眉朗目少年正立在漆木大桌前，身后背著鍍銀點金的傀儡箱，四個身穿短襖的大丫頭不斷將各類香粉遞上前來。
甘松。
玄參。
凝神草。
麝香。
……
這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名為大狐天興，眼下正在制作線香。
玉璧洞板漂浮在桌面之上，一大團揉搓好的香泥被精神力按壓在玉璧上，塑成線香。
全神貫注，將一排排線香整齊分割，同時另一只手打出火決，由精神力催發(fā)出來的靈火，將線香烘干并醇化。
凝神香成了。
一千支。
大狐天興臉上含笑，收回精神力，所有線香就二十支為一把，直接落入分裝的香筒中。
隨即言道：“花姐姐，把這些全部窖藏起來，再取出十筒癸卯年窖藏的凝神香?！?p> “二爺，六爺打發(fā)大丫頭拿來一包銀絲楠木粘粉，看料子得有五十載，想討些正陽香?！被ń庹Z開口說道，一邊又將桌面上的香筒收起。
“估計又是蘭姨娘的意思，他一個小屁孩哪里知道這些，取兩筒今年芒種后的，打發(fā)小丫頭送過去?！贝蠛炫d說起話來很是老道，但聲音卻稍顯稚嫩，因而幾個大丫頭不由得抿嘴輕笑。
“二爺現(xiàn)在可是滿府聞名了，誰不惦記著你。”霽月調(diào)笑道。
“讓他們惦記著也好，不然誰來給咱們送香料送銀子?！贝蠛炫d倒是不以為然。
去地窖的花解語已經(jīng)回來，手中的捧盒里放著香筒。
“二爺，已經(jīng)打發(fā)小丫頭去了?！?p> 大狐天興點了點頭，“你們各拿兩筒，別忘了給墨縷姐姐?！?p> 花解語示意明白，又開口言道：“二爺，貨回來了，都在庫房里。”
大狐天興聞言一喜。
“墨縷姐姐正在拆解嗎？一起過去吧。”
位于院后的庫房內(nèi)，一個身穿青色短襖的大丫頭，正牽扯著數(shù)根精神線，手指舞動間，漂浮在她面前的殘破傀儡，就如同庖丁解牛般紛紛散落下來。
墨縷仔細查看著散落在地的配件，將無法利用的，完全殘破的掃在一旁，其他配件也根據(jù)磨損情況，進行歸類。
從分解到歸類，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能分解一具蠅量級傀儡。
“都是福王府精工坊打制的，品質(zhì)不錯?！?p> 看著配件上的銅戳赤色單龍紋，墨縷很是滿意，順手把旁邊雙耳香爐里又點起一根凝神香來。
淡藍色的煙霧重新彌漫。
才一轉(zhuǎn)身，就見大狐天興帶著幾個大丫頭走了進來。
“二爺?！蹦|連忙躬身行禮，聲音清冷干脆。
“墨縷姐姐，可又勞煩你了，先歇息會?！贝蠛炫d上前拉住墨縷的手，讓她坐在椅子上。
墨縷被大狐天興拉住手，只好坐下來，臉畔升起一絲紅霞。
霽月在一旁笑了笑，開口道；“墨縷，二爺才來就讓你歇著，我們幾個可都在書房里站了半個時辰，連口水也沒喝上。”
墨縷嘴唇翕動，默聲。
大狐天興笑言道：“霽月姐姐，你們也都坐?！?p> “二爺，咱們是來幫忙來了，還是歇著來了，要是歇著我可要歇一天?！膘V月故意打了個哈欠，水蛇般的腰肢伸展起來。
“你這蹄子，越來越不規(guī)矩了，連二爺也奚落起來?！被ń庹Z在一旁笑罵道。
眾人打趣一番過后，大狐天興才談起正事來。
“王府流出來的報廢傀儡，配件品質(zhì)不錯，應(yīng)該多收些的，多少銀子一具？”
“所有花費平攤到每一具大概二十兩，我哥哥收來六十八具蠅量級傀儡，有二十幾具是祿王府的，剩余的是福王府的，從京都運到松柏遇境，一路沒遇到麻煩?！被ń庹Z說道。
“這一個多月辛苦花大哥了，叫人給他送一百兩銀子去，跟著去的伙計每人也賞十兩。”
花解語連連道謝，又開口道。
“二爺，賣的那批東西，共六千三百多兩，已經(jīng)入庫了。”
“那些衣服這么值錢嗎？姐姐，你再挑出來一批。”大狐天興隨口說道。
“二爺，可不敢了，要讓人知道可還得了?！被ń庹Z連連擺手，秀口微張，滿臉焦急之色。
各種各樣的皮子云錦行頭，能賣的都賣了，要不留上一些，豈不傷了體面。
“那就挑一批擺件，沒人會查我屋子里少什么的。”大狐天興擺了擺手，不以為然，把事情交代下去。
花解語只好應(yīng)下。
“把王府的龍紋換成咱們的九頭柏紋章，看看這次能拼出多少傀儡。
大狐天興將自己身后的傀儡箱放下來，一手拍擊，單手掐訣。
“潛龍升騰，幽鮫爭鳴，令！出！”
只見傀儡箱上方開啟，三道黑影噴射而出。
三才影衛(wèi)，大狐天興耗費兩年打造的探查刺殺傀儡組，雛量級傀儡。
影衛(wèi)傀儡身高五尺，個個身著單重隱蔽銘文暗蝠夜甲，手持雙柄單重鋒利銘文黑鑄鐵夜叉刀，臉罩單重幻彩銘文黑鑄鐵面甲，速度奇快。
這三具傀儡圍在大狐天興身旁，眼眶中靈眸閃動。
“看看這次分解誰更快些。”
花解語五人已知其意，秀指探出精神力，分解庫房內(nèi)破碎的傀儡。
王府內(nèi)造的傀儡品質(zhì)優(yōu)良，報廢的傀儡或封存處理或直接銷毀，嚴(yán)禁流出。
但正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偌大的王府總有人物能把這些禁品倒騰出來，換成白花花的銀子。
大狐天興精神力凝聚成線，探出三道，三具傀儡仿佛變成了大狐天興的分身一般，分解傀儡的速度并不比幾個大丫頭慢多少。
每具蠅量級傀儡擁有近百的配件，在這樣的分解中需要不斷消耗精神力，不斷點燃的凝神香讓眾人得到恢復(fù)。
一個時辰過后，傀儡全部分解完成，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配件，分門別類整理好。
在充足的凝神香供應(yīng)下，眾人神采奕奕，精神力稍有精進，
花解語上前遞茶水，大狐天興漱了漱口，秋痕又拿來一鐘小雪茶，他一飲而盡。
大狐天興稍作歇息后，微閉雙眸，內(nèi)視紫神府。
推演。
紫神府內(nèi)，如霧般的精神力凝聚成近百基礎(chǔ)配件，開始拼裝，大狐天興也進入到一種身外無物的狀態(tài)。
空中無數(shù)不可覺察的光點從甄府內(nèi)各個方向匯聚，聚攏到大狐天興身旁，被他吸收。
花解語早已經(jīng)取出大狐天興自用的凝神香，五個大丫頭手持博山爐，立于各角。
窖藏三年的凝神香，已經(jīng)褪盡了燥氣，凝神效果更加不凡。
大狐天興的紫神府內(nèi)，所有組成的部件開始合體，一具手持六分球面長盾的傀儡模型慢慢成型。
大體可以，后續(xù)慢慢更改吧。
大狐天興查識紫神府內(nèi)的傀儡模型，嘴角含笑，睜開雙眼。
“令！組！”
伴隨大狐天興嘴中的低喝，三才影衛(wèi)再次全員行動起來。
地面上的配件被拾取拼接，三具傀儡如同暗影般迅速穿梭，令人眼花繚亂。
身軀，四肢，靈控中樞……
傀儡的主要部件分別組裝出來。
過了一刻鐘，一具身高六尺的高大傀儡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二爺又精進了。
幾個大丫頭面帶欣喜，但大狐天興并沒有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