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虧空難找補，雪城見眾卿
一場大雪，滿城冰封，大狐府內(nèi)，梅花獨艷，
瀟瀟瑟瑟的梅香，穿過廊院，渡過窗下。
金夕風(fēng)滿身綾羅，身裹皮裘在嬌婢的護(hù)持下前往花廳。
金夕風(fēng)臉上愁云密布，步伐沉重，待到門口，神色才恢復(fù)正常，臉上帶著嬌厲，嘴角嘴角翹起，似笑非笑。
花廳內(nèi)的管事的媳婦們有大有小，正聒噪不停，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一個個都閉口無言，屏氣凝神。
“呦，嬸子們都來的早，倒是我遲了。”
屋內(nèi)的媳婦早都站起身來，滿臉堆笑。
“奶奶說的哪里的話?！?p> “我們也是才到?！?p> “奶奶往里面坐……”
金夕風(fēng)臉上含笑，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坐到椅子上，這才慢條斯理得笑道：“嬸子們都坐下吧，你們站著我怎么能坐得?！?p> 萍兒把鏤銀點金的手爐內(nèi)添上香餅，恭敬得遞上，同時又讓小丫頭在屋內(nèi)四角點上除穢香。
金夕風(fēng)擺弄著手中的手爐，并不著急開口，雙眸上挑，掃視眾人。
眾人見她不開口，也都不敢出聲，屋內(nèi)陷入一片沉靜。
“近來事情不少，府內(nèi)光景也一片不如一天了。”說到此處，金夕風(fēng)停頓一下，眼眸流露寒光。
眾人不言。
“府里在北地城的產(chǎn)業(yè)都沒了，各房的虧空自行找補?！?p> “年關(guān)將至，老祖宗也要出關(guān)了，房內(nèi)的爺兒要多勸導(dǎo)些，胡鬧下去是有麻煩的?！?p> “這年怎么過，還能不能過，都得老祖宗拿主意?！?p> 有人聞言心虛，低下頭去。
“精工坊內(nèi)，我是盯著的，有師傅說去打點他們的人不少?！苯鹣︼L(fēng)臉上似笑非笑，聲音轉(zhuǎn)冷。
眾媳婦如被雷擊，一個個噓聲若噤，
“各房的傀儡報廢都要登冊封存處理，再有狗屁倒灶的事，三四輩子的老臉也就顧不上了。”
金夕風(fēng)說完，靠在椅子上，萍兒趁著空遞上香茗。
“今年不比往年，和著你們也都有各自的體己，別事事都要動官中的。”
金夕風(fēng)品了品茶，又緩緩放了下來，聲音低沉，沒有了剛才的尖利。
“壓下來的饑荒還要靠老祖宗歲祿銀子……”
……
沿街跑馬，好個快活。
大狐天興縱馬疾馳，身后則是霽月兩人。
牛大眾人騎馬護(hù)持在四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脆響的馬鞭讓行人紛紛讓路，紫面綢緞的九頭柏紋章隨風(fēng)起舞。
嗒嗒嗒！
“都起開！”牛大不時喊著，化身惡仆。
一路上有潑皮想要湊近都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牛大的鞭子，沒人再敢上前。
雪山望景到了。
可以看到座高達(dá)十五丈的酒樓，被包裹在園林之內(nèi)，坐落在雪原城地勢最高點，因而城外的雪山也能盡收眼底。
能在城中有一座園林，這就有意思了。
門前停放各類豪華馬車，不乏各類珍獸，大多是商賈之流。
有意思了。
當(dāng)真是山高皇帝遠(yuǎn)，雪原城的宮人敢這么玩。
大狐天興心中不屑。
大唐自高祖始就極其重視吏治，僅立朝就先后整治幾場大案。
一時間人頭滾滾，剝皮實草，有數(shù)十萬官員送上了斷頭臺。
后來更是撰清廉典，立凈事部，所有官員都“干凈”上崗，成為宮人。
一晃立朝已兩百余年矣。
宮人們敬畏之心日益減少……
大狐天興一行人來到門前，數(shù)個衙吏連忙躬身下拜。
大狐天興一擺手，叫幾人帶路。
穿山過橋，園林不是十分大，確是五臟俱全。
衙吏帶大狐天興來到一座八角琉璃高樓前，幫其進(jìn)入繩梯，就躬身告辭。
“賞?！贝蠛炫d開口道。
“嘿，兄幾個，拿著打酒喝吧?！迸４鬂M臉帶笑，掏出銀錠，丟了過去，幾個衙吏紛紛道謝。
數(shù)個昆侖奴將繩梯拉到頂層，大狐天興打量起這里來。
拳頭大小的東珠鑲嵌在壁頂，除穢香淡淡的香氣籠罩在其間。
還算不錯。
牛大一行人和其他衙吏留在外延，大狐天興身后跟著霽月兩人，慢慢前行。
大狐天興面色轉(zhuǎn)冷。
有些東西。
各色錦緞包裹墻壁，地面上的皮草雖不珍貴但也能看出下了本錢。
侍立在一旁的各色女子羅紗半裹，鶯肥燕瘦，各有風(fēng)情。
作為“小點心”的她們，算不上是“主菜”。
侍女掀開珠簾，各色壁瓶閃耀寶光，凝神香的氣息迎面而來。
品質(zhì)有些差了。
大狐天興心中當(dāng)即作出點評。
大廳內(nèi)人數(shù)不少，算上其各自的仆從，人數(shù)近百。
一眾長須宮人或坐或站談?wù)摬恍?，大狐天興只覺得眼前一晃。
身近六尺，體格健碩，雙眸勾人心魂，當(dāng)真氣度不凡，大家公子。
定睛看，竟是大狐飛煙。
“飛煙二哥，你也在這里?！贝蠛炫d拱手道。
“你我兄弟還客套什么，二弟我?guī)阏J(rèn)識認(rèn)識這些人……”大狐飛煙顯然喝的不少，拉著大狐天興的手也微微抖動。
無法，大狐天興只得被他拉著，和一眾人見面。
對于宮人，大狐天興與這個群體接觸較少，印象更是極差。
百姓畏之如虎，大貴族更是頂看不上它們，并不簡單是身體上的殘缺。
勾結(jié)商賈，假造祥瑞，媚上欺下，打壓武官。
對外更是無能，卑躬屈膝。
大唐國力的日漸衰微和這幫玩應(yīng)兒脫不開關(guān)系。
但眼下還要敷衍過去。
“這是運輸司周司長……”
“司長果然年富力強(qiáng)……”
“天興小兄弟不愧將門之后……”
“查檢司王司長……”
“聞名不如見面……”
“國之棟梁……”
……
大狐天興說著口水話，皮笑肉不笑，很是敷衍，不過這些人倒都醉了，并不在意，逛了一大圈才把這些雪原城的實權(quán)人物認(rèn)識個差不多。
司長們各個長須飄飄，酸文假醋，有的甚至還抱著小相公。
一通交集下來，大狐天興覺得腌臜了自己的雙眼。
有些掃興的是軍械司并沒有人員在場。
不過，這趟來，就算是成了，有些事情不必擺在明面，大狐天興在雪原城的關(guān)節(jié)就已經(jīng)打通，接下來香鋪等買賣都能順利鋪開，不會有麻煩。
大狐飛煙拉著大狐天興來到角落，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各個司長過幾日都會派人和你聯(lián)絡(luò)，他們想要的無非是凝神香，你們自行交易就是了。”
“不過那些商賈子弟，還是留些神?！?p> 大狐天興聞著大狐飛煙滿嘴酒氣，微皺眉頭，心頭倒是有些詫異，二哥一向不太靠譜沉溺女色，沒想到在外處事卻極是周全。
“還有就是……”大狐飛煙話頭一轉(zhuǎn)，滿臉訕笑。
“二弟，出來急了，凝神香沒帶，你看看……”
好家伙，不愧是你。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二哥，回頭我就叫人給你送去……”
“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