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銀行的總部位于千代田區(qū)的有樂町,目前還未與住友銀行合并,全名叫做三井櫻花銀行。
這里也是白川弘踏入職場的起點,一個被派駐到合資公司的員工,突然帶著合資公司脫離了本部,行為本身或許稱不上‘背叛’,但割席這件事情不免會惹人非議。
尤其是在以保守死板著稱的霓虹職場,這種行為顯得過于離經(jīng)叛道,好在銀行的投資部仍舊持有部分股份,藕斷絲連的維系著二者間脆弱的關(guān)系。
只是,關(guān)系變得有些微妙就是了。
目前來說S&M是銀行的客戶,幾乎所有的保險金都存在銀行之中,甚至一些穩(wěn)健的投資,也都是委托三井銀行下屬的證券公司代為管理。
隨著公司的逐步完善,這些投資不免要收回來,這樣的行為似乎引起了三井銀行的不滿,銀行就像是只進(jìn)不出的饕餮,取回投資金這件事不啻于虎口奪食。
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句話,白川弘是充分的領(lǐng)會到了。
“弘君,目前貴公司的投資已經(jīng)完成,還未到投資兌現(xiàn)期,你這個要求我很難辦到啊?!?p> 說話的這一位是白川弘曾經(jīng)的上司井上甚平,岳父是銀行的常務(wù),是一位連姓氏都需要改掉的贅婿。
或許入贅的經(jīng)歷使他情緒較為敏感,在銀行中經(jīng)常以勢壓人,或使用前輩的姿態(tài)對后輩指指點點,他口中的‘弘君’更像是長輩和小輩說話的口氣。
“我記得,我們與三井銀行之間,簽訂的投資委托協(xié)議中并沒有兌現(xiàn)期這回事?!卑状ê氲卣f道。
井上甚平看著這位曾經(jīng)的下屬,心中生起莫名的嫉妒,敷衍著說道:“話雖如此,那時候貴公司是銀行的子公司,所以合同上面就不用寫的那么明白,但今時不比往日,按照慣例是有投資兌現(xiàn)期的。”
頓了頓,他用有些玩笑的口吻繼續(xù)道:“看在弘君曾是作為下屬的份上,倒是可以給你一個贖回的機(jī)會……不過,按照提前贖回投資的提前是,要扣除5%的管理費(fèi),想必你也能理解我的難處。”
看著井上甚平略有些拙劣的表演,白川弘心中冷笑。
這一位怎么敢說出這種無恥的話,要知道S&M可是銀行的大客戶,即便關(guān)系有些微妙,但是存在銀行的每一張鈔票上面,也都是印著福澤諭吉的半身像。
人可以有情緒,但是萬円大鈔上不應(yīng)該有。
白川弘不耐煩的用食指敲擊著桌面,發(fā)覺自己心中的忍耐力有些下降,神色間有些不耐煩的看著井上甚平,“井上桑所說的話,可以代表三井櫻花銀行的態(tài)度嗎?”
語氣不疾不徐,但一字一句頗有威嚴(yán)感。
作為金融部的部長,按理說井上甚平有決斷的權(quán)利,他很想拍桌子然后怒斥白川弘的放肆,但在嚴(yán)厲的目光下,心中止不住的打鼓。
即便是靠著岳父的關(guān)系才爬到這個位置,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位蠢材。相反他的眼力勁,亦或是說洞察力很好,他能從白川弘的話中聽到最后通牒的意味。
“你不會是想要將所有的保險金轉(zhuǎn)移出三井銀行吧。”他說出心中惴惴不安的猜測。
S&M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積累了一大筆的保險金,用普通人的眼光來看,可以稱為天文數(shù)字,即便在三井銀行存款中,也絕對算的大客戶。
二家公司之所以能夠維持微妙的關(guān)系,最大的依仗就是這筆保險金。
“不可以嗎?”白川弘冷笑著反問道。
將保險金轉(zhuǎn)移到別的銀行的行為,即代表著和三井銀行徹底的撕破臉皮。
他怎么敢!
井上甚平有些憤怒的盯著曾經(jīng)的下屬,他完全沒想到白川弘不按常理出牌。
僅僅因為5%的管理費(fèi),居然敢和曾經(jīng)的東家鬧翻,這種行為就像是在自殺,他始終隱隱約約的認(rèn)為在耍詐,但看著白川弘古井無波的眼神,他不敢賭這位是不是瘋子。
白川弘好像看穿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慢吞吞的說道:“無論是怎么想不通,實際上我就是敢這么做,第一生命保險合作的銀行是瑞穗,作為子公司與瑞穗銀行達(dá)成合作,應(yīng)該算是合情合理吧?!?p> 看著臉色發(fā)白的井上甚平,白川弘不介意用更為輕蔑的口氣激怒對方,借用了他的話,然后反唇相譏回去,“況且瑞穗銀行絕對不會收取所謂5%的管理費(fèi),這不是一個難以抉擇的選擇——想必你也能理解我的難處?!?p> 難處誰都有,在利益面前不足為提,而即將損失一個存款的大客戶,對于井上甚平而言,絕對稱得上最大的痛腳。
岳父就是銀行中分管儲蓄的常務(wù),這一件事情如果真的發(fā)生,他絕對難辭其咎。
如果是平時損失一位大客戶,到也算不上麻煩事,但如今董事會換屆將至,岳父心心念念的想要登上最高的位置,那這時候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難免不會成為競爭者打過來的子彈。
井上甚平非常的清楚,如果靠山倒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
他急忙補(bǔ)救道:“關(guān)于管理費(fèi)的事情,我覺得可以在考慮一下,甚至將投資款全額退還這件事情也可以商量?!?p> 這時候急的就不是自己了,白川弘嘴角帶著一絲微笑,他倒也沒有因為井上甚平低頭,就沾沾自喜的意思,不過看著他前倨后恭的行為,的確有些好笑罷了。
無視了對方灼灼的眼神,白川弘說道:“的確可以商量,但我覺得有些決定井上桑做不了,或許將另一位井上桑叫過來,才有聊下去的可能?!?p> 這句話桀驁到了極點,不僅是對井上甚平能力的否定,更多的則是對另一位井上桑,也就是他的岳父井上常務(wù)也并沒有絲毫尊敬的意思。
原本有些煞白的面孔,突然又變得通紅,逐漸粗重的呼吸,就像是看這塊紅布的斗牛。
一會白一會兒紅的臉孔,這位說不定還有演戲的天分,白川弘沒心沒肺的想著。
說到底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看著井上甚平的面孔,又補(bǔ)充了一句,“我并不是在開玩笑,您的岳父絕對有見我一面的必要?!?p> 即便是心中再不滿,井上甚平也沒有發(fā)作的理由,待心情平復(fù)之后,他就像是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