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雪中
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入目皆是銀白、潔凈。
空中仍有少許雪花，如柳絮，如棉花，如鵝毛般灑落，被寒冷的北風夾帶著，撲面而來。
“小蟬啊......”
“區(qū)區(qū)霜寒，少爺可以不怕，但并無這個必要啊!”
庭院之中，一緊裹錦繡棉衣地少年，縮頭蓋腦，口中正振振有詞的說道。
“哼!”一聲輕哼從背后響起。
聞聲，少年面作苦口婆心之狀，回頭說教道：“老天要你穿棉衣，又何必跟它作對呢?無甚好處的嘛......”
“老老實實的穿上就是了，少爺我低調(diào)的很，從不瞎顯擺自己的本事!”
“我娘說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很顯然，背后的小丫鬟并不吃這一套，甩著那對雙環(huán)髻說道。
“少爺你分明就是怕冷!”
......
天已明亮，風雪漸消。
兩人正行走在被清掃干凈的青石階上。
一旁還有一株株梅花樹，染著些許潔白，枝上花朵在風中盛開，于這場大雪中，點綴出了幾分別樣的艷麗顏色。
以往的小跟班周飛羽并不在身邊。
他如今得了栽培，入了武道，早就無法時時刻刻跟隨了，這不，一大早便不見人影，應(yīng)是被抓到某地練功去了。
所以現(xiàn)在陳奕的身邊換了小蟬來隨行服侍。
“少爺!”
“二爺，早啊!”
沿路灑掃積雪的下人、護院見了他，紛紛躬身行禮。
陳奕對他們點了點頭算做是回應(yīng)。
他沿路先是去了東南后宅，給母親請了個安，隨后折返，穿過中廳，又繞過西北處的三五宅院，扭頭入了演武廳。
......
“東家來了?！?p> 只見一人似乎是等候了多時，見兩人入內(nèi)，迎面上來行了一禮。
“柳先生，久等了!”陳奕回了一禮道。
此人不是熟悉的鐵翎，也不是王朝，正是方入甕中的柳寒風。
前頭兩位，皆直屬陳家當代家主，陳孟。若無要事，并非他可以隨意調(diào)派。
而眼前的這位嘛。那賣身契上的買主一處，寫的清清楚楚，正是他陳奕的大名。
反正冬日里本就出行艱難，無甚要務(wù)，大半個文殊樓皆陷入癱瘓，此人暫時也派不上什么用場，倒不如請過來做他的家教。
“哈哈，倒也并未久等......”站在面前的柳寒風，面色明顯有些不太自然。
“今日的雪景甚佳?！?p> 陳奕看出了他心中不適，笑著緩解氣氛道：“教習過后，先生可愿陪奕小酌幾杯，一同賞景?”
“東家既有言，柳某自無不從?！?p> 見他態(tài)度甚佳，對方心中的別扭稍有些緩解，微微點頭應(yīng)道。
“哈哈，之前未能與先生公平一戰(zhàn)，今日可要好好領(lǐng)教先生的高招!”
“東家刀法犀利，某是自愧不如的?！币惶岬竭@，柳寒風眉頭一挑，淡淡地奉承了一句。
暗自卻是起了勝負欲，并不服氣陳奕的本事。
“到底只是個雛兒，不知天高地厚......可憐那日我失了先機，被人消耗太多元氣，身負了重傷，竟教一個娃娃白白撿了便宜......”
想到這兒，心頭又不禁生出一陣悲苦。
無奈啊!
眼下已失了身，對方是主家，自己只是個仆人，須得哄他高興才是。
......
“先生莫要自謙，來來來，這里頭太狹窄，我們?nèi)ネ忸^打!”
陳奕哪里管他怎么想，興沖沖地取了一把木刀，往外頭的演武場走去。
“唉!”
柳寒風見狀，嘆了口氣。
瞅了兩眼一旁的兵器架，挑出了一把木劍，甩了個劍花，將劍背負于后，緩步跟了出去。
......
天光雖是大亮，卻依舊飄著小雪。
頂著風雪走下臺階，來到場中，隨即二人各自向兩端走去，腳下踩過未化的積雪，發(fā)出一陣陣沙沙的聲響。
待得腳步聲落定。
二人已是轉(zhuǎn)過身來互相對峙。
目光對視的一瞬，演武場內(nèi)的氣氛已是凝重無比，仿佛有兩頭無形的巨大猛獸，正在場中生死搏殺。
氣機交鋒之際，空氣隱隱扭曲，而飄向二人的雪花，尚未及身，便被兩人身上的護體內(nèi)力快速蒸發(fā)......
一時間，竟是形成了兩團不斷擴散的霧氣。
下一刻，氣團爆散!
兩道身影已消失在原地，齊齊出現(xiàn)在中央。
彭!
一聲沉悶的刀劍相撞之聲響起。
只一剎那，覆蓋在整片場地空氣內(nèi)的雪花隱隱一頓，隨即在氣浪沖擊之下，更快速、更雜亂無章的飄飛起來。
面對刀勢兇猛的對手。
柳寒風一觸之下心中已然有數(shù)，干脆讓開三分身位，手腕輕動間，劍鋒隨身而側(cè)，腳下斜斜退去半步，輕易地卸去了一記勢大力沉的豎劈。
下一秒手中木劍宛如靈蛇。
自下而上，一旋一挑，借刀上傳來的余力加快回刺，直取少年的右臂關(guān)節(jié)。
陳奕一刀試探未果，則是迎面躍起，避開劍鋒，手中刀順勢直直地捅向?qū)κ值碾p眼，赫然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柳寒風不慌不忙，微微矮身一側(cè)，刀鋒自他額頭險險擦過，也不見腳下有何動作，再一剎那，身形竟是與敵更近三寸。
木劍更是轉(zhuǎn)而刺向了咽喉......
隨即被對手一個旋身閃開，順帶卷起一陣雪花撲向自身面龐。
再眨眼時，柳寒風已退至丈外。
兩人都未動真格，一次宛若玩鬧一般的試探，彼此心中已大概有了底。
......
“小心了!”
柳寒風微微一笑，身形瞬息消失，融入在了風雪之中。
只一瞬，兩者的距離已被拉近。
全身上下盡數(shù)傳來針刺之感，而眼中更是察覺到有無數(shù)銀色劍芒，組成了一陣颶風，席卷而來。
陳奕體內(nèi)內(nèi)力狂涌而出，化為紫煙，在周身一丈形成一股紫氣浪潮迎風而上，潰散了空氣中那細密如風的劍氣。
隨后一刀橫掃!
紫色弧光一瞬即滅，劃過三丈方圓。
但提前感知到危險的柳寒風腳步戛然而止，身形如幻影一般消失在原地，出現(xiàn)在了三丈之外，弧光止步于他的身前，不差分毫。
見這一刀未果......
陳奕毫不猶豫的逆轉(zhuǎn)了體內(nèi)的鑄心之術(shù)!
霎時間，一股駭人的殺氣如狼煙一般噴薄而出，竟是宛若實質(zhì)，沖散了籠罩在四周的雪花，橫掃全場!
對付這種對手，花里胡哨毫無作用。
只能與他拼根基!
......
直面這龐大殺氣的柳寒風，面色陡然一變，斜指對手的劍鋒，隱隱吞吐著劍氣。
“先生也小心了!”一聲提醒響起。
少年左腳前踏一步，緩緩擺出了腰刀式。
腳下方圓一丈的地面崩裂......
奔雷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