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眾臣一臉詫異,屏住呼吸,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音。
尤其是站在左邊首位的吳挺,這位權(quán)傾天下的宰相,此刻臉色陰沉至極。
太子殿下一向不管事,雖說頂了個太子的名頭,是正兒八經(jīng)的東宮正主,但是誰都知道皇帝不拿他當回事,眾人也從未將這個太子殿下放在眼里過。
太子殿下也是個極為有自知之明的人,這么多年來一直老老實實的在朝堂之上當個吉祥物??墒墙袢眨拥钕戮故遣恢莱藻e了什么藥非得跟皇帝陛下干-上了,為的,還是吳挺的兒子吳墨。
眾所周知,秋獵之時吳墨曾放箭射傷太子殿下,當時太子重傷差點丟了一條命。吳墨也被下了牢獄。
原本以為這事在怎么著吳墨也會吃點皮肉之苦,可這個人,愣是怎么進去的就怎么出來了。好吃好喝的享受著,愣是一點傷都沒受。
這件事,之所以能這么快解決,完全是因為安王從中調(diào)停。上書陛下,吳墨之事純粹是因為和自己鬧著玩,傷了太子,純屬意外,皇帝要處罰,那就罰他好了。
皇帝陛下哪里舍得罰他?當下便讓吳墨無罪釋放了。
這件事,也更加讓大家明白,皇帝陛下的心里,究竟是孰輕孰重。
原本以為忍氣吞聲的太子殿下,今日卻在早朝上請皇帝對吳墨從重處罰。
眾臣一看皇帝那臉色,便知這太子殿下這是在找死了。
皇帝神色極為難看,盯著太子道:“此事已有定論,不必多言。”
“父皇?!碧犹ь^,眼神絲毫不讓,“未曾審判,怎么就有定論了呢?吳墨射傷兒臣,此事千真萬確,兒臣身上的箭傷未愈,可他的人卻已經(jīng)瀟灑回府逍遙快活去了。父皇,您就是再看不上兒臣,好歹兒臣還是個東宮太子呢,竟是這般任人宰割嗎?”
太子的一席話,讓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這么強硬這么和皇帝對著干的太子殿下,是所有人都沒見過的。震驚的同時,也不禁為這個太子殿下捏了一把汗。
皇帝臉上的肌肉抽了抽,盯著太子的眼神像是要將人抽筋扒皮一般帶著一股子狠歷勁。
“安王也說過了,這件事純屬意外,若非你突然出現(xiàn),吳墨怎會誤傷于你?你傷也好了,就莫要計較那么多了?!?p> “父皇的意思是,這件事,還是兒臣的錯了?是兒臣不該去參加秋獵,是兒臣不該為了緊張安王受傷而挺身而出,一切都是兒臣活該,就算是這次運氣不好直接死了,那也是兒臣自找的,一切與吳墨無關(guān)是嗎?”
“……朕不是那個意思。朕是說……”
“那父皇是什么意思?因為他是宰相之子,因為有安王求情,所以兒臣這個太子受點傷流點血也無關(guān)緊要是嗎?”
“你夠了?!被实廴虩o可忍,一巴掌拍在身前的安卓上,震得桌上的茶水灑出去一半還多。
“皇上息怒。”大殿內(nèi),嘩啦啦的跪了一地。眾臣低著頭,不敢抬頭去看已然處于暴怒中的皇帝陛下。
太子一人傲然而立,站在眾臣之前,獨對怒發(fā)沖冠的天子。
皇帝臉色難看之極,抬手指著站在殿下的太子,冷聲道:“不管你怎么想,此事就此了結(jié)。朕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guān)這件事的事情?!?p> “呵呵!”太子站在那,淡淡的笑了笑,“父皇這是要漠視兒臣到底了,哪怕,兒臣被殺了,您大概也不會皺一下眉毛的吧?!?p> 皇帝冷冷的看著太子,沒說話,不過那眼神,已然足夠讓人心寒了。
“兒臣明白了!”太子點點頭,一字一句的道:“此事,兒臣以后絕不再提半個字?!?p>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了?你……”
“報~”
大殿外的傳訊兵打斷了皇帝的話,高舉一封書信,疾步跑進殿內(nèi),“邊關(guān)林帥八百里加急?!?p> 皇帝的面部一抽,再沒有心情與太子糾纏,快步從臺階上走下,親手將書信拿了起來拆開便看。
林煜鎮(zhèn)守中州邊關(guān),突然八百里加急,莫非是邊關(guān)出事了不成?
待到皇帝將那封書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之后,臉色已經(jīng)越來越難看,以至于抓著信紙的手都在扭曲。
皇帝深吸幾口氣,轉(zhuǎn)身一步步邁上臺階,將那封書信拍在案桌上,這才低頭看太子。
“林煜病重,你可知道?”
太子一愣,臉色瞬間嚴肅了。
“外祖父病重?這是何時的事?現(xiàn)在可好了?”
皇帝直直的看著太子,仔細的打量著他,沒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變化。
“你真的不知道?”
“兒臣若知道,此刻還會站在這里嗎?”
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默下來。
太子這點說的沒錯,憑著他和他外祖父的感情,若知道林煜病重,定然會馬不停蹄的趕往邊關(guān),哪里還會這般淡然的站在朝堂之上與自己頂嘴給他難堪呢?
“你外祖父病重,病床上思念你這個外孫,你可愿意去邊關(guān)照顧你外祖父一些時日?”
“……”太子沉默下來。半晌,才沉聲道:“兒臣愿意?!?p> “既如此,那你便去吧?!被实鄣牡?。
林家世代鎮(zhèn)守邊關(guān),功勛卓著。林煜更是十六歲鎮(zhèn)守邊關(guān)至今已經(jīng)五十年。他的兩個女兒,更是先后成為自己的皇后。
這個時候,他若攔著,別說林家會不滿,便是天下人,怕也會說他忘恩負義了。
皇帝看了眼殿外,沉聲道:“宣林西進來吧!”
“林西表哥來了?”太子有些驚喜的挑了挑眉,隨之轉(zhuǎn)身看向殿外。
只見一身著鎧甲劍眉星目的男子大步而來,行到近前,更顯得這人威風凜凜,身上帶著一股特有的血腥殺伐之氣。這個,是在朝中那些御林軍身上看不到的。
眼前的林西,是真正的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洗禮,長期游走在生死邊緣的人。那一身的危險殺伐之氣,非常人能及。
“林西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绷治鲉蜗ス虻兀椭^,聲若洪鐘響徹整個大殿。
皇帝臉上掛著笑意,非常和藹可親的道:“愛卿不必多禮,起來吧?!?p> “臣不敢!”林西低著頭,未動分毫。
“為何?”
“臣有罪?!绷治髟捖?,由原本的單膝跪地改為雙膝著地,并且彎腰磕頭,道:“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水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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