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長安三千里,夢入旌翻無故人。
車隊出了長安城后,不眠不休的走了三天三夜,等我漸漸習(xí)慣了空氣中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習(xí)慣了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也明白,我們已經(jīng)到了邊塞,快要出天朝的地界了。
離開長安之后,車隊里只剩下一個和親使,也沒有見過夏葛衣,我稍微放松了一些,趁著車隊停下來在一個小城鎮(zhèn)上休息補充水草,我便走下了馬車。
這個小城鎮(zhèn)已經(jīng)處于草原上,看起來似乎并不富裕,唯一好一點的建筑就是一座土灰色的驛站,周圍跑來跑去的孩子們,各個面有菜色,但終歸是孩子,總帶著天真的神氣,看著我一聲鮮紅的嫁衣,幾個女孩子還羞紅了臉,探頭探腦的往我這邊瞅。
那和親使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壺清水:“公主,請用?!?p> 不由在心中苦笑,我這樣的女人,也配叫做公主嗎?
剛剛伸手接過水壺,突然聽見風(fēng)中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好像什么人在呼嘯著,馬蹄聲漸漸的臨近,一看周圍的人都變了臉色,立刻尖叫著向四周躲去。
“匈奴的馬隊又來了!”
“快跑??!”
原本寧靜的邊疆小城鎮(zhèn)立刻慌亂成一團,看著那些人慌張的四處躲藏,我站起身,已經(jīng)看見城外的草原上,一隊匈奴鐵騎襲來,輕而易舉的沖進了城內(nèi),看見東西便搶,而那些來不及躲閃的平民百姓,被馬蹄踐踏,頓時慘叫聲,悲呼聲響徹天際。
而這些人根本視若無睹,眼看著前面路上一個小孩子已經(jīng)嚇得抱頭縮成一團,他們的馬卻沒有停下。
“不要!”
我大叫一聲,急忙跑了過去,攔在大道的中央,將那小孩護在身后,那些匈奴鐵騎沖在前面的立刻勒起韁繩,烈馬人立而起,在我面前硬生生的停下來。
他們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句什么,目露兇光,即使透過半透明的蓋頭,我也能看到那些人兇悍的樣子,但卻不肯讓步,馬上的人立刻抽出彎刀,要向我砍來。
“等一下,住手!”
和親使和那匈奴使者急忙跑過來:“不要動手,這位可是天朝的公主,去往匈奴和親的!”
那幾名鐵騎一看到匈奴使者,立刻翻身下馬跪了下來。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回頭看時,那孩子的母親已經(jīng)跑過來抱著孩子匆忙的躲開了,這才松了口氣,而那些鐵騎已經(jīng)向我跪下:“恭迎善清公主?!?p> 看著這一片的狼藉,原本平靜祥和的小城鎮(zhèn)瞬間就變成人間煉獄一樣,那些被馬蹄踐踏的人,非死即傷,血肉滿地,我看著他們:“你們?yōu)槭裁匆@樣做?我都已經(jīng)來和親了,你們還要侵略我天朝的邊塞?!”
那鐵騎頭領(lǐng)道:“只是,單于久等公主不來,故命我等前來催促?!?p> 我咬了咬牙,這些匈奴人根本就是嗜殺成性,即使皇帝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和親,但他們還是無視命令,在邊疆燒殺搶掠,如果今天不是我恰巧在,只怕他們還有更多的惡行!
“今后不準(zhǔn)你們再侵略我天朝的邊疆!”
那些人面面相覷,目光似乎充滿了不屑,卻也沒有和我爭執(zhí),只說道:“既然已經(jīng)接到了公主,我們就快啟程吧,盡量快些趕到王庭比較好?!?p> 于是,我又坐上了馬車,很快便出了這邊塞的小城,面對我的,已經(jīng)是那茫茫無際的草原。
雖然知道,背后漸漸走遠的,是我想要拋卻的過去,那些不堪的記憶,但無論如何,那卻是生養(yǎng)我二十多年的土地,我所有的愛與恨都糾葛在此,今日一別,就是永訣。
我慢慢的撩開窗簾,想要回頭看最后一眼,突然一陣大風(fēng)吹來,將我的蓋頭一下子掀起,吹出去好遠。
而在馬車的后面,一隊人馬絕塵而來,我的蓋頭就這樣被風(fēng)吹著飄了過去,落入了領(lǐng)頭的那個人的手中。
冷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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